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似锦 第16章 老街·聊天

原以为放假了就能好好休息几天的墨知锦一大早就开始被亲妈使唤。

何雅茵之前和她的好姐妹们去马来西亚玩了，这几天才回来。

她虽然是个豪门太太，但她没有一点架子，也从没参与过公司纷争，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玩得开心。

“知锦，起来了！出去买点年货！”何雅茵朝楼上喊了一声。

“哦，好。”墨知锦坐在床上看手机，倒不是何雅茵把他叫醒了，是之前上学的生物钟不让他一觉睡到中午。

墨知锦家也就年货这方面比较接地气，其他东西基本都是定制的。

等他慢吞吞的换好衣服，下楼吃完早点才离开家里。

一到冬天，这里空调24小时像不要电的开，暖和到可以只穿一件衣服，室外就冻的不行了，甚至有点雨夹雪。

“诶，让司机送你啊！”何雅茵小跑到门口，因为怕冷只把门拉开一点叫墨知锦。

墨知锦挥了挥手里的伞：“不用了，我自己做公交车去算了。”

公交站台离他们这里比较远，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墨知锦又特别讨厌下雨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就是不想坐车。

上到公交车上，墨知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好在虽然是春运期间，但因为同路线的直达公交车有很多所以这辆车上的人并不多，墨知锦大胆猜测过不了多久这号路的公交车就会被城市道路优化给取消掉。

他撑着下巴看车里的人上上下下，停了几站才勉强把座位坐满。

公交车上很安静，只能听见雨夹雪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车内开着暖气，与车外有很大的温差，车窗上起了一层可以写字的雾，蒙蒙的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墨知锦原本心不在焉的数着还要几站，余光一瞥刚好看到程以安上车。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墨知锦能感觉出程以安不喜欢冬天，但他依旧觉得程以安和这个天气很配。

一个冷，一个淡。

“程以安。”墨知锦扬起笑脸朝程以安挥挥手，“你去哪？”

程以安听见有人叫他转头看了一眼，看见是墨知锦才放心地走到他旁边。

“商场。”

“好巧，我也是。”墨知锦站起来让程以安坐，“你坐吧，我们同路要一起吗？”

程以安原本想拒绝，想到墨知锦之前说的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坐下，又轻轻应了一声。

算是回答了墨知锦的问题。

程以安穿着长款米白色羽绒服，戴着暖黄色的围巾，鼻尖冻的红红的。

他把伞放在地上，轻轻搓手。

“冷吗？”墨知锦问他。

“嗯。”

这次是真的在没有约好的情况下突然遇到，措不及防，墨知锦一点准备都没有。

聊完这个话题墨知锦罕见的沉默了。

不是因为没话说，而是他想让程以安暖和一点，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以安看起来倒是没想这么多。

买年货的任务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两个人一起。

小时候过的苦，买菜倒是多，买年货这种好事从来轮不到他，加上现在过年他都是去程乐那边过，等他到那边年货早就被程乐她们买好了。

所以严格算起程以安还是第一次买年货。

程乐今天有事要明早才能到，明天再买肯定来不及了，程以安就想着买好了却一件事。

“第一次买年货？”墨知锦看程以安生疏的样子提了一句。

程以安点了点头。

墨知锦就像导游一样介绍了一下一般年货需要买点什么，再给程以安推荐一下他认为好的。

程以安就跟着他走，边走边看。

听墨知锦的说法年货要买的东西挺多，但程以安那里过年没什么人来，就节省了很多本来要买的东西。

墨知锦买的东西多，这也就是为什么何雅茵不愿意出来买年货。

拿着这么多东西不太好走路，墨知锦有人来接，在门口和程以安道别。

墨知锦走到和上次不同的黑色小车旁边，把年货放进后车厢。

坐到车上，墨知锦没叫走，静静看着。

直到程以安上了公交车，墨知锦才一反刚才笑盈盈的样子，淡淡的说，“走吧。”

低头就给程以安发了一条信息。

【墨知锦：到家记得发个信息】

从之前两次发生不好的事后，墨知锦就一直不太放心程以安一个人。

手机一直亮着为了等程以安回信息。

过了好一会程以安才回他。

【程以安：好】

看到这条信息墨知锦心情微微平复。

程以安现在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吧。

“出去一趟心情这么好啊。”何雅茵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墨知锦，“发生什么好事了？”

