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never fall…the foliage is made of orca…”(永不坠落……树叶肖似虎鲸,是顶级猎杀者……)
“别哼哼,小嘴巴闭起来。”
楚侵依打上左转向灯,突然想到,直行再过两个红路灯,就到川知许的书店了。
“你这是在打击我学英语的积极性!再说了,你前夫这词儿写得多诗意啊。”
夏柯瘫在副驾驶座,眯眼哼歌,整个人处于微醺状态。
楚侵依冷哼,“你怎么知道这词他写的?他一破弹贝斯的。咳咳,没有冒犯其它贝斯手的意思哦。”
“铛铛!有图有真相!”夏柯把手机举到楚侵依脸侧,说:“我刚查的哦。作词作曲都是许知川。前夫哥这艺名取得不错,取之于名,用之于名。”
她连上车载蓝牙,陌生而熟悉的节奏在车内肆意跳动。
楚侵依强忍住跟着一起哼哼的冲动。
旁边夏柯长叹一口气:“你俩结婚后,我就没见过川知许几面,印象里他就是你每次说起的那副无趣的老实人样儿,怎么现在我一闭上眼,你前夫的形象就开始闪闪发光了呢?”
“有吗?也就一般闪吧。”楚侵依面无表情道。
“依宝宝,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哈。本来你答应和川知许结婚,就是看他脸长得还算不错。现在知道他是搞摇滚的,你不得被他吃得死死的啊?”
“吃个鬼,好马不——”
“停!小嘴巴闭起来!”夏柯激动地差点伸手去捏楚侵依的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给自己留条后路不香吗?”
楚侵依猛地刹住车。
夏柯惊恐看向她:“不吃就不吃,你不至于要把我抛尸半路吧?”
楚侵依扭头,却没看夏柯,望向车窗外,说:“书店今天没开门。”
夏柯跟着转头看去,才发现车正好停在川知许的书店门口。
“老板都在酒吧rock and roll呢,哪儿还有心思管读书人的事?”夏柯打趣道。
楚侵依突然推门下车。
“等等,你这是干嘛去啊?”
夏柯慢一步跟着下来,就看到她走到店门口,然后蹲下来,伸出魔爪——抱起地上的盆栽。
一盆还不够,左右手各抱一个,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回来。
夏柯都看呆了:“依宝宝,你知不知道,偷前夫家的花,那不叫偷,那叫夫妻间的情趣。”
楚侵依默不作声,把两盆花放进后备箱里。
拍拍手,走去驾驶座,抬眼瞧见马路对面的花店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夜色模糊了她的脸,灯光圈在她拎着的一把精致的透明绿浇花壶上。
楚侵依朝她莞尔一笑,坐进车里,脚踩油门,潇洒而去。
送完夏柯,楚侵依抱着两盆花回到家,往沙发上一坐,掏出手机。
未接电话:0
未读消息:0
好好好,川知许这是不打算解释了是吧?
也是,毕竟前妻了嘛。
谁还在乎谁呢。
拉黑前夫,暴力拆开茶几上摆着的伴手礼,在每块糕点上都咬上一口,刻上愤怒的牙印。
撒完气,狼狈地重新收拾包装盒,瞧见手边摆着的花瓶——
川知许送的生日礼物。
那段时间她在收集花瓣的素材,所以在网上订了很多种类的花。
他大概以为她多了个养花的爱好,于是投其所好送了花瓶。
普普通通的一个长颈瓶,形状和材质都没什么新意,偏偏颜色调得特别合她的眼缘。
猩红色的静物,成为了家里唯一的危险信号。
半个月后,她画完杂志封面,没再买花,可是花瓶里的花却一直没再断过。
楚侵依轻轻碰了碰饱满如球的大丽花,回过神时,嘴角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笑意。
“啪叽!”楚侵依勇猛抬手打自己脸,“楚侵依,你清醒点!犯花痴不是你的风格!”
大脑偏偏与她作对。
脑海里塞满了前夫站在舞台上抱着贝斯slap(击勾)的画面。
割裂的陌生感,还有,该死的性感。
楚侵依决定一睡解千愁。
走去浴室洗澡,路过衣帽间,某人一身黑外加金属腰链的魅惑又浮现眼前。
楚侵依脚步一顿,转身走进衣帽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川知许的衣柜。
好家伙,黑灰低调地默在两侧,中间一溜儿的白,是她送的全家福短T。
这才对嘛,这才是她熟悉的、川知许的气味。
“你把川知许拉黑了?”
夏柯一早打电话来。
“你怎么知道?”楚侵依翻个身,闭着眼睛酝酿回笼觉。
“你前夫昨晚主动来加我,盘问了我大半夜你喜欢的音乐风格,我都困得直打哈欠了,他都不放过我。”夏柯怨念满满,“明明他在我心里,也曾经短暂地闪闪发光过。”
“你别理他,把他拉黑就行。”
“那不行,我得拿着他联系方式吹牛去。”夏柯说:“挂了啊,我等着抢演唱会门票呢。依宝宝你也别睡了,起来帮我一起抢呗。”
“行吧,夏贝贝。”
楚侵依打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等洗漱完,抢好门票,人也清醒了。
她走去厨房煮咖啡。
路过餐桌时,脚步一顿。
桌上放着一个眼熟的保温桶,旁边立着个牛皮纸袋。
川知许一大早跑来入室行贿了?
