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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席说是过两天再找顾之朝，但事实上见面却比那来得更早。
李言席走进S大，等候在此的秘书小何立刻走过来：“李总，我们今天上午主要是参加一个我们公司设立的奖学金的颁发流程，这个奖学金是您当初回国的时候为了回馈母校设立的，十一点到场十一点半结束，然后中午可以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除了顾之朝，李言席身边还没有敢叫他“李副总”的人。
“知道了。”李言席颔首，阔步走入学校礼堂。
礼堂里已经密密麻麻坐了很多学生，李言席的位置在校长旁边，和那些中年领导们打完招呼，李言席落座，等待颁奖开始。
台上，主持人声情并茂地朗读：“社会奖学金获得者，2021级……顾之朝……”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李言席抬眼，向坐在身后一排的秘书伸手，“有没有获奖名单，给我一份。”
“有的，总裁。”秘书连忙在手里的材料中翻找，“还有获奖者个人的资料，您看看。”
李言席接过文件夹，看了一眼，一寸大头照，信息表上那个笑容内敛的乖学生，确实和那天晚上的男狐狸精长着一张脸。
气质却完全不同——就这么说吧，信息表上的那个男大学生，一看就是个会好好读书的。
李言席觉得有意思：“过一会儿的颁奖环节，我自己上。”
“好嘞总裁。”秘书把材料收了收，“那我坐着了。”
李言席低头：“嗯。”
“接下来，请社会代表为学生颁发奖学金。”很快进行到了这个环节。
李言席整了整西装起身，对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不避不退，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台上。
“好年轻啊，是秘书吗……”
“感觉帅得有点超过了。”
“但是气势真的很强，长的就是一张总裁脸。”
习惯的议论声响起，李言席已经能做到全不在意，他今天没戴眼镜，走到台上，才差不多能看清那张熟悉的脸。
因为要代表学校接受颁奖的关系，顾之朝穿着校服，刘海遮住了额头，戴着一副有些呆板的黑框眼镜，规矩又乖巧。
走到他面前时，李言席刻意放慢了脚步：“顾之朝同学，这是你的证书，加油。”
顾之朝仰起脸，眼神也乖乖巧巧的，笑起来露出酒窝：“谢谢老总，我会努力学习的。”
这下又知道要叫老总了，那个牙尖嘴利叫“副总”的妖孽，仿佛压根没有存在过。
李言席眼神一暗，这家伙居然打算假装不认识自己。
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奖学金是两年前设置的，为期五年，他每一年都会来一趟学校，他刚刚翻了往年的获奖名单文件，顾之朝自入学起拿了三年社会奖学金，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注意过顾之朝。
直到今天，他才把眼前的好学生，和那个一举一动都是风情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偏偏当下又不能跟人计较，李言席把奖状递给顾之朝，警示性勾了勾他的小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见。”
顾之朝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很温顺：“好。”
李言席“啧”了一声，倒像是自己在强迫他。
—
“李总，早上的日程结束了。”小何在日程本上打了个勾，“现在联系司机回公司，再订一份饭？”
“不了。”李言席想了想，“A大不是有食堂吗？就在这里吃。”
小何表情愣了一下，然后也没有追问，只是恪尽职守道：“好。”
作为最优秀的助理先生，小何不会质疑李言席的所有决定。
本来以为是李言席有约，没想到对方又补充：“你中午如果没安排，也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小何这才懵然：“啊？我？”
“对，你。”李言席认同了，“大学食堂里，拼桌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我不想和陌生人拼桌。”
小何眨了眨眼，问：“李总，报销吗？”
李言席回：“我请客。”
于是小何就十分愉快地和上司一起去吃饭了。
于是小何就发现上司有点奇怪。
李言席眼神示意：“拿着你的饭，先去那桌。”
小何挠头：“哪桌？”
李言席继续眼神示意：“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学生的那桌，你坐他对角线的位置。”