“遇到了同学一起。”

墨知锦换好鞋，把年货拎进来。

“男同学女同学啊？之前叫你去买年货你都一脸不情愿，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

何雅茵扫了一眼年货，“啧”了一声，“果然让你去买年货是个正确的选择，也不知道你爸什么时候到家。”

“还是我爸在家好一点，你也就不用盯着我使唤了。”墨知锦把年货放好，轻轻叹了口气。

“还没回答我呢，男同学女同学啊？”何雅茵一脸八卦，连电视都按了暂停。

墨知锦一时觉得她和孟维京、许写绎他们差不多，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男的。”

墨知锦边说边把大衣脱下来，挂到衣架上。

“我觉得我生你生的挺好看的啊，为什么你不愿意跟女生多聊聊呢？”何雅茵又把电视按开，但眼睛就一直看着墨知锦走来走去，“总有几个长的好看的吧。”

“妈，你想让我早恋啊？”

墨知锦算是听出何雅茵话里的深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何雅茵提到长的好看的人墨知锦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程以安的样子。

“不是，哪有，早恋也没关系啊，你成绩这么好，”想了想，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何雅茵又说，“就是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你以后又不靠学习出路。”

墨知锦没回答何雅茵，自顾自的上楼。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墨知锦躺在床上打电话给墨宇。

“还要一会，你这个语气是怎么了？”墨宇停下手中的事。

要是平时没事墨知锦根本想不到找他，更别说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我妈打包送人了。”墨知锦按了按眉心，“我才高一，你见哪个家长问婚恋问题的？”

墨知锦说完这句话点开微信，才发现程以安已经在五分钟之前发信息给他了。

【程以安：我到家了】

【墨知锦：好】

墨知锦打断墨宇：“等会儿，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墨知锦刚刚的注意力都在微信上，明明程以安就发了四个字，墨知锦却还是忍不住愣了神。

“咳，这个家反正是你妈做主，他想打包你我还能拦着吗？”墨宇也很无奈。

“知道了，你赶紧回来吧，不然她就老盯着我说。”墨知锦说完就挂了电话。

大多数家长不应该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生怕学习成绩有一点不好吗？

墨知锦不解。

虽然他的成绩确实不用何雅茵担心，但也不至于现在就讨论这么久远的问题吧……

—

“我回来了。”

墨宇回来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

听见这句话的何雅茵从沙发上走过去抱住了墨宇，墨宇也一脸宠溺的摸了摸何雅茵的头。

“爸。”墨知锦对于这个家庭氛围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能直接无视。“你还有工作吗？在这里待几天？”

“待到年后吧，知道你今年不回南夏和京北，很多亲戚明天会过来这边。”墨宇说。

“知道了。”墨知锦点点头。

年后……

那这几天他应该不会被何雅茵念叨。

“妈，那你年后出去玩吗？”墨知锦问。

“去，我要出一趟国。”何雅茵嫌弃的看了一眼墨知锦，“你想让我走的意图就差摆脸上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希望你走呢？再说了等到年后我也就要开学了，哪有学生想开学的？”

得知何雅茵年后要出国的消息，墨知锦特别开心，开学都显得没那么痛苦了。

何雅茵白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饭桌上的三个人其乐融融的聊着天，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聊到了墨知锦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上学。

其实墨知锦本可以在其他更好的城市读初中甚至高中，但墨宇和何雅茵还是一致决定让墨知锦在这座城市上学。

其中有一个原因是这座城市比较偏慢生活城市，受过快节奏的压迫，墨宇和何雅茵不想墨知锦也过的那么难受。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墨宇和何雅茵爱情的开始是在这座美丽的城市，让他们觉得这座城市有种特殊的魔力。

在这样开明的环境下，他们觉得只要墨知锦开心就好，干什么他们都不会过度干涉。

墨知锦插不进话，就只能听他们聊天，到最后越聊越偏，甚至开始讲起了他们的爱情史。

何雅茵和墨宇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小学，初中，高中他们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大学学的不是一个专业就分开了。

何雅茵一直是乐观主义者，重感情，重感觉，比较随心。

墨宇则比较注重理性思考，喜欢按着计划走。

两个性格几乎算是极端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周围人都挺不理解的。

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背后发生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

