侵城 第3章 处境

十几分钟后，开始有人异变了，他在它发出第一声嚎叫之前一枪命中眉心。

有人低泣着，更多人蠢蠢欲动着，他们惧怕死亡，直面死亡的恐惧一瞬间可以盖过对两个持枪者的畏惧，他们决定再尝试一次。

两个青年试图在蒋应则开枪时偷袭他，手在抱住他腿的前一刻被一脚踢开。秦虹将另一个青年轻松制服，尔后一掌劈在他后颈。

青年软软倒下，秦虹起身将他放回原处，站在蒋应则身侧。

她好像没有看见旁边间或开枪的蒋应则，也举起了手枪，但瞄向的不是已异变的丧尸，而是对蒋应则蠢蠢欲动的人群：“我很抱歉做刽子手。”

又几分钟后，在最初的丧尸潮中受伤的人全部倒下，又是十几分钟，二次受伤的人也全倒下了。

蒋应则看着地上躺倒的一片尸体，它们大多身体稍微浮现一点丧尸的特性便被一枪毙命，暗褐色的额头中心只有一个血洞，表情甚至来不及狰狞。

他转身看面对那群瑟瑟发抖围成一圈的，数量为七的生还者，面庞仍是冷硬一片，但下一秒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硬是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安抚的表情：“烦劳各位，为免生变，把这些尸体——不，牺牲者——带到——”他侧头将询问的眼神投向秦虹，秦虹茫然片刻，答道：“杂物间……不，带到员工休息室吧，在最北边。”

“那就带到那吧。感觉自己可以接受的就跟我们来，其他人自我休整，补充体力。

“现在不接受是正常反应，但是你们看到了外面的情况，我今天中午看到新闻，A城出现丧尸的时间更早，丧尸不是单在我们这一城爆发，可能是华东这一片区域，可能是全国，可能是全世界。我们可以选择等待救援，但我认为，主动寻找生路才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战胜，或者说，杀死敌人——那些丧尸——先从面对敌人的尸体开始，如何？”

四个人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妇女拉住女儿的手冲她摇了摇头，那个女儿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还是站了起来。

两男两女，他们都是年轻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脱离缩成一团的人群，向蒋应则走去。

蒋应则回过身朝秦虹点了点头，他俩便一起默契地各拖起一具尸体往休息室，其他人也随之跟上，身后只剩下四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胆子跟上去的人。

员工休息室的门大敞着，里面没有人。秦虹解释说中午值班的人本来还在上班，在一开始就都异变，被她击杀后丢出去了。

蒋应则点点头。一群人来回几趟将尸体全搬进去堆好，到最后那个原本尚显宽敞的休息室七扭八歪地堆满了丧尸尸体，凝固异常之快的血液层层叠加，拖曳成一长块，呈现出阴郁的酱红色，像极了恐怖片里变态杀人狂储存“战利品”的地下室。

搬运尸体的人都默默看着这一幕，人群中不时传出隐隐的吸气声，不少人不忍地别过了眼。里面躺着的人有些是互相熟识的，伤者异变时彼此待在一块，结果一起送了命。

蒋应则关上门，将那残酷的景象隔绝开，几个人找了些重物将门堵住，返回人群中。

将剩下的人聚集起来，他们大都对蒋应则和秦虹抱着一种恐惧感，恐惧又衍生出服从，十个人围成一个小圈，一片安静。这个数字，如果将环境换成黑夜，再在中间摆个蜡烛什么的，就是诅咒仪式本式。

尸体都被搬开后，超市里空旷了很多。超市外面的丧尸不再执迷于这扇被堵得严严实实，撞不开的门，陆陆续续向其他区域寻觅猎物。

蒋应则首先打破沉寂：“丧尸，我们目前已知的是，它们是由人转变而来的，感染人类的方式是撕咬。目前来看，感染几率是百分百。

“人类转化成丧尸后会丧失理智，将进食作为本能，外观上表现为先是出现不明纹路，但我看到被丧尸感染后的人并不会出现纹路，而是直接皮肤变得坚硬，呈暗褐色，血液凝结速度极快，牙齿伸长，瞳孔消失。平均变异时间是——”

他环视周围，问道：“有谁注意时间了吗？”

“我有表，”刚才一同去搬尸体的一个男生举起了手，他看起来很青涩，像个高中生，“我刚才记时了，大街上突然有人发疯，不，变成丧尸，是13：15。这里边第二次异变是13：47，最后一个——丧尸死亡是14：40左右。”

蒋应则挑眉看了他一眼，男生涨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不适应在众人面前开口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那时候恰好在看表，所以，记下了。”

蒋应则点点头表示赞可，又继续说：“你做得很好，所以，根据仅有的例子，假设第一批人在最开始就被丧尸感染并且进入了超市，那么异变时间就在32到53分钟左右。此外，我在外边的时候试过，只有直接破坏头部，或者更准确地说，脑部，才能令它们丧失行动能力，而头骨十分坚硬，除非你力大无穷，或者有枪这类热武器，那么想要杀死丧尸就要注重攻击太阳穴和眼睛这种地方。而且，不要让它的牙齿碰到你。”

