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寄君高三毕业那年查出抑郁症,大一下半学期转了双相,意识到自己既不想好好治病也不想吃药,家里也绝对不会支持他之后。
他选择了和林少辞分手。
在家里哭得昏天暗地,几天之后转了燥期,把东西一理,给自己报名了留学,大二下学期,他出国了。
那个春天,那个春寒料峭的初春。
他过得太难受了,以至于他现在不敢翻开来一起这本他以为丢失在搬家途中的日记本。
死亡,爱情,异国他乡。
他离爱情越来越远,他离死亡越来越近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那么爱林少辞,似乎离得越远他反而爱的越深。
再回来是五年后,把紫金的房子卖了,把东西寄出去,和过去的自己道别。
回到云川,又工作了一年,辞职了。
……
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缓自己一下子涌上来的情绪。
毫无征兆地,白寄君忽然开始疯狂的咳嗽起来,明明嗓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拼了命地想把那点堵住自己呼吸的东西给咳出来。
可是什么也没有,整个喉管都在痉挛着告诉白寄君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可是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咳咳咳……咳咳…呃……”
破碎的音节从他被扼住的喉咙里泄出来,他试图压低声音,用力地呼吸,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却换来了更加剧烈的咳嗽,他弓起身子,死死捂住自己翻腾的胸口,跌跌撞撞地起身,打开了房门,快步往厨房走去。
像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额角已经沁出了冷汗,这不是第一次突然咳成这样,他徒劳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试图用这种方法强制自己停下来。
不要吵醒林少辞……
厨房里没有水,打开冰箱,颤抖着手把矿泉水瓶握在手里,松开卡住脖子的手立马又开始咳嗽。
“咳咳……呃……呼…咳咳……”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剩下胸腔里空洞的抽气声,好像恨不得把五脏六腑一起顺着空气全部倒出来似的。
白寄君支撑不住,踉跄着靠着冰箱坐了下来,蜷缩起来,肩膀无助地耸动着,掩着嘴又咳了几声,用力拧开了矿泉水,猛灌几口。
呛得更厉害了,以前管用的办法一下子成了烈性的催化剂,水呛到气管里难受得立马逼出了眼泪。
脚步声,沉稳而着急的脚步声。
有人推开了门,很快就走到了自己跟前,闯进了这糟糕的现状里。
林少辞没说话,只是蹲坐下来把他抱在怀里,一下下给他顺气,拍着他的背,脸颊贴着他的脸颊。
亲密无间。
自己的胸膛还在不断地震动,抽气,像是破旧的风箱。
“没事的……别害怕,我在这儿呢。”
白寄君忽然觉得鼻子一酸,闭上了眼睛。
“咳咳……呼……”
咳声终于慢慢地弱了,断断续续地,最终化作一点点用力的呼吸声,胸口仍在不受控制地起伏,喉咙刺疼,但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那。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点儿难以察觉的颤音。
“我难受……”白寄君终于说话了,只剩下了一点点气音,“我嗓子里好像有东西……我咳不出来……好难受……”
他闭着眼睛,无力的把头抵在林少辞怀里低声嘟囔着:“我好难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我知道你难受,没事的,我在这儿呢。”林少辞轻轻地拍白寄君的背,“站起来好不好?”
林少辞放开了白寄君,白寄君抬起头来看着他,月光从窗外打进来,落在他汗湿的额发和失焦的瞳孔里。
那层用于保护他自己的外壳似乎一下子碎了,露出来一片狼藉的内里和不堪一击的脆弱。
被灵魂的负担压垮了,被痛苦反复蹂躏几乎要散架的躯壳。
白寄君闭上了眼,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喘息,他朝着林少辞伸出了手:“抱我。”
林少辞没有犹豫,把人整个从地上抄了起来,稳稳地托住了白寄君的屁股。
像抱小孩一样,白寄君只好岔开腿,两只手死死地抱住了林少辞。
他的身体只僵硬了一瞬间,随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彻底的软了下来,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无力地把头搁在了林少辞的肩膀上。
“你不问问我吗?”白寄君闷闷地问。
林少辞贴了贴他的脸,无声地安抚着他,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问你什么?”
好像从自己身体里响起来一样。
“……你不好奇吗?”
