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到细作祖师爷门下 第47章 祝寿

闻夏回到房中时，正遇上褚衡也刚刚归来。

“夫君回来了，玩得可尽兴？”她面上带笑，却笑得褚衡心里发毛。

“南邺不愧是前朝旧都，风景甚美。”褚衡眉飞色舞，好像真是尽兴而归一样。

其实从踏出长公主府的那一刻起，褚衡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也不着急，只是一如往常地与贩夫走卒、食客掌柜们闲聊攀谈。

看似无所事事，闲散度日，可那些人实则都是千机阁的线人，他们已经依照褚衡的布署探查多日，掌握了不少南邺的线索。

“娘子这是去哪里了？”虽然明知她支开自己是要做什么，褚衡故意将焦点扯到她身上。

“夫君自己出去玩乐又不带我，我就只能在这花园里随便逛逛了。”这语气活像一个被夫君冷落的幽怨小娘子。

褚衡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脸，他多嘴做什么，明知道套不出她的话，还惹了一身腥。

不过看她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恐怕是找到什么重要的发现，他必须想办法再去一趟那座假山。

“后日便是姑母的寿宴，夫君可别忘了，若是又像今日这样跑出去玩乐一整天，那可就惹人耻笑了。”

褚衡挑眉，她这话究竟是嘲讽自己纨绔，还是别有深意，暗示自己小心行事。

“姑母可遣人送来明天的宴席单子了？”

闻夏将一叠折起来的册子递给他：“一早便送来了，大概是夫君着急出门都没注意到。”

当今贵族设宴，流程繁复，是以常常为宾客准备流程单以防出错。

明日的寿宴从一早的祝寿、献礼开始，晌午大摆筵席，接着便是一直唱到深夜的戏，从早到晚安排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褚衡心思一转，明日所有人都忙于寿宴，定然无人注意自己，倒是个在府中查探的绝佳时机。

可谓是心有灵犀，对面的闻夏也是如此想的，虽然已经找到了长公主贪腐的财物，可这说到底都是晟朝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至于叔父嘱咐她暗查长公主把柄之事，她也本就打算阳奉阴违，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与娘亲有关的线索。

除了假山里的密库，还有哪里能藏匿秘密呢？

她将自己苦思冥想出的地点一一列在脑海中，只等明日趁乱去查看。

两人正相对无言，身后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叽喳声：“阿兄，嫂嫂，我正想找你们说这事呢。”

褚姣玉蹦蹦跳跳进来，应当是刚从外面回来，裙摆上还沾着些污渍。

“明日晌午的宴席之后，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下午的戏就不去看了吧。”她扭捏开口，面上有些羞赧。

“你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的，究竟是忙什么去了？”这几日他们都忙于自己的事情，竟将她忘在脑后。

褚姣玉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害，我就是闲得没事，给自己找了个差事做。”

“差事？”

“额，就是在千娉婷打打杂。”

此话一出，四只眼睛都直直地盯着她。

褚姣玉心虚地低下头，其实吧，她本意并不是去当店小二，而是想给自己后半辈子找个依靠。

那日从千娉婷回来，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等从南邺回去，杨侧妃的禁足也该结束了，自己眼看着就要及笄，她肯定要将自己早早嫁出去的。可是有张二的前车之鉴，褚姣玉是万万不敢将自己的终身压在杨侧妃的善心上。而父王本就很少过问自己的事情，小娘也在府中说不上话，兄长和嫂嫂对她好是不假，可他们作为小辈又能在自己的婚事上做什么主呢？

褚姣玉越想越觉得未来无望，既然如此，不如就豁出去了，自己给自己找个妥帖的依靠。

那位千娉婷的东家虽然惯会骗人，但是奸商也有奸商的好处嘛，那就是会赚银子，更何况他人也年轻，长得也白净。

若是嫁给他，下半辈子的绫罗锦缎、金银珠宝可都不用愁啦！

至于他只是个下九流的商贾，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好事呀。

就算自己再不得父王看重，就算阿兄继位后王府没落了，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宗室小姐，一个小小商贾不得将她高高供起来，还怕他对自己不好吗？

想好之后，她昨日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千娉婷，直接冲到东家面前。

她双手叉腰，高傲地扬起脑袋：“喂，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不卑不亢：“在下伏初。”

“伏公子，本小姐姓褚，你可明白？”褚姓是当朝皇姓，褚姣玉特意表明身份，等他毕恭毕敬地俯首称臣。

“哦，原来是褚小姐呀。”伏初的语气不咸不淡，并没有她预想中的谄媚。

行吧，估计他还不知道将要落到他头上的是怎样一份天大的幸运，等他听了之后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咳咳，本小姐大驾光临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看着他波澜不惊的双眸，褚姣玉特意加重语气，一字一句道：“本小姐看上你了，要招你为婿。”

伏初冷若冰霜的脸像是一点点裂开了，最终气极之下扯了下僵硬的嘴角，不可理喻般嗤笑出来。

“怎么，很惊喜是吧，开心到说不出话了是吧。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本小姐的眼界可是很高的，还要好好考察一下你的诚意……”

