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蓝 第4章 花房相处

“教授，意识波很强！实验真的成功了。”

蓝的眼前有一团迷雾，挥不散，朦朦胧胧中有几个人好像在围着自己说话。什么实验？什么意识反馈？

有人摸上自己的头，然后温柔把自己抱起。

“你诞生在蓝色的母星上，名字就叫蓝，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温暖的拥抱。蓝感觉自己要这样沉睡下去了。

他的眼前闪过了很多碎片的画面，绿意森森的灌木丛，鲜红的花朵，暖洋洋的阳光和那位温柔的女性。

他坐在开着鲜花的草坪上，树叶间漏下的光斑落在书本上。他伸出指尖，阳光竟然变成了粒子围绕着他的手旋转。

“这是粒子间的交流，蓝。”

耳畔又响起了轰鸣，好像是建筑倒塌，啼哭声，尖叫声，武器的声音……杂乱无序的暴乱状态。

蓝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卧房。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并没有什么粒子光束。

果然是梦。

“蓝，你被保释了。”

门口进来一个人，红色的短发，一双高跟鞋。蓝的心脏像是被人抓紧，这个声音自己听过的，很熟悉。

“你好，我是军方生物实验室负责人格蕾丝，也在垂天塔中负责教养的相关工作。之前你的任务便是我们来下发的，很抱歉连累到了你。”

这位女士面容姣好，言辞之间也颇有涵养，看得出来是一位和蔼的长辈。可是蓝心中的困惑始终没有消除，这个人和梦里的人会有什么联系吗？

“我知道外骨骼是你自己找的零件拼凑的，不过确实是违反了联盟法案。赵习州上将破天荒看好你，为你做了担保。”

格蕾丝找了个位置坐下，云淡风轻的说了结果，蓝遭受精神折磨仿佛不值一提。说到赵习州的时候，她的目光格外在蓝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有些戏谑。

“赵习州上将申请了调令，让你去比邻星做执政官的秘书，要比在这里终身监禁可好得多。“

“女士，也许我们之前见过吗？”

格蕾丝看向蓝的眼睛，沉默了一瞬，突然间轻笑了，比方才更生动了一些。

“年轻人，这是什么搭讪的烂台词，不要随便用哦。”

她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摸了摸蓝的脑袋。蓝纤瘦的身躯还连着治疗仪器，仰头望着她。

这位女士看着他的目光里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绪，很沉重，很浓稠。

医院的花房里，蓝静静坐在草坪上，他还是对梦中的事情很困惑。虽然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但确实是在垂天塔长大的，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梦里古老的显示屏幕和陈旧的机械按键。

赵习州被解除了禁令，想着走之前总要好好道个别。到了医院远远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草坪上，病号服被风吹得摆动，纤瘦的人像个蒲公英，随时都会随风飘走。

赵习州脱下自己的外套，厚重宽大的衣服包裹住了蓝。

“您来了啊，好久不见。还要谢谢您帮我做担保。“

暖意融融的模拟日光照在蓝的脸颊上，墨黑的瞳仁闪亮，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看到过的猫科动物。

他的目光瞥到蓝的头发在脑后束了个低马尾，被宽大的衣服压住了。赵习州想要帮他拿出来，又在半途中停下，随意摆了摆手。

“头发压住了。” 赵习州指指他的头发。

“您不介意帮我一下吧。”

蓝转过身，笑意盈盈的侧脸，鼻梁纤细，绒绒的汗毛都在光线下清晰可见。区别于赵习州略有攻击性的长相，蓝的面孔柔和，精致又古典。

赵习州常年从军，手掌宽厚粗糙，此时柔软如水的黑发流淌在手心，让他有点神思不定。他几乎没有跟年纪差距这么大的小朋友相处的经验，尤其是眼前这位长得清秀，又格外有本事的年轻人。

“比邻星遥远，相对贫困。日子会过的苦一点。”

“我可以把你……”

赵习州第一次有了任性的念头，做到了上将，用点权力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不可以。

“赵上将！”

蓝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赵习州有一种被他澄澈的目光贯穿心脏的慌张感。

“您抓着我的头发也太久了吧。“

温温润润的掌心贴上赵习州的手背，蓝笑弯了眼睛。赵习州松开手，放开他的头发，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蓝的头发。联盟利刃原来也会有这样不好意思的时刻，蓝看着他蹙着眉头，似是有些懊恼。

“请您坚持做正确的事情，永远不要臣服于权力的诱惑。”

赵习州记得这一天下午，橘黄色的日光照在他的黑色瞳孔上，泛起澄澈的波光。

“联盟仍在远征，也许未来的孩子们，会享受着不一样的日升日落。”

“你不觉得遗憾吗？”赵习州问。

蓝慢慢坐下，他仰着脸看着花房的穹顶，慢慢笑开。也许他会庸庸碌碌在比邻星上过完一生。

“遗憾也不能改变什么。我只知道，我不后悔。”

花房的枝桠蔓延，穹顶外依旧是一片昏暗。这片刻的宁静又能持续多久，谁也无法知晓。

“平安。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