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布置几乎没有变过,就连碗盘餐具摆放的位置几乎都和余堇走之前一模一样,如果是故意留给人看的,那这部“凄惨世界”的作者很成功,他的观众如他所料的那样心疼了。
余堇知道宁羽池在做饭上没什么天赋,又因为嗅觉超敏的原因对周围的外卖接受无能,唯一能吃进口的那家轻食连吃了一周也该腻了,越想,宁羽池离了他过得不好这句话就在脑子里刻的越深。
他打开冰箱门,瞳孔扩大了瞬,明明是个不做饭的人,冰箱里倒是堆满了新鲜的瓜果蔬菜,白皙的手将隔板上的菜拨开,先前留下的早餐和小点心倒是乖乖吃干净了。
余堇挑了几种比较好保鲜的蔬菜,视线从硕大的西瓜上略过,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拿出来。
放下篮子,余堇给水果店的老板打了个电话,金秋,正是吃葡萄的好时节。
洗净、切好,几根芦笋整齐地躺在盘子里,余堇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宁羽池就要下班了,不堵车的话,半小时就能到家,现在开始准备,一切都刚好。
十几分钟后,葡萄被送到了宁羽池的家门口,连带着的还有一个炖盅大小的银耳罐头,来不及泡发,只能先以此代替。
简单的沙拉菜用小玻璃盆装起来,淋上余堇特制的酱汁,鸡胸肉煎的半熟,和芦笋一起在小平锅中飘着热气,一小锅银耳雪梨羹在砂锅中煲着,余堇塞了两块冰糖进去,不至于太甜又不会没滋没味。
一个小时整,一切准备齐全,沙拉菜被蒙上了一层保鲜膜放进冰箱,鸡胸肉和芦笋在烤箱中保温,银耳雪梨羹还在炖,余堇借此空挡将一层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有揪掉了两片开过了的黄芍花瓣。
转进花园,又看了眼冬青树的方向,树荫里的夏堇似乎比老房子花园里的开得更好,心软成了一片。
余堇突然就想留下来,亦或者是躲在远处的路口,悄悄看一眼男人的背影,纠结良久,还是决定再等等。
临走前,余堇将砂锅下的火关了,银耳雪梨羹虽然已经可以喝了,但还是没有炖到位,正在犹豫要不要留张便条时,闹钟的音乐声响起,他该走了。
下班回家原本是件令人放松期待的事情,可宁羽池却在路上耽搁了好久,过去一个人的时候从未将孤独这个词跟自己联系在一起,和余堇住在一起久了,一时间竟不习惯空荡荡的房子。
落日黄昏,晚霞正好,难得没有厚重的云层遮蔽,宁羽池被常乾碎碎念了一个星期,无非就是围绕着那几件事,暗戳戳的恋爱帖,不愿意回来的小助理,和热度一直居高不下的综艺。
“你就作吧,余堇不回来了你就老实了。”
明明是被骂了,宁羽池的心里的空虚反倒被填上了许多,经此一事起码自己的名字和余堇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他把车停好,站在院子里望了会儿天,然后才缓慢挪到门口,打开家门。
半个身子进了屋的人动作僵在门口,手还握在门把手上,残余的栀子薄荷味将人从上到下裹了个遍,一种柔软但猛烈的力量从心底升起,余堇回来了。
宁羽池迅速换好鞋,把包往沙发上一丢,跑上楼去找人。
卧室是空的,宁羽池的也是,杂物间、楼梯间、一楼的厨房餐厅都是空的,最后行至花园,也是空的,“原来是余香……”
站在花园中的人喘着粗气,喃喃自语着,兴奋后的失落最是磨人,希冀破碎,但又藕断丝连。宁羽池回到客厅,仰倒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轻嗅着捕捉空气中残存的栀子薄荷味儿,可又和刚刚门口的不大一样,花香明显更甚。他顺着味道偏头去看,隐约从墨绿中看到了点白。
原来是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
一股甜香夹杂其中,争抢着飘进宁羽池的鼻腔,工作了一天,又没吃好饭的人很轻易就辨别出了食物的味道,力量有神奇般的回来了。
宁羽池振作起来,回忆着两个人一起生活时,余堇的习惯,从冰箱里拿出了沙拉菜,掀开保鲜膜,水分刚好,打开烤箱的盖子,鸡胸肉的温度也很适口,他转身将它们和岛台上装满葡萄的盘子放在一起,视线最后飘向炉灶上的砂锅。
不知是温度凉下来了,还是宁羽池本身就不怕烫,他徒手将砂锅盖子掀开,平放在理石台上,银耳雪梨羹的香气一瞬间涌出,蔓延至房间内的每个角落。
“还是爱我的。”
宁羽池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用汤匙舀了一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大口。