她还在那边滔滔不绝，伏初却看似恭敬，实则不屑地出声打断：“承蒙褚小姐厚爱，只是伏某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高攀，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褚姣玉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以为他只是故作谦虚地推辞一下。

看着她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伏初实在不想忍耐了，索性直言：“既然褚小姐不懂，在下就直说了，在下实在是无意于您。”

“那是当然了，毕竟本小姐身份高贵、艳绝京城……等下，你说什么？”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小小商贾拒绝了？

她贵为宗室中人，一个卑贱商贾得了自己的青眼不应当感恩戴德吗，可是他竟然……竟然敢嫌弃她？

虽然从小就被许多高门贵女看不上，但是被一个商贾如此对待，这还是人生头一次，即使神经大条如褚姣玉也感受到了极大的愤怒。

“你，你，你……我还非嫁你不可了。”她涨红着脸憋了半晌，将肚子里所有的狠话都搜刮尽了，最后只外强中干地挤出这样一句。

“呵。”伏初此次是真笑了，这算是……对他的惩罚吗？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雅间的门：“褚小姐请便。”

他竟然真的拒绝了自己？褚姣玉摇摇头，不会的，这个满腹心机的男人肯定是在欲擒故纵。

哼，她可是高贵的宗室血脉，她都屈尊降贵给伏初递梯子了，若是这个男子不识趣些赶紧顺着下的话，她可就……可就再递一架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撇嘴问道：“阿苗呀，你们东家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

阿苗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东家常常告诉我们，女儿家应当自立自强，这千聘婷中差事做的好的姑娘都常常得到东家的夸奖。”

所以，只要在千聘婷中当好差，就能得到伏初的青睐？

褚姣玉当即大手一挥，将门口那张“求贤启示”一把揭下：“明日开始，本姑娘就来这当差了！”

哼，为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她豁出去了！

……

回想起自己的“雄心壮志”，褚姣玉感觉浑身都是冲劲儿，若是明日因为长公主的寿宴缺勤，岂不是叫他们以为自己真的坚持不下来，前功尽弃不说，还平白惹人笑话。

“兄长，嫂嫂，我就早走半日，明日人多，不会有人注意的。”她可怜巴巴地恳求。

本以为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同意，谁知褚衡话锋一转：“无妨，你去吧，照顾好自己就行。”

她在府中的话，自己难免要分出精力照顾她，还不如到府外去令人安心。

听到这话，闻夏也松了口气，没了这个累赘，明日的行动肯定会轻松不少。

*

寿辰当日，圣上的赏赐如期而至，紧跟着第一个献上寿礼的便是当朝地位最尊的信王府。

褚衡二人献完寿礼时辰尚早，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献礼之人，趁着这个间隙，二人十分有默契地悄悄离席。

褚衡借口赏景，往花园中的假山丛中而去，而闻夏则跟在负责寿礼入库的婢女身后，摸索到长公主的私库所在。

实话说，这座私库并不算隐蔽，就是一般府邸中库房所在的位置，从前父亲只在此处放些无关紧要的物件，真正不便为人所知的东西都藏在别的隐蔽角落。

就在闻夏失落此行将要无功而返时，她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趁着婢女进出的间隙潜入库房，藏在一座木架之后，细细打量这间屋子。

这里满满当当全都是宫中多年来赐下的各种赏赐，以及平日里人情来往的繁多礼物，整个屋子里紧密排列着比人还高的架子，上面的物件一件挨着一件，密密麻麻。

这满满当当的样子确实是一间库房该有的样子，且架子上堆叠的珍宝也都有正大光明的来路，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闻夏一时也说不上来。

她再次环顾四周，视线被放置得极为紧凑的箱盒阻碍，突然，她灵光一闪！

她终于想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奇怪之处恰恰在于这屋子太过充实了，在她的记忆中，这件库房极大，即使给父亲送礼的人再多，也从没有堆满的时候。

可如今这里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除了东西太多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库房变小了！

可是房屋的外观与从前别无二致，除非……墙壁里隔出了夹层。

她向墙壁处摸索，却发现四周的墙壁都被架子围满了，架子上的箱盒将墙壁挡得不剩一点缝隙，不将它们移走根本无法触及墙壁半分。

若是没猜错，这堆满的箱盒应当是障眼法。

她抬手想将架子上的盒子取下来，却突然被晃了一下，这个小小的盒子竟然如此之重！

她换了一个，还是如此，而且盒子中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一碰就叮当直响。

“谁在那里？”旁边整理寿礼的婢女十分机警。

另一个婢女见状叫她：“你别疑神疑鬼了，嬷嬷可是嘱咐过，墙边的架子不准咱们动，有谁敢去那边呀。”

那个婢女不放心，还是往闻夏的方向走去：“可是嬷嬷也嘱咐了，让咱们注意些，不要让外头的人闯进来。”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片刻间已经来到最里面的架子旁，也就是闻夏藏身之处。

可她细细检查后却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架子上的箱盒摆放如常，也没有可疑的人影。

而此时的闻夏正紧紧攀附在高悬的房梁上，屏息以待。

那婢女皱眉沉思，她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

下一瞬，她缓缓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