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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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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chapter 10
        
    莉娅的心轻轻一揪。
但米勒夫人没有说下去,她也就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追问。她们继续沉默地清理院子,直到最后一捆荆棘被捆好拖走。
谢绝了米勒夫人喝杯凉茶的邀请,莉娅回到自己安静的小屋。母亲来信的缺席感依然盘桓不去,但通过劳作、通过与米勒夫人分享的那段往事,这份空茫似乎变得稍稍可以承受了一些。
“鲈鱼喉”酒馆成了她每日的避风港。
那里喧闹,充满了粗粝的生活气息,有效地冲淡了独自一人的孤寂。
乔依旧沉默如山,但总会给她留最大份的炸鲈鱼,还会默不作声地在她柠檬水里多加一勺蜂蜜。莉齐依旧活力四射像一阵湖上刮来的旋风,拉着她分享各种“重大发现”,老酒鬼们依旧吹着牛,抱怨着变幻莫测的天气和越来越离谱的赛事。
这天酒馆里比往常更拥挤喧哗,牌桌那边围了不少人,莉齐响亮得意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嘈杂,显然她手风极顺。
莉娅坐在柜台边,小口啜饮着甜滋滋的柠檬水,看着莉齐眉飞色舞地甩出牌,激起一圈惊叹或懊恼的嘟囔。
和莉齐对局的人里,有一个生面孔。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穿着件皱得不像话的西装外套,领带歪斜,眼神浑浊,浑身散发着被生活碾轧过的潦倒和戾气。
他面前那点少得可怜的钱币正在飞速减少,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旁边有人低声议论,说这家伙叫维克多,从隔壁镇流窜过来的,据说在老家欠了一屁股赌债,跑这儿来想捞点本钱。
又一局结束,莉齐兴奋地一把揽过桌上的硬币和零钞:“哈哈,不好意思,承让承让了各位。”
维克多猛地将手里的牌摔在桌上,力气大得让木桌都震了一下。
他脸色铁青,眼球上布满血丝,死死瞪着莉齐:“妈的,活见鬼了,怎么又是你?你这运气好得他妈的邪门。”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
“手气旺,没办法的事儿,朋友。”莉齐得意地扬着下巴,把硬币拨得叮当响,“赌桌之上,输赢各安天命。”
“天命?”维克多嗤笑一声,猛地探身,一把抓过莉齐刚才扔下的牌堆,胡乱翻捡起来,“我看是他妈的出了老千,你这男人婆,把牌藏哪儿了?”
“你他妈说什么?”莉齐脸上没了笑,她猛地站起身,“输红了眼就想赖账?敢往老娘头上泼脏水。”
“泼脏水?”维克多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股劣质威士忌的酸臭味扑面而来,“老子在牌桌上混的年头比你岁数都大,你那点小花招骗得了这帮土老帽可骗不了我,肯定藏牌了,不然怎么可能把把都赢?”
“把你那张喷粪的嘴给我闭上。”莉齐彻底被激怒了,手指几乎戳到维克多鼻子上,“自己手气臭得像在沼泽里泡了三天,还敢怪别人?输光了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现眼。”
“我现眼?”维克多的脸因酒精和羞辱而扭曲,话语变得无比恶毒,“看看你自己吧,不男不女的怪物,穿得像个挖矿的,嗓门大得能招来暴风雨。哪个正经女人像你这样?难怪没男人要,只能缩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穷地方,跟一帮半截入土的老家伙鬼混,你家里人呢?是不是也嫌你丢人,早他妈不要你了?”
这些话语像淬了毒,精准无比地刺穿了莉齐所有张扬的防御,狠狠扎进她最深藏、最脆弱的痛处。
她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祖宗。”莉齐发出一声尖厉的怒吼,抓起桌上的空锡制啤酒杯就要砸过去。
莉娅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她想也没想就冲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莉齐的腰:“莉齐,别……别这样。”
“放开我莉娅,我要撕烂他那张臭嘴,我要敲掉他满嘴牙。”
莉齐疯狂地挣扎着,像一头被长矛刺中的困兽,力气大得惊人。
牌桌边的其他几位老主顾也赶忙上前拦住了暴怒的维克多。
“够了维克多,输钱就输钱,嘴上积点德。”
“快给莉齐道歉。”
“就是,玩不起就别玩。”
维克多被几个人拉着,却更加癫狂,唾沫横飞:“道歉?跟这个怪物道歉?我呸,她肯定作弊了,你们这帮乡巴佬合起伙来搞我是吧?”
