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与亚历山大 第77章 76 彷徨

76 彷徨

午后的湖边很惬意，远处的山披着一身绿色的衣裳，阳光下的深蓝色湖水闪烁着光，一阵一阵湖上小风吹来，安逸又舒心。

烤炉上飘着肉和芝士的香味，一次性杯子里气泡水“啪啪”响，不远处传来游客的聊天声，有些孩子踢足球，有些女孩打羽毛球。有个老爷爷没带喷火枪，过来借，还东西时送了盘烤鱼，他自己钓的。

吃着烤鱼，查理问，“你们谁有钓鱼证？我也想钓鱼试试了。”

“我有。”乔说，“但我的是在利萨伯拿的，这边好像不能用。”

“我有海钓证。”菲利斯说，“但这是湖，钓不了，要罚款的。”

足球滚过来，亚历山大把球踢给它的小主人。

“谢谢！”

吃饱了，李指着湖上的游船，“我们也去划船吧。”吃饭时他就一直在说想下午去划船。

比阿特丽斯摇头，“我就算了，我想坐在湖边看书、喝咖啡。”

亚瑟还在吃，“我再等一会儿。”

索菲亚更愿意和比阿特丽斯留在营地，“女生喜欢和女生待在一起。你们几个男生去吧。”

亚历山大起身，对乔说，“一起去划船吧。”

乔正在享用葡萄，不确定要不要下湖。

亚历山大拽着他的胳膊，“来吧，饭后活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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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和李各租了条小船。菲利斯、查理都不想当电灯泡，去坐李的船了。

工作人员简单讲解了划船的方式，然后把他们的船推进了湖里。

突然加速，乔吓的抓住船两侧，“哇！慢点！慢点！”

“去的时候我划，回来你划。”

“嗯。”

亚历山大似乎很熟练，很快将船划到离岸边很远的位置。

“不会突然沉吧？”乔紧张地说。

“你不是会游泳吗？怕什么。”亚历山大觉得乔太容易受惊吓了，笑道，“我又不会故意把你推下去。”

李等人和他们离的有段距离，只能举手示意。

乔想摸水，但怕船歪，就缓慢移动，到手能够到水面的位置，立刻停下，“好凉~”

“在这儿停会儿吧？”亚历山大停下摇船桨，收到船里。

两人坐在船里休息，小船在湖面上随着风和波浪移动。湖水撞在船上“咕噜咕噜~”的响。

亚历山大看到岸上的索菲亚，还有另一条船上的菲利斯，“你觉不觉得索菲亚最近很奇怪？”

乔觉得索菲亚不会希望自己在背后讨论她的事，摇了摇头，“我没注意到。”

“你在准备自己的考试，所以可能没注意到。但我刚才问菲利斯，他跟我说没事。”

“他说没事就是没事吧。”

“你刚才和索菲亚在停……”

“亚历克斯，”乔不希望继续追问，打断亚历山大，“我有事要跟你说，不太好的事情，听完之后你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不好的事？”

“非常糟糕！比解雇托马索教授还要糟糕的事。”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而且在湖上，能给他冷静的空间和时间。

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你说吧。”

乔舔了舔嘴唇，低头做思想工作，然后抬头，“伊恩来**拉美术学院教学了。”

“……”

太长时间没想起这个名字、没想起这个人，亚历山大都快忘了他。

“你怎么知道？”

“去学校面试那天，我听见一个考生说的，他说要选伊恩做自己的导师。我前段时间在画材店看到伊恩进入美术学院。加上你说有个新的副教授要来学校，所以，很大可能就是他。”

被乔这么一提，关于伊恩的回忆一点一点回到亚历山大的脑海中，伊恩对自己的帮助、背叛、控制、纠缠……

一分钟后，亚历山大才真正体会到正在发生的事。

亚历山大抱着头，先是在脑海中评估可能性。

可怕的是，亚历山大确信伊恩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伊恩是个讨上层喜欢的人，像个变色龙，会奉承，哄人开心。普罗耶蒂最喜欢的就是这类型的下属，听话，让他干什么干什么。