说到此，他顿了下，几个人有些发抖，显然是一时无法接受脱离和平年代，直面那些可怖的怪物并要与之殊死搏斗的现实。

“变成丧尸后，移动速度与常人无异。如果暂时无法攻击头部杀死它们，也可以尝试破坏它们的膝关节降低行动速度，争取逃生时间。”

“我观察到的就这些，有人要补充吗？”

场内鸦雀无声，沉寂一会，一个头发凌乱面色灰暗的中年女人开口道：“丧尸会不会，拥有一定的为人的记忆。”

沉默一会，她又道：“它们丧失了为人的理智，但是也不是完全像低等的野兽一样。它们保留了为人的一些意识，知道脖子是致命弱点，所以多数撕咬脖子而不是更为平行的脸。会集体攻击，虽然不会使用工具。”

“有些丧尸，可能还保留了一点感情。”话音落，人们倒吸一口凉气，女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像在积攒勇气，也似为回忆而痛苦，“我的……丈夫，变成丧尸之前，我就在他身旁。他变异后，第一反应不是咬我的脖子，而是……甩开我的手，跑开了。”

蒋应则有些怔愣。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刚才超市内也不乏有人本是结伴而行，但在二次异化发生时，所有丧尸似乎都是出现丧尸特征的一瞬间就开始攻击身边人。

如果丧尸还怀有人类感情的话……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也许……”女人犹犹豫豫地开口。

“这是极少数情况。”一直保持沉默的秦虹突然道，“也可能是这部分丧尸只对特定的人保有感情，对其他人依旧……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一点，不能冒险去考验怪物的……人性。但可以确定的是你的丈夫一定很爱你。”

女人不由抽泣起来。

蒋应则皱眉，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但秦虹这种毫不委婉的说法无疑是在女人的伤口上撒盐。

蒋应则：“大家应该都对丧尸有初步的理解了，在商讨下一步行动之前，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蒋应则，这一片的治安员。”

“秦虹，军人，不过不在本城服役。”

“宁康，精神科医生。”男人有些疲惫，但在一众精神涣散遭遇人生重击的人们之中，状态已经算好的了。

“柳放，学生，我只是被留堂了……”那个记时的男生说。

……

“冯佩真，财务。”那个女人犹在哽咽，显然尚未平复情绪。

不出所料，在场的人只有他和秦虹是在军队呆过，有过用枪经验，剩下人之中，有医生，学生，置换师，机械维修师，公司白领，甚至还有一名物理学家。

介绍完身份后，气氛稍微轻松了些，蒋应则又有意引导众人聊了几句天，舒缓一下大家紧绷的精神。

“那么关于下一步，我的想法是，休整几天，同时发出求救信号，等待救援，如果救援迟迟不来，或者超市坚持不住了，就收拾物资，去投靠本城驻军。”

众人点头，在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恐怖危机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希冀着拥有绝对武装力量的城市驻军来拯救他们。

“所以，那接下来，先把超市收拾一下——”

宁康正掏出光脑，点了两下，忽然一脸不敢置信：“等等，我的光脑，怎么没信号了？”

怎么可能？蒋应则也拿出光脑，界面还停留在“视频已删除”的界面，再刷新，就剩下一个圆圈转个不停，然后显示出网络崩溃的提示。

现在全国的通讯全由国家的通讯基地管理，实施单点全覆盖，运行二十多年以来从未出错。如果他们这块没信号，那就说明全国人都连不上网了。

机械维修师刘封易抢道：“不可能！光脑的网络与通讯系统早就全自动化了，就算那些维修的全变成丧尸了，那他们也不记得密钥，根本修改不了系统！”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却发现自己的光脑早不知道丢哪去了，他抢过身边人的光脑疯狂刷新，眼中的惊疑近乎实质。

光脑是一个人最**的物品，那个名为殷齐筝的女人一时没看住，皱着眉头又挣回光脑，顺带白他一眼。

秦虹摸着下巴：“有没有可能丧尸把系统破坏了呢？”

刘封易发现自己光脑丢失后，一时有些坐立不安，他摇摇手：“不可能，你在新闻上都没看过通讯基地吗？总操控室平时连让进都不让进，其他那些要么拿防暴钢护着，要么就不太重要。与其说是丧尸损坏了它们，我倒宁愿相信是里面那些吃干饭的脑子一抽给基地炸了。”

秦虹笑笑，没再说话。

“那，那怎么办，信号断了，我们怎么联系外界，怎么寻求救援啊？这，这不就是等死……”那个叫刘曼婷的置换师泫然欲泣，她女儿付晴煦握着她的手，没说话，脸色同其他人一样不大好看。

信息传播飞速发展，生活在这个时代，人类对信息的依赖性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失去光脑这个信息主要载体，就仿若突然之间失去所有感应外界的感官一样。

无助，恐惧，不安，一时之间搅碎了刚生出来的一点虚假的平静，切断了他们的理智。

简单介绍一下超市这个副本的出场人物及身份。

蒋应则：治安员。

秦虹：驻A城军中尉。

宁康：精神科医生。

柳放：高中生。

殷齐筝：某生物科技公司HR。

刘封易：机械维修师。

杨沁：物理学家。

刘曼婷：置换师。

付晴煦：某商科大学在读学生。

冯佩真：某材料公司财务。

其实看文就图一个开心，你们记住主角是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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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