楚侵依凑过去,好奇地往袋子里瞄,一张张专辑码得整整齐齐。
她一张张翻看过去,全是她想要但是没能买到的,只除了一张。
专辑封面上,川知许拎着把水波蓝色贝斯站在雪山前。
寸头的造型衬得他比雪山冷酷。
她真傻,真的。她之前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他老实巴交的?!
气呼呼把专辑扔到一边,拧开保温桶。
海鲜粥的香味扑面而来。
楚侵依自搬出她妈家之后就养成了赖床的习惯。毕业后做自由插画师,画稿画到凌晨三四点是常有的事。每每睡到第二天大中午爬起来,简单拿咖啡面包凑合了事。
当然,这都是在结婚前。
川知许不爱咖啡爱豆浆,对于各种软乎乎的热粥更是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他喜欢自己做,不仅仅是早餐。结婚后,家里厨房楚侵依基本就没进过。
因此,川知许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踏实本分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形象,虽然沉闷,但胜在省心。
然而这个形象在昨晚有了裂痕,裂痕却使它更具吸引力。
夏柯没说错,现在的川知许,确实是在她的审美点上蹦迪。
楚侵依盯着碗里大虾叹口气。
或许这就是所谓有缘无分吧。
手机振动。
夏柯发过来一个地址。
【夏柯】:差点忘了,你前夫约你吃晚饭,六点半不见不散哦:)
【夏柯】:圣爵啊!还是周末晚上的点!前夫哥太有排面了!
圣爵西餐厅在圈子里名头正旺,楚侵依和夏柯预约了好几次都没约上。
现在倒是沾了前夫的光。
好气。
夏柯还替他说好话。
更气了。
【楚侵依】: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这么乖一大早给他传话??
【夏柯】:他说帮我要隔壁乐队的签名嘿嘿^_^
【楚侵依】:小心我也拉黑你夏贝贝^_^
【夏柯】:我错了依宝宝⊙_⊙
川知许一夜没睡。
演出完,被五花大绑地架着去吃宵夜,几个大男人八卦起来简直吵翻天,一口一个“嫂子”问得他心烦意乱。
结婚的事情,他没和乐队里任何人说过。
他怕说多错多,不小心被老婆知道了乐队的事情,会节外生枝。
好不容易把几个人灌倒,川知许坐进出租车,掏出手机,点开置顶。
消息没发出去。
老婆把他拉黑了。
是该生气的。
那一束花用力塞过来,像是一把利剑猛地插进心脏。
花,哦,对了,花还在酒吧老板那儿,得带它回家。
改地址到酒吧。
丁璞打着哈欠,走去休息室关灯,打开门,看到川知许立在沙发边。
手里紧抱着花还不算,低头嗅花香的花痴样儿看得丁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川啊,一束花而已,就这么宝贝吗?”
川知许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把花抱得更紧了些。
丁璞看得好笑,说:“不过说起来,这个圈子还是小,真没想到楚侵依会是你老婆。”
川知许这才舍得把眼神从花上移开,看向丁璞,说:“你怎么会和我老婆认识?”
听这语气,倒像是有些生气的质问了。
丁璞心想他平日里挺清冷一人,醋起来倒是蛮有气势的。
眼看他眉头越皱越紧,丁璞赶紧解释说:“也算不上熟啦,就她和夏柯一起来过,我偶然碰到过几次。我认识她,也是因为夏柯。夏柯是我同系学妹嘛。”
夏柯……
他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她。搂着抱着他老婆的时间,比他这个新郎还多。
而且很明显她不太喜欢自己,因为他亲吻新娘之后,其余伴娘都在鼓掌,只有她翻了一个白眼。
川知许眉头紧了又松,说:“丁璞,你有夏柯的联系方式吗?”
于是厚着脸皮加了好友,又连夜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才勉强凑够一袋子的专辑。
希望她会喜欢。
川知许开车到书店。
秦筱等在门口。
看到他,满脸忧心地跑上来,说:“川哥,昨儿晚上有人偷你的花!”
“偷花?”
川知许低头望一圈门口,确实是少了两盆蓝雪花。
“我看得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女人,短头发,开一辆白色雪佛兰——”
他猛然想起,离开家前瞥到的茶几上的一抹蓝色。
“——你店门口的监控应该有拍到,川哥,要不要报警?”
“不用。”川知许低声笑着说:“不用报警,那是我老婆。”
老婆。
他喜欢这么叫她。
他有信心,靠一声声没有回应的“老婆”,也能幸福地过完一生,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
“川知许,我们要不,还是离了吧?”
可她这么问了。
他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秦老板,一会儿给我留一束高原红玫瑰吧。”
川知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