为了自己，伊恩不惜从伯恩哈德跑到**拉。

自己去哪儿都躲不掉他。

“我不想跟你说，怕你心情不好，可是你说学校会安排你和新老师见面。就算我不告诉你，将来你们也会某个地方见面。”

亚历山大放下手，表情复杂，愤怒和担忧。他无法对曾经的恩人下狠手，那个在人生低谷时将他拽出泥潭的人。

讽刺的是，拯救他的人亦是后来令他痛苦的根源。

他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如果不对伊恩道别，他就无法继续向前。

“我和他必须有个了结。”

“但是怎么办？你不会，你们不会发生肢体冲突吧？”跟上次一样。

“我现在什么都保证不了。”亚历山大用拳头捶脑袋，“就算我离开**拉，离开他，他又会追过来！他认识我母亲和父亲，他们喜欢他，我一辈子都躲不掉他。不是我不想和平解决，他逼得我没有办法。”

乔拉住亚历山大的双手，“不能跟他讲道理吗？他受过精英教育，肯定很聪明。”

“他要是能讲道理，我还会跑到**拉吗？”

“我们能报jing吗？”

“什么都没发生，jing察不会管，口头警告、罚款没有实际作用。他精神有问题，他是个疯子。”

乔握紧了亚历山大的手，他想帮忙，可是又无法替亚历山大承受这些，“我能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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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船归来。比阿特丽斯又煮了壶咖啡，分吃了葡萄、无花果、桃子等水果。

亚历山大因为在想事情没说话，菲利斯也莫名不兴奋。两个女生专注吃水果。

查理、李和亚瑟在户外很开心，一起唱歌、一起跳舞，“已经没有退路了~恰恰恰~我的存在就要消失了~恰恰恰~已经没有退路了~恰恰恰~我好焦虑啊~恰恰恰~”

“你们唱一天了。”比阿特丽斯说，“虽然我也喜欢，但唱太多遍了吧？”

“今年最爽的一首了。”亚瑟和另两个人击掌。

查理感叹，“又要再等一年了。”

“我根本不期待，反正我们年年都是去丢人的。”李低头看手表，“这么晚了，咱们要不要回去了？明天学校安排我去见新来的副教授。”

“你不是选过新导师了吗？”菲利斯把杯子里的汽水喝完。

“我是选了安杰利斯教授，但是秘书处希望我们见一见，帮助新老师和新学生适应学校。”

查理问，“是谁啊？告诉你了吗？”

“没有，据说是新老师要求保密的。”

亚历山大和乔对视，没有开口。

菲利斯站起来，“好了，赶紧收拾一下，天黑了。”

大家在菲利斯的领导下都站起来收拾东西，装垃圾和收帐篷、桌椅。

肉都吃完了，还剩水果、蔬菜、甜点和饮料，每个人分了一点。

回去的路上，和之前去滑雪一样，亚历山大来开车，让菲利斯得以休息。

亚历山大一脸心事，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差点出事，被菲利斯提醒，才暂时放下心事，专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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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选择不见面吗？”办公桌对面的秘书处工作人员玛蒂娜严肃地问。

“我对马里尼教授很满意，不想换新的导师。”

周一早上，亚历山大来到美术学院的秘书处，要求不与新来的老师见面，继续和现在的马里尼教授合作。

“可是融入一个成型的新集体很难。”

“跟新老师对我而言更难，我不信任他。”

“你还没见过他。”

“我比你还了解他。我在伯恩哈德上学时跟他有过纠纷。”

“你从哪里……”

“你们都安排他入学面试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玛蒂娜很为难，似乎有什么苦衷。

“导师和学生是双向选择对吧？我也有选择的权力。”

玛蒂娜叹气，“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副教授你的意向。”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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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校，亚历山大向乔打了个招呼，回家去了。

到家后也没脱衣服鞋子，躺在床上没动静了。

他这辈子最幸运的是遇到伊恩，最糟糕的也是遇到伊恩。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亚历山大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他要的不多，只求伊恩别再来天天纠缠自己。