墨宇对何雅茵是言听计从，现在属于赚钱养老婆，何雅茵说想做什么他就去查，即使不懂也会尽量帮她铺一点路。

但何雅茵可不是那种养在豪门笼子里的金丝雀，以她的能力，只要她想就没有做不好的，可以说她从小就是别人眼中获奖无数的天才少女。

她近几年开始想着环游世界，墨宇也没有说一个“不”字，只是让她想去就去。

公司被墨宇打理的井井有条，股价一直在上涨，余钱完全够何雅茵去环游世界。

“你们聊，我先上楼了。”墨知锦吃完把自己的碗放到厨房。

平时他们两个人都不在家，墨知锦对他们的感情史直到刚刚才略微有了解。

听着何雅茵说，墨知锦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这个家全权归你妈管”，因为墨宇压根不会反对何雅茵的一切决定。

墨知锦觉得，如果何雅茵说把他扔出去他爸也不会向着他说一句话的。

唉。

墨知锦心累地叹气，想让这几天快点过去。

回过神来，墨知锦发现他明明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听何雅茵和墨宇的爱情史，却总是可以轻易带入进去，明明他也没有喜欢的女生。

这让墨知锦百思不得其解。

人的代入感都这么强的吗？

但他也只是小小疑惑了一下，走进房间后就把它放到一边了。

另一边的大年初一。

“姐，秋秋姐。”程以安打开门，让她们进来，“秋秋姐今年没回去过年啊？”

“是啊，过来陪你们一起过年。”阮雨秋笑笑，“半年没见感觉你又高了。”

“没，还是那么高。”

程乐看到了桌子上的对联和福字问程以安：“你买的？你还会买这个？”

“去买的时候遇到同学了，同学挑的，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贴。”

程以安只有在和程乐聊天的时候才会说的稍微多一点。

程乐转身就让阮雨秋过来：“秋秋，来贴下对联吧，这里一点过年的感觉没有，不够火红。”

“好。”

程以安识趣的走进厨房，没打扰她们两个。

程乐拿起对联递给阮雨秋，又去杂货间拿了一个半米高的梯子和一小卷双面胶。

她弄那些高处的地方，阮雨秋就在下面扶着，黏双面胶，再时不时递点东西。

颇有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到傍晚，三个人坐在桌边，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

“以安，要不然我们把奶奶叫上来一起吃吧。”

程乐垂眸，想到一楼的奶奶过年一个人在家多不好，反正他们人也不多。

“好。”

程以安小跑着下楼，到奶奶家门口敲了敲门。

“以安？你今年没有去乐乐那边过年吗？”奶奶笑盈盈的看着他，

程以安往里面看了一眼，屋子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奶奶一个人。

“姐姐回来了，奶奶，今天和我们上楼吃饭吧。”程以安也淡淡地回应了一个笑。

“家里有客人的话我就不去了。”

一般除夕都是和家人一起过，奶奶能想到这个方面也很正常，程以安却莫名有点难过。

“没有，阮雨秋姐姐你也认识的，就我们四个吃饭。”

“好，好。”奶奶笑得更开心了，转身进去拿了点东西，跟程以安一起上楼。

在与人交谈这个方面程乐显然更熟练，一进门就让奶奶不要拘谨，让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虽然今年过年不在南夏，没有研究院那么多人，年味却一点都不少。

“以安几号回校？我记得景盛是要提前开学的。”阮雨秋之前不是这个城市的，只是听程乐提过一句她的高中。

程以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回道：“初九。”

程乐听后点点头：“十五天也不少了。”

我们就三天假期，有时候连三天都没有。

程乐没把后面这句话说出来，阮雨秋意会了她的意思，拿起酒杯碰碰她的杯子。

她们平时在工作喝不了酒，只有在今天才能碰一点，还不能喝多。

“不是说景盛上课快吗？怎么还要提前开学？”阮雨秋不解。

这还是程以安在景盛第一次提前开学，程乐就替程以安回答了这个问题。

“官方一点就是怕学生在家里不预习，玩一个月玩疯了，或者没有在学校学习效率高，所以开放学校让你们进来自习，但有这个场地，稍微好一点的班级几乎还是会选择强制上课。”说完，程乐又叹了口气，“可怜。”

程以安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其实比起待在家里，他更想去学校，在学校上课会比无聊的呆在家好一些。

