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寄君匆匆忙忙地把没吃完的鸡蛋灌饼扔进了垃圾桶——他房间那个卫生间的垃圾桶,又迅速给自己换了套看上去马上就能出门的衣服,再把自己一早上都没梳整齐的头发梳了梳,绑了个规规矩矩的低马尾,才走到门口,一脸“你怎么才回来”的表情,打开了门。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他是张口就来,也不管对方怎么想,只管着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那么自然也就能赢了。
谁知道人林少辞根本不吃他这过时的出装。
“早饭吃了没?”一记直球把白姓高玩给破防了,“吃了几口?没出门吧?尸|体扔哪了?不喜欢吃还是不想吃这个?下次晚上跟我说想吃什么,不要不吃早饭。”
白寄君一愣,面不红心不跳,第一反应又是撒谎:“吃完了啊,我一大老爷们儿饿得快不行啊?我做了一早上的翻译脑力消耗极……”
林少辞没听他狡辩,自顾自进了门脱了外套,又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拎着菜就走进了厨房,还传来他嘲笑的声音:“将近十一点钟发的动态,鸡蛋灌饼冷了怎么这么难吃啊我靠下次一定早点起来吃个热的。”
“嗯……我猜你咬了几口就扔了,因为我发消息的前十几分钟,你又发了一条动态,说好饿啊可是真的不想吃冷掉的鸡蛋灌饼。”
他一本正经的把白寄君随手发的东西念出来,被公开处刑(虽然全场只有两个人 )的当事人还是不忍其羞辱,一个箭步冲到厨房,大叫着要把人赶出家门:“停停停,你再念我就要把你删了!把你删了你信不信啊!”
林少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刚削了一半皮的土豆:“信啊,答应我下次吃早饭。”
“……”白寄君不能理解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方式,也不确定自己能保证做到,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冷了的鸡蛋好腥,微波炉一转就硬了,懒得出门,起得太晚了……”
“嗯,我下次晚点出门。”林少辞低下头接着处理手上的菜,“不吃早饭就是在慢性自|杀,算我求你好不好。”
他突然抬起头,白寄君看见在阴影里他的眼睛亮亮的,里面只有一个白寄君他自己,他的表情很认真,就像很多年前他们在讨论一道哲学题的时候。
答案是什么不重要,他也忘了,他喜欢和林少辞争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只为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
他喜欢那种表情,因为更多时候林少辞其实根本没有和他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听他发表一番高谈阔论,最后点点头说:“嗯,我信你。”
可是这次他说,算我求你好不好。
只是吃个早饭而已,要是真的是慢性自|杀,那我怎么到现在还没去世?
白寄君觉得林家大少爷可能是因为被爸爸妈妈赶出家门后有些精神失常,一下子被营销号骗了。
拯救失足大少爷刻不容缓!
第一步!安慰大少爷破碎的心灵,首先要对其观点进行一个肯定。
“好吧……我知道了。”白寄君点点头,靠在厨房门上,“你要做什么菜?”
林少辞已经处理好土豆了,随手放进了水池,回答他:“你想吃什么?”
白寄君真是对这种反问式的回答没有一点反击方式,张着嘴想报几个离谱的类似于“佛跳墙”“开水白菜”之类的菜名,还没出声就闭上了嘴,打开了自己家的冰箱,看见了满满当当的冰箱,吃惊,怀疑自己,关上冰箱,再打开,确认无误后又反问回去:“你买这么多菜干什么?”
说话间林少辞已经洗干净了几个菜,随手把刀在洗手池上刮了几下,像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超市打折,看到折扣走不动路,忍不住多买了一点,有没有你不吃的?”
白寄君在冰箱里扒拉了半天,竟然没有,又把冰箱门关上:“没有,我没出门没买虾。”
菜也切的差不多了,林少辞把砧板洗干净挂回去:“猜到了,我买了鸡翅,可乐鸡翅吃吗?”
“你不会要用我珍藏的肥宅快乐水吧?”白寄君立刻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忍痛割爱地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将这瓶82年的可乐……”
他话说到一半,林少辞刚好要去拿冰箱里的东西,路过他抬起手戳了下他的脸,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别吹了,你根本就不爱喝可乐,你那可乐都落灰了。”
白寄君就是被拆穿了也要把戏做全:“我这不是做两手打算,万一哪天我也要大展身手决定做个可乐鸡翅吃,结果家里没有可乐,我又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帮我出去跑腿买可乐。”
“你可以叫外卖。”林少辞从冰箱里拿了瓶雪碧,又拿了个玻璃杯,只倒了半杯递给白寄君,“去客厅玩,别在这碍事。”
有的人不明所以的接过半杯雪碧,就这么被推出了厨房,还关上了门。
好吧,是你叫我去玩的。
白寄君刚走到客厅把雪碧放下,又转身折返回去,推开了厨房的门:“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厨房里油烟机已经打开了,白寄君的声音不算大,林少辞其实听见了,但是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大点声?”