就怕开学后他来找自己，两人在工作室一吵，其他同学觉得影响他们工作，说不定会希望自己走人。

他要退学吗？去其他地方？去哪里呢？没有百分百的保证伊恩不会跟过来。

好好谈谈？关键是伊恩完全不听自己的话。

伊恩想让自己承认他是对的。他认为自己还是小孩，说的话都是闹脾气、任性，受了他人的不良影响，将来总有一天会后悔地跪在他面前低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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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亚历山大来到桑蒂斯广场，看着夕阳，发呆。

这里没人认识他，不需要处理过多繁杂事物的独处空间。

亚历山大回顾和伊恩产生的纠葛。

伊恩确实帮过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同时，伊恩拯救了他，然后差点毁了他。

如果不追到**拉，以后回家再遇见，亚历山大还愿意和他打招呼，现在没可能了。

可能很残酷，对于亚历山大而言，伊恩不能帮助他继续成长了。

伊恩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渴望权利，掌控欲爆棚。两个人的向往相差太远了，人生道路也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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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去画材店接乔下班，一起去影院看电影。

在电影院等待时，亚历山大说，“我决定不去想这些麻烦了，越想越头疼。我在他身上投注了太多注意力，最后累的还是我。大学的老师都很忙，只要不选他的课，平时稍微注意一下，接下来一年遇到他的机会很小。”

“这样也好，或许他会放弃呢？”

亚历山大沉默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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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在深思熟虑后，也选择了留在现在的导师身边。

不仅因为伊恩的风格比较激进，而他是个比较内敛的人，还因为之前在菲利斯家，李听说了他对亚历山大的所做，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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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一封信寄到了公寓，寄信人是**拉美术学院，寄给乔的。

亚历山大拿到信就立刻打电话给画材店。

“学校的信寄过来了！我拿去给你吧。”

乔看了眼店里的情况，万一又落榜，店里的客人都知道了，“你替我打开吧。”

“你自己拆更有仪式感。”

“没关系，赶紧拆吧，店里还有工作。”

“好吧。”其实亚历山大早就迫不及待想拆了。

亚历山大放下话筒，粗鲁地拽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第一个词是“恭喜”，后面不用看就能猜到。

“你被录取了！”

“你在骗我吗？会不会是看错了？”

“‘恭喜乔·马里奥·Cnc先生，你被**拉美术学院录取了。’”

“……”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带着录取信去画材店。”

又过了好一会儿，乔才反应过来这封信的意义。

他的未来被改变了，迷雾重重中出现了一条完全崭新的路，“老天……我被录取了！？”

“你被录取了。”

乔对路过的萨瓦尼说，“我被录取了！”

“信那么快就寄到了？恭喜！”萨瓦尼拥抱了乔，“我一直相信你。”

“谢谢。”

“我要赶紧开始找新的员工了。”

“我可以兼职。”

“你下课休息，我也关门了，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吧。”

乔流下眼泪，有点不舍现在的生活，但他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总有一天要说再见的，就和毕业一样。

“乔？”亚历山大在电话另一端叫道。

“啊，对不起，我太激动忘了电话。”乔同时对两个人说。

萨瓦尼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收银台写“招聘启事”的海报了。

“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我请客！”亚历山大提议。

“你决定吧，我先挂了，跟我父母打电话。”

“嗯。”

乔挂了电话，立马往家乡打电话，告知了这一消息。

艾萨克听到这一喜事很激动，想起他差点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喜极而泣，“帮我谢谢亚历山大，没有他我可能会耽误你。”

“我会的。”

“你跟你母亲说了吗？”

“我先跟你打电话了。”

“你给她打，我给迭戈打。这太好了！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给帮助过你的老师和同学打电话感谢他们，跟你认识的学生了解选择哪些课程最有用……”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如果我有不懂的，我会再问你。”

“对不起，我之前耽误你那么久。生活费不用担心，如果不够了，我会想办法。”

乔听到父亲的哭声，“没关系，我没有反抗过、质疑过，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

“乔。”萨瓦尼朝乔示意一位客人需要帮助。

“我要去继续工作了，挂了，你帮我给迭戈说吧。”

“工作去吧，这边的事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