“李总，周围还有别的空桌子。”接收到老板的视线，小何福至心灵，“好的，我懂了老板，我现在就去那一桌。”
李言席赞许：“你先去，我过一会儿就来。”
老板的命令比天还要大，小何乖乖走到那张桌子前，询问坐在那里的顾之朝：“同学，我们两个人，可以和你拼桌吗？”
周围明明还有很多空桌子，顾之朝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李言席到场的时候，小何和顾之朝已经在吃饭了。
他刚想施施然落座在顾之朝的对面，忽然有人路过，敲了敲顾之朝的桌子：“顾大学霸，拿了奖学金是不是应该请客吃饭啊？”
顾之朝闻言，连眼睛都没有抬：“我穷，请不起。”
“你还穷呢？”对方显然来者不善，“都已经搬出校外住了，你还装什么？上次我们明明看到有辆跑车停在校门口接你，是你的金主吧？要么请我们吃饭，要么我就把事情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之朝还是没回话，安安静静地吃饭。
一旁的小李却有点想要开口制止，他毕竟是个社会人，看不得这种欺负同学的行为。
谁知道他还没开口，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李言席却主动上前：“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是我倒是看出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早上颁奖的老总……”对方吓傻了，磕磕绊绊地说，“对不起老总，我也没想做什么，我就是和他开玩笑说要请吃饭，他拿了那么多奖学金，也没有很过分吧。”
“奖学金是他凭本事拿的。”李言席逻辑清晰，“他又不是你爹，他有了钱，凭什么要请你吃饭？”
这一番话直接把对方怼得哑口无言，李言席不耐烦地蹙眉：“滚吧。”
等眼前清净了，他才看向顾之朝，重重放下手中的餐盘。
顾之朝听见声音抬起头，颇为友善地说：“老总，轻拿轻放，别把餐盘摔碎了。”
李言席冷哼一声：“某人在我面前那么牙尖嘴利，结果在学校里还会受这种人的气。”
顾之朝倒是淡然，态度像是对陌生人，提都不提两个人的关系：“在学校要遵守学校的规矩，和同学闹矛盾起冲突不是什么好事。”
李言席更不爽了，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恶狠狠地咬碗里的蔬菜。
小何第一次见自家李总情绪这么外露，颇为纳罕，觉得李总肯定是气得狠了，不太能好的那种。
然后就看到那个不起眼的男大扶了扶黑框眼镜，微微一笑，给李总夹了一筷子肥肉：“别光吃蔬菜呀，吃点肉。”
然后李总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他拉不下脸，扭过头：“没出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找我，我给你撑腰。”
莫名其妙的，小何脑子里就冒出了“驯兽”这个词。
“谢谢老总。”顾之朝垂下眼，“也要谢谢老总的奖学金。”
“不用谢我，那是你应得的。”李言席直白道，“奖学金的事情，我通常不过问。”
“我知道。毕竟我拿了三年奖学金，但那晚您也没有把我认出来。”顾之朝其实也很清楚，“不过，既然您设立了这项奖学金，我就应该感谢您。”
“那你还挺知恩图报。”李言席揶揄，“现在校外住的那套房子，是我哥的？”
“不是，我自己买的。”顾之朝没隐瞒，“我拿着这几年的奖学金，加上我自己打工挣的部分，做了点投资，收益还不错。所以就拿赚来的钱买了一套房子，也算是不动产投资。”
李言席最是惜才：“不愧是财大的学生，这么有商业头脑。”
“比起您肯定还是差了一些。”顾之朝姿态放得很低，“教我们经济学的许教授现在还在讲您收购鼎盛集团的成功案例。”
“你居然连这个都记得。”李言席很诧异，“了解得不少。”
“我上课听课很认真的。”顾之朝低着头吃饭，“许教授说您是他的关门弟子，所以很喜欢讲您的故事。”
“你真的要假装不认识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李言席忍不住问，“再这样说下去，我真的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明明是您先不遵守承诺的。”顾之朝露出两个酒窝，“说好了一周两次，这周都已经过去了三天了，李副总，什么时候才来看我呀？”
“多亏了你的提醒，我吞下了那个项目。”明明可以不说，李言席却主动解释了一下，“这两天就是在忙这件事，所以才没去找你。”
“我不想听理由。”顾之朝歪头，“所以您打算什么时候来看我呢？”
“咳咳。”李言席有些不好意思，避开小何若有若无的八卦目光，“……我今晚就来。”
顾之朝戳了戳碗里的排骨：“好，那我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