看不见林少辞的表情,他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起伏:“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白寄君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指,掐了掐,把指节含在了嘴里,用力咬了几下才回答他:“说不定。”
“不愿意说的事可以不说。”林少辞抱着他走进了主卧,“你想讲的时候,我愿意听。”
“什么都愿意听吗?”白寄君被他放了下来,直接躺在了床上,头发像海藻一样扑散开来,就着这一点点月光都能看见他冷白的脸,暗色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汪月光水似的倾泻下来,给人镀上一层温柔的边。
他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林少辞,只是朝那个方向望着,得不到对方的表情反馈,干脆放弃了去揣摩他人的想法:“我刚见到你第一面,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嗯,我也是。”林少辞坐在他旁边,床陷下去一点,不可避免的蹭到了一起。
白寄君伸出手去抓林少辞的手:“我那会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好朋友,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竟然想上我。”白寄君把林少辞的手抓在手里,刚才咬过的地方周围肿起来了,他握住林少辞的手指,用他的指尖去摸自己手上牙印凹下去的地方,“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嗯,是我的不对。”林少辞顺着他,手指被他引着往下,白寄君的手里有一点汗,指节是冰冷的,再往下是掌心,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想让林少辞把自己每一条掌纹都记住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就是喜欢你。”
手腕和手掌的交界处,再往下,一点突兀的疤痕,一道一道,白寄君拉着他的指尖摸过去,最新的疤还是刚结的痂,摸上去很粗糙,白寄君就抓着他的指尖去扣那点刚愈合的伤口。
林少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乖一点,这样不好。”
“……我不够乖吗?”白寄君忽然问他。
这句话显然不只是对林少辞的反驳。
“我够乖的话,你还会这样看着我吗?”他反过来扣住林少辞的手,用那一点硬的痂去蹭他的手腕,“我要是健健康康的,正正常常的,你会来找我吗?你会发现我吗?你会这样……这样吗?”
他忽然坐起身用力把林少辞扑倒在床上,俯下身,头发笼罩下来,把月光拦截在外面,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只剩下对方一个人。
白寄君把脸凑得很近,一直凑到林少辞的脸终于在他的视网膜上成了一个清晰的像,才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眼睛也弯弯的眯成了一条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
林少辞仰起头,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唇。
凉的。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白寄君干燥的嘴唇,伸手把人拉下来,完全趴倒在自己身上。
胸口贴着胸口,隔着两层很薄的衣服,心跳好像融在了一起。
白寄君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往前移了移,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和身前的那个人凑在一起。
“你听得见我的心脏在跳吗?”林少辞吻了吻他的头顶,洗发水的味道就像很多年前那样,眼前的人也像很多年前那样。
他终于不再是手足无措了。
林少辞听见白寄君放轻了呼吸,然后感觉到胸前的脑袋侧了侧,很认真地用耳朵贴上了他的胸口,停了一会才反驳他:“不跳你不就死了吗?”
林少辞笑起来,抓住他的手,把手指插进白寄君的指缝,放到唇边亲了亲:“它跳得很快,是因为你。”
“……”白寄君对这种话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好像刚才凑那么近耍流氓的人不是他,立刻羞红了耳朵,还好一片漆黑没有人看得见,“别胡说,肯定是你体力不行刚抱我给你累着了。”
林少辞另一只手却摸上了他的耳朵,轻轻地捏住了他的耳垂:“你耳朵烫烫的,害羞了?”
“……没有,这样抱着热。”白寄君挣开了被抓住的手,伸出手圈住了林少辞的脖子,“你不要诽谤我。”
林少辞若无其事地说:“可是以前你也是,一害羞就红耳朵,然后还骗我说你是过敏了。”
“不是害羞……是尴尬。”白寄君掩耳盗铃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刚才咳成那样,就算是过敏也很合理吧?”
“你和我说过。”林少辞抓住了他的两只手,放到一边,又把人往上抱了抱,然后凑到人的耳边轻声说,“你的尴尬,对着我的时候,十次里九次是害羞,剩下一次也差不多约等于害羞。”
“白寄君,你自己说的话,不会忘了吧?”
白寄君浑身一僵,被耳边传来的热气彻底硬控在了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终于是有些尴尬地想推开眼前的人了:“内什么……别贴这么近。”
“我们以前不是比这贴的还近吗?”林少辞的手钻进了白寄君的衣服里,开始摩挲那截自再见面就肖想的腰,“嗯?”
他的手顺着腰肢往上,把整件松松垮垮的睡衣都掀了起来,白寄君只觉得胸口凉飕飕地:“冷……放开我……唔!”
林少辞又吻上,扣住了人的后脑勺,不允许他躲开了。
一吻毕,白寄君觉得自己的耳朵烧起来了:“唔……你要干嘛?”
“嗯……不知道,嘘……你轻点就好了。”林少辞亲了亲他的耳朵,“没事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提前进行一下后面的任务吧,你觉得呢?”
对不起我来晚了……做了新的笔刷结果忘记更新了(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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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听得见我的心脏在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