他猛地挣脱拉扯,挥起拳头,竟真要朝被莉娅拼命抱住的莉齐打去。
就在这一刻,“在我地盘上动手,你想清楚下场了?”
是老板希卡。
她不知何时已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手里甚至还拿着那块擦柜台的白布。她个子不高,身材敦实,但此刻站在那里平静地注视着维克多,却让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
维克多的拳头僵在半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慑住了片刻,但酒精和狂怒很快重新占据上风:“怎么?老板娘也想多管闲事,是这个怪胎先出的老千。”
希卡完全无视他的指控,只是淡淡地重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这儿不欢迎闹事的人,现在拿起你桌上那点零碎,立刻滚出去。”
“老子要是不滚呢。”维克多梗着脖子咆哮,色厉内荏。
希卡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她的目光缓缓地、逐一地扫过酒馆。
原本散坐在各处喝酒、看报、闲聊的男人们……头发花白的老沃尔特、总是阴沉着脸的汉克、五金店的常客比尔,甚至还有几个平时最沉默寡言、仿佛只活在阴影里的男人几乎在同一瞬间,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他们没有叫骂,没有威胁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如同磐石般立在原地,所有的目光都沉沉地压在维克多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种无声的、集体的举动,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酒馆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维克多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他再横,也看清了眼前无法抗衡的局势,嚣张的气焰像被戳破的气泡,迅速干瘪下去。
他眼神慌乱地扫过周围那些沉默的面孔,又看看面无表情、目光冰冷的希卡。最终,悻悻地垂下了手臂。
“……操……算你们狠……”他含糊地嘟囔着,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那点可怜的硬币,像只被打瘸的野狗,跌跌撞撞地推开人群,狼狈不堪地冲出了酒馆大门。
紧绷的空气这才缓缓流动起来。
男人们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沉默着重新坐回原位拿起酒杯,嘈杂声渐渐回升。
莉齐猛地挣脱了莉娅的手,身体仍在轻微发抖。她谁也没看,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的声响,像是哽咽,又像是咒骂:“今天……手气背……不玩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酒馆。
“莉齐。”莉娅担心地喊了一声,立刻追了出去。
她看到莉齐并没有跑远,就靠在酒馆外粗糙的原木墙壁上,额头抵着手臂,肩膀绷得紧紧的。莉娅慢慢走过去,没有立刻碰她只是站在她身边。
湖风吹过,带来傍晚的凉意。远处湖面被太阳染成一片熔金般的橙红,水鸟成群地飞向归巢。
过了好一会儿,莉娅才轻声开口,声音柔和得像拂过水面的微风:“要不要……去湖上走走?”
莉齐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反对。
她直起身,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着莉娅走向她停泊小船的小码头。
莉娅解开缆绳,莉齐沉默地跨上船头,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启动马达,小船滑离岸边驶向被太阳余晖笼罩的广阔湖面。
莉娅没有试图安慰,也没有追问,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可能是再次触碰伤口。
她只是专注地开着船,将小船驶向湖心一处她偶然发现的秘密水湾,那里被茂密的垂柳和茂盛的灌木丛掩蔽,入口狭窄几乎不为人知。
小船无声地钻过垂落的枝条屏障,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水域,水面平静如一块巨大的琉璃,完美倒映着四周苍翠的植被和天空渐变的色彩,这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水波轻舔船身的声音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到了。”莉娅轻声说,将船停靠在岸边。
她们脱掉鞋子坐在岸边,把脚浸入清凉的湖水中。细小的鲦鱼被惊动,好奇地游过来,触碰着她们的脚趾,带来细微的痒意。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夕阳一点点沉入远方的林线之下,天空的色彩愈发浓烈而变幻莫测。她们就这样并肩坐着,一言不发,任由湖风拂过发梢,带走皮肤上最后一点暑气。
莉娅捡起身边一块扁平的鹅卵石,侧身打了个水漂,石片在水面上跳跃了四五下,划出一串涟漪,才沉入水底。
莉齐的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那些散开的波纹。
良久,莉齐忽然动了一下。
她也摸索着找到一块石头,学着莉娅的样子扔出去,石头笨拙地砸进水里只溅起一朵水花。她似乎有些不甘心又找了一块,再试,这次稍好一些跳了两下。
莉娅没有说话,只是又递给她一块形状合适的石子。莉齐接过深吸一口气,更专注地甩出去。石片在水面上弹跳了三次。
她看着那最后的涟漪散去,紧绷的肩膀似乎微不可察地松弛下来。莉齐没有再尝试,只是抱回膝盖,下巴搁在膝头,望着远处最后一抹霞光。
“……那混蛋……”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融在水声里,“……有几句屁话……没说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