奶奶没有插话，只是坐在旁边边吃边听他们聊天。

虽然没说话，但桌上其他三人都知道奶奶的心情也很好。

过年嘛，就应该热热闹闹的。

“来，以安，乐乐。”奶奶吃完从口袋里拿出三个红包，“……秋秋是吧，给。”

按顺序先给的程以安。

“谢谢。”程以安礼貌的接过。

程乐原本是不想接的，但奈何奶奶盛情难却，她只能被迫收下。

阮雨秋看着程乐从不愿意到被迫收下，她没挣扎，直接从容的收下了。

吃完饭奶奶就下楼了，说程以安和她们也好久没见了，让她们多聊聊。

程乐把碗拿进厨房，最后却是程以安洗的，她只好和阮雨秋回到客厅打开电视，看跨年的直播。

阮雨秋提出拍个照，程乐当然没反对，转头叫程以安。

“以安，来来来一起来！”

“来了。”

程以安做到两个姐姐旁边，被按着拍了一组照片。

“以安你也发，我把照片发给你。”阮雨秋把经过她和程乐精挑细选后的图片发给程以安。

程以安听话的发了，一板一眼的，阮雨秋给他，他就原原本本的发。

好在有脸在这，他根本不需要选。

刚发出去没两分钟，他就收到了墨知锦发来的消息。

【墨知锦：在干嘛呢？】

【程以安：在看跨年直播。】

【墨知锦：我在陪大人打麻将】

程以安都没问，墨知锦直接招了，像是报备行程一样，程以安总觉得怪怪的，不过这也不好问，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到什么继续话题的方法，只能问了一句。

【程以安：你会打吗？】

【墨知锦：不会，所以老是输。】

程以安想象了一下，发了一个“加油”过去。

墨知锦看着笑了笑。

“知锦，别玩手机了，到你了，这局肯定我赢。”墨知锦对面的那个阿姨说。

“清一色。”墨知锦看着桌上的牌，不太熟练的推牌，“陈姨，还是我赢了。”

那个“陈姨”凑过来看了一眼，又坐了回去。

要不是她见证了墨知锦从新手变成“老手”，她真的不信墨知锦今天是第一天打麻将。

“再来再来，今天我非得从你手上再赢一局。”

何雅茵还趁机劝了一下其他两个阿姨，她们也笑着不愿意下桌。

结果就是，墨知锦除了刚开始打的那几局有输的，之后几乎把把都赢。

墨知锦运气很好，一直都是。

对此，何雅茵只是笑着摆摆手，让他自己处理他赢的钱。

墨知锦点点头，给许写绎发了一点当过年压岁，然后又找到程以安的微信框后把钱转了一部分过去。

许写绎不是第一次过年被投喂，收钱收的很干脆，还发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过来。

程以安那边就有点不容易了。

【程以安：？】

【墨知锦：今天赢的】

【程以安：不是说一直在输吗？】

墨知锦扶额，有点头疼。

程以安真不好糊弄。

【墨知锦：可能是跟你聊天以后拿了一点你的运气所以最后一直在赢，有你的功劳分你一半】

程以安没立马回答，沉默了一会才说。

【程以安：我运气不好，还是你拿着吧】

【墨知锦：收着吧，不然这钱我拿的不安心，当沾沾喜气也行】

程以安不解，小声嘀咕，这有什么拿着不安心的。

墨知锦盯着手机，生怕程以安不同意。

他说不出给钱的原因，但就是较劲似的想让他收下。

【程以安：太多了】

【墨知锦：不多，实在不行算压岁】

墨知锦心情复杂，对于社会顶层的各位太太们来说这些钱都只是哄小孩的小钱，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好像还是多了。

程以安刚想说同龄人给同龄人压岁算什么，想想又发现好像也没人说不可以。

他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然后听话的收下钱。

“怎么这个样子？”程乐看着程以安。

“没什么。”

程以安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玩手机。

弹窗跳出一条信息，是夏予兮发过来的。

程以安点进去。

【夏予兮：今年不在实验室过年也不叫我？】

【程以安：这不是怕你没空嘛】

【夏予兮：也是，最近挺忙的】

斟酌了一下，程以安才按着手机问。

【程以安：你要过来吗？】

【夏予兮：来，我明天到】

【程以安：好】

“姐，明天予兮哥要来。”程以安放下手机，看向程乐。

“予兮也要来啊，那今年的过年也不算太无聊。”说话的是阮雨秋。

程乐听完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