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时湛自己也愣了一下,她看了眼俩人现在明显不对劲的姿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抿了抿唇,心有点乱,从沈千秋的禁锢中退出来,眼神回避,“我没想干什么,你别多想。”
沈千秋的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她强作镇定的脸上。
半晌,她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周身那股危险的气息缓缓收敛。
她转过身,重新拿起刀,继续切菜的動作,只是脊背依旧挺直,线条冷硬。
“出去等。”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冷淡,但仔细听,似乎比刚才更低沉沙哑了几分,“很快就好。”
时湛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转身溜出了厨房,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
直到回到客厅,重新陷进沙发里,她才悄悄松了口气,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该死……
刚才居然被沈千秋的气场压得有点心慌?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有点热。一定是厨房太热了。
角落里,A和B看着时湛略显仓促地逃出来,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两人再次用眼神疯狂交流:
A:(发生了什么?队长把夫人赶出来了?)
B:(看着不像,夫人好像,有点害羞?)
A:(害羞?!对着队长那种冷脸?!)
厨房里,沈千秋切菜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
她微微垂眸,看着砧板上均匀的食材,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时湛近在咫尺的脸。
沈千秋轻轻蹙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一丝懊恼在心中划过。
她刚刚似乎……有点失控了。
坐在沙发上的时湛,此刻眼里却闪过懊悔,恨不得自戳双眼。
真是差点调戏人把自己搭进去。
可不敢玩脱了,一个楚行知就够她小心灵够够的了,再来一个莫得感情沈千秋,那她真是活够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垫里。心脏还在不规律地跳动着,身上残留的异样感挥之不去。
沈千秋刚才那眼神,那动作,那逼近的气息完全不是她认知里那个刻板无趣的军官。
这老干部,什么时候学会反杀了?还反杀得这么撩人。
时湛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她猛地站起身,动静大得让角落里的A和B同时一抖。
“我出去透透气。”她丢下这句话,也不管那两人的反应,径直走向玄关,换上鞋就拉开了门。
“夫人/时小姐!”A和B立刻跟上,面露难色,“队长吩咐……”
“吩咐你们跟着我,是吗?”时湛回头,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跟着吧,别碍事就行。”
她需要离开这个充满沈千秋气息的空间,需要酒精、嘈杂,需要能让她重新掌控节奏的环境。
然而,一小时后,时湛坐在一家清吧的角落里,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心情并没有好转。
清吧舒缓的音乐和昏暗的灯光,反而让沈千秋那双沉静中带着暗流的眼睛,在她脑海里越发清晰。就连旁边卡座里一对情侣低声的嬉笑,都让她莫名烦躁。
A和B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坐在不远处的吧台,警惕地扫视四周,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时湛的情绪。
时湛仰头灌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火气和慌乱。
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惹不起沈千秋了。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也不是因为她的武力值,而是因为那个女人开始不按套路出牌了。她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自己调侃、只会一本正经下达命令的冰冷符号。她有了温度,有了反应,甚至学会了反击。
而这种反击,精准地戳中了时湛自己都没搞明白的、内心某个柔软又混乱的角落。
“一个人喝闷酒,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一个略带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时湛懒洋洋地抬眼,看到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端着酒杯站在桌旁,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你谁?”时湛语气不耐,她现在没心情应付任何搭讪。
“美女真是贵人多忘事,上周在‘迷境’,我们聊过几句。”男人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眼神黏腻地扫过她的脸和脖颈,“当时你就一个人,看来是常客啊?今晚要不要换个地方,我那里有瓶不错的……”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A和B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肩膀。
“先生,这里有人了。”A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粉衬衫男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挣了一下没挣脱,有些恼羞成怒:“你们干什么?我跟我朋友聊天关你们什么事?”
时湛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烦躁倒是散了些。她冲A、B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松开。
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放开了男人,但依旧像两座铁塔般立在旁边,眼神冰冷。
时湛看向那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朋友?我什么时候有你这种品味堪忧的朋友了?”
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受过这种待遇,但看着A和B的体格,又不敢发作,只得悻悻地瞪了时湛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装什么清高”之类的话,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个小插曲,像一盆冷水,让时湛稍微清醒了点。
她看着眼前晃动的酒杯,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这种地方的搭讪,低级又无趣,除了满足一时的虚荣或者麻痹神经,毫无意义。
对比起来……沈千秋那种克制的、笨拙的、甚至带着点危险的靠近,反而显得格外真实,也格外让人心跳失序。
她拿出手机,屏幕漆黑,没有任何新消息。
沈千秋没有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催她回去。
这种放任,莫名让她更不是滋味。
“结账。” 她站起身,对酒保示意。
A和B明显松了口气,立刻跟上。
回到那栋三层小楼时,夜已经深了。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光线昏黄温柔。
时湛放轻脚步走上楼,经过沈千秋的客房时,她停顿了一下。门缝底下没有光线透出,里面一片寂静。
她抿了抿唇,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回到主卧,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黑暗中,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翻滚——楚行知平静的承认,沈千秋突如其来的反攻,酒吧里无聊的搭讪,还有此刻这挥之不去的孤独和混乱。
她以为自己可以游戏人间,可以轻易掌控节奏,可实际上,她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清楚。
沈千秋……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她放在地毯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
发件人:【沈千秋】
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回来了?】
时湛的心,猛地一跳。
她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没有质问,没有催促,只是一句平淡的确认。
可就是这么一句,却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她心底那根最柔软的弦。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敲下了一个字:
【嗯。】
发送。
几乎是在信息显示“已送达”的下一秒,隔壁房间,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松了口气的叹息。
又或者,只是她的错觉。
时湛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完了。
她好像……真的走上吊桥了。
沈千秋客房内,她看着手机上那个简单的“嗯”字,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
她放下手机,重新躺下,却再无睡意。
窗外的月光勾勒出她冷冽的侧脸,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映着一点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