白寄君被问住了,他积攒了一早上的勇气只够他这么问一句,还是小小声地问一句,只好摸着鼻子干巴地念了一句:“我不想吃辣的菜。”
做饭的人背对着没有勇气重复一遍问句的人,露出的表情只有自己知道,点点头应了一声又下了逐客令:“知道了,出去吧。”
门又关上了,厨房的吵闹隔了一层门立刻就变得模糊起来,厨房门上的玻璃做了磨砂的,隔着一层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刻不停的忙碌着,除了母亲,白寄君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看着谁在厨房忙碌过。
好奇怪啊。
白寄君又要问了。
怎么这么奇怪,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只好按照要求坐到了客厅,满脸狐疑的拿出手机,又开始搜索:如何谈恋爱。
不会是因为我所以他才这么奇怪吧?
浏览器转了几圈,高级的人工智能迅速给了他回答,他一目十行地看了半天,大多数是告诉他两个人要相互了解,要创造共同的回忆。
他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好像已经很了解互相了。
等一下,表面的确实很了解,可是内里呢?我不愿意说的他也不知道啊。
一个问题把自己把自己问住了。
我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凭什么要告诉别人?
他又看了几条建议,迅速在对话框里换了个说法:如何和分手七年的男朋友谈恋爱。
首先要问清楚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分手七年的人旧情复燃?这是个好问题。
白寄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问题复制下来放到备忘录,开始回答这个问题。
【是不是因为当前的情感生活不顺利?
否,我没有情感生活,从一开始都有且仅有这么个人。
是不是想逃避现实?
是,我都逃了十几年了不缺这么件事。
你准备好承担风险了吗?
……没有。】
敲下这个句号,白寄君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把手机往地上一放,思索起来。
风险……要规避风险,有什么风险?有风险吗?能有什么风险?
……妈妈。
我已经决定和她决裂了,这不算风险。
这不算风险。
他又把手机拿起来,看下面的问题。
【当初为什么分手?
……忘了,情绪上来就写了。】
什么原因来着?他打字的手犹豫了一下,这是真不记得了,他还记得自己那封写了三稿,誊写了两次的信上有什么句子,里面写的原因全是假的,就是不记得自己真正想分手的原因里。
他还记得里面写说:“我们拥有了太美好的夏天,秋天和冬天,就让我用一个春天来和你道别。”
写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文豪在世,文曲星下凡,现在再想起来又觉得自己那会没轻没重的。
什么春夏秋冬,什么一个春天。
没了你的春天,万物再也没有复苏过,一直是冬天。
我的世界再也没有过春天。
果然自己写的句子最后都会遭报应。
他无声地嘲笑了一下当年的自己,顺着这个问题继续往下回答:
【核心问题解决了吗?】
这也是个没法回答的问题,白寄君跳过了这个问题,接着往下看:
【你需要接受七年的巨大变化,对方和你都发生了改变,情感链接也变得淡薄,需要从零开始建立新的关系……】
放屁,我们情感链接一点都不淡薄,我一点都没变。
他又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试图组织语言问一个最最合理且立刻就能解决现状的问题。
编辑良久,他打开了和林少辞的对话框,把那句话复制进了搜索框。
又加了点词语。
前男友给自己发“大人,恋爱游戏玩不玩”是什么意思,我应该如何应对。
这回可能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跳出来的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白寄君心烦意乱地想叉掉那些颇有些有伤风化的内容,手一滑点进去了。
点进去不要紧,这种小广告竟然进化了,直接就开始播放了,声音相当□□且大声,白寄君脸都要黑了,恰在此时林少辞打开了厨房的门,白寄君才发现油烟机已经关了好一会了,又没有了碗筷碰撞的声音,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显得相当大声。
白寄君已经顾不得叉不叉掉了,立刻就要把手机按静音,结果竟然手忙脚乱地竟然按成了加大声音,这下原本模糊的叫声立刻变得清晰起来,字字珠玑地砸进了白寄君的耳朵,顺便一起污染了林大少爷,哦不,林厨师长的。
林厨师长置若罔闻地看了白寄君一眼,紧张的人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随口吐槽道:“动漫资源比片儿的资源还难找哈哈哈……”
挨千刀的手机被按了黑屏,声音还没停。
“啊……老公好厉害~”
我靠他妈的都黑屏了怎么还在放!
白寄君用最快的速度解锁手机,关掉后台,关掉手机来到餐桌前一气呵成,然后当作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哇做了什么菜?”
林少辞看他掩耳盗铃的一系列动作只觉得好笑,从冰箱里拿了个布丁出来,有些哭笑不得:“吃完饭再吃。”
当事人还在掩耳盗铃:“诶你说……”他一抬头看见林少辞手里的布丁,眼睛亮了一下,像个看见了糖的孩子,“我要吃这个!”
林少辞点点头:“嗯,吃过饭了吃。”
白寄君这顿饭吃得来不及尴尬,只想着自己要吃布丁。
那家甜品店的布丁限量供应不外送,白寄君从来不喜欢早起,还总有老太太老爷爷大清早就去排队,当然还有黄牛早起排队,懒鬼起了一次床就放弃了这场艰难的纷争。
后来才知道他家会员可以提前预定。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在为了一个布丁去出门办会员了。
低着头扒拉饭的白寄君忽然疑惑起来。
林少辞是怎么知道的?
求收藏,求评论喵[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当初为什么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