甜度刚好,梨子的清香沁润人心,银耳虽是半成品,但软烂适中,这些搭配在一起很符合宁羽池的口味,尤其是火候,不会像外面卖的那样,姜属于锅体的味道炖进去。
宁羽池连喝了两碗,不舍地止住,时隔一星期再次碰触到带着余堇温度的东西,要细细品味。
一个人将几盘菜品在餐桌上排开,摆在正中间,虽然对面没有餐具,但就像是两个人在吃饭一样。
夹了块肉进口,还是熟悉的味道,宁羽池满意地反复咀嚼了几次,碎成渣了才咽下,之后的每一口都是,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
脏了的餐盘被放进洗碗机里,宁羽池四处转了转,家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终于是带了点生活的味道。他像扫描仪一样将这些记录下来,饭他是这辈子都做不明白了,但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对余堇的情感,便不能在把人当助理看,家务还是自己来担的好。
连续几天,两个人都维持着这种平衡,谁也不愿意打破也不舍得打破,没有人知道一旦见面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宁羽池仍旧没有弄清余堇离开的原因,宁羽池的态度对于余堇来说也不算明确。
直到宁羽池又发了一张花园的照片,将冬青树和成簇的夏堇都照了进去,这段朦胧的感情才得到了又一重的助推。
「思念哥又思念呢?」
「究竟是在思念谁呀?」
「不会是你那个小助理吧……」
「上面的,我觉得不太可能又有点可能,但我记得助理小哥是个男的。」
「什么年代了,还在乎男女?哥指哪打哪(这条五毛)。」
「别光思念啊,写点歌表白啊!」
「就是,痛苦别忘了写歌,找不到人别忘了写歌,孤独的时候别忘了写歌。」
「花挺好看的,不过夏堇这个季节能开这么好也是不容易,哥用心了。」
宁羽池给这条点了个赞,粉丝跟着一起将这条评论直接推到了最上面,他不知道余堇还会不会登录社媒账号看他发的内容,但只要点开,第一眼看到的就会是这条评论。
瞧啊,所有人都知道我很喜欢你,很爱你。
那种仅想要维持平衡的不安全感在一瞬间被打破,一种想要将人抓到眼前,一便一遍表白的冲动在心中奔腾着,像胡乱冲撞的野马一样。
但野马还是被时间表困住了,宁羽池需要拼命参加活动和工作,赚钱,赚名气,把自已的根扎得更稳些,才能在那一天到来时,托住他的小花。
余堇照常寻找着规律,在宁羽池工作的时候整理家务,做一点简餐,烤上两三个面包摆在理石台上,然后在对方回来前离开。
不需要便利贴的指示,宁羽池会按照顺序吃完,把面包切成片,自己做三明治,早上吃了再离开。
不知是不是经历一场风波过后,宁羽池的咖位和流量又往前进了几分,几场活动都没再出现像齐芜那样的人来找麻烦,就连片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和和气气的,没人敢在说不好。
一切顺利,工作结束的就快,宁羽池难得早退一次,目的很明确,只为将更浓郁的栀子薄荷味留住,在贪心些,捕捉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大概老天是眷顾失忆的人的,没让两个人之间的裂隙更深,甚至还修补了些宝石进去。
宁羽池意外地在厨房看到了露出的尾巴,再走近些,他的小松鼠在厨房里聚精会神地搅动着松果汤。
终于抓到你了。
宁羽池后退一步,藏在短墙后面偷窥着,不敢惊扰到美好。
肉被煎得滋滋作响,西兰花莫名其妙地呻吟几句,再加上窗外树叶的沙沙声,余堇专注于手上的事,没注意到房子里的异常,他按部就班地将食材下锅,时不时看一眼锅里的汤。
余堇动作迅速麻利,十几分钟就将所有都做好,端着盘子准备密封起来起来,正要各归各位,转身间余光瞥见了坐着的人,一晃神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余堇自嘲地轻笑了声,“怎么可能……”
“就是可能。”宁羽池忍不住反驳了句,声音很轻,但还是被耳朵很灵的人捕捉到了。
“谁?”
宁羽池抿了抿唇,没有作声,厨房的窗子大敞着,他怕把人吓得跳出去逃走。
客厅的风恰好吹进,将空气卷动起来,清爽的薄荷味飘进了厨房里。
“宁羽池?”
“嗯,终于抓到你了。”宁羽池也忍不住了,迈大步走过去,从后面将人死死环住,用了力,尽了情。
宁羽池:还想躲着我吗?我的田螺少爷?
余堇:(松口气)被抓到也好,我也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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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