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阴影覆下来。来不及想那是什么,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
司玉原地蹲下了。
她下意识捂住嘴,震惊的看向季朝:“你想捏我舌头?”
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季朝有些遗憾的笼起袖子。
“二娘舌头好红。”
舌头红就可以莫名其妙的摸上来吗?那可是舌头!
求求了!有点边界感好吗!
但很奇怪,司玉感觉自己脸上发烫。她捂着嘴低下头,不太想和季朝说话了。
茯苓拎着食盒出来,司玉看见拔腿就走。季朝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司玉的背影。
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茯苓摇摇头,连忙跟上了。
——
“奴婢特意选了些大娘爱吃的菜品,都在这了。”
司玉静静看了眼桌上的菜,有荤有素。沉吟一会道:“把它们都拌在一块。”
“啊?”茯苓以为自己没听清。都拌在一块菜的味道都混淆了,怎么能吃呢?
说句不好听的……喂猪的才都拌在一块呢……
茯苓犹豫开口:“菜色要是都毁了,再去厨房领份例怕是来不及了。”说完看司玉坚定不移的面色,有些求助的看向了季朝。
季朝专心致志的斜倚在迎枕上,玩弄着腰间的丝带。
司玉顺着茯苓的目光看向季朝,恍然大悟道:“季朝,姐姐的口味怎么样?偏酸还是偏辣?”
季朝抬起头,司玉恍惚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呆滞。
但那神情一闪而过,很快又是季朝平日含笑的狐狸眼:“二娘的口味和大娘口味很像。只要二娘爱吃,大娘一定会喜欢的。”
司玉想起中午司瑛的午膳,对这话持怀疑态度。但是麻辣拌上辈子她一有空就做,作为家常速成菜,麻辣拌这么风靡,一定比较符合大众的口味。
“端个盆来。”
茯苓一脸麻木的拿来了瓷盆和勺子。
——
司瑛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饭菜。
“姐姐尝一口?味道很好的。”
正堂饭桌上,司玉司瑛各自分座两边,季朝坐在两人下首,翠奴茯苓各在一旁垂首服侍。
每人面前两碗一盘,碗内盛着饭和汤,盘内则是油润的肉菜。
司瑛没有见过混在一起的菜式,也没有和季朝一同吃过饭。小儿郎怎么能和女人同一个桌子吃饭呢,司玉实在是将季朝宠溺太过了。
不知为何,面对司玉殷切的眼神,到嘴边的指责还是都咽了下去。
司瑛夹起一口菜。
这一举动登时吸引来两道明赳赳的目光,司瑛抬眼一看,是司玉和季朝。
司瑛:“……不错。”
司玉高兴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颇为自豪的点点头。一旁的季朝瞥见,垂眸不语,开始动筷。
一顿饭食很快沉默吃过。
三人碗盘皆净,翠奴茯苓上前撤下碗筷。司玉向司瑛笑:“姐姐,混在一起吃是不是更有意思了?若是喜欢,下次我还这样做,招待姐姐。”
意料中的,姐妹相视一笑的温馨场面并未出现。
司瑛:“平时私下玩闹就算了,以后要宴客,菜品还是让下人准备。女子的手是用来写诗作画,要么提马握枪的。再有……菜都混在一处,虽然味道重些,看起来却不体面。”
司瑛还待说下去,转眼却看见司玉阴沉下来的面色。轻咳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翠奴端上茶水,司瑛轻轻吹散烟气:“这都是小事,日后注意便罢。我本来要说你的亲事——前些日我去往上官府,替你求了上官家排行第二的公子庚帖。上官家特请了四皇子设宴做中间人。”
一旁翠奴适时递上一封封面华丽的请柬。
司瑛亲手接过来,递向司玉:“宴会在后日举办。等宴中上官家相看无误,我便着手定婚期了。”
还不待司玉反应过来,却听见一声钗环落地的声响。二姐妹闻声看过去,季朝面色惨白的站起,地板上赫然碎了一件碧绿玉石手镯。
一旁翠奴急忙上前:“哎呀,表公子怎的这样不小心。大娘二娘继续议事吧,表公子一个小儿郎,不好意思听人议亲的,奴婢带您下去再挑件首饰。”
说着,翠奴就拉住季朝臂膀,以不容置疑的力气往门外扯去。
司玉只觉得疑惑,一句“等等”刚出口,却同时被季朝的声音覆盖了。
“二娘!你答应过娶我为主君!”
司玉对上季朝的眼睛,一脸震惊。大脑飞速划过一道闪念:你心上人就在旁边听着,你让我戴绿帽这应该吗。
司瑛十分凌厉的扫去一眼,翠奴干脆闭口不语,死命扯着季朝,就要将他拉出门。
季朝知道这是他生死关键之际,两行眼泪眨眼间就滚了下来:“大娘!我与司玉是定过婚书,两家长辈都见证过的。你现在替玉娘向上官家交换庚贴,是要玉娘迎娶两位主君,彻底坐实玉娘的恶名吗!”
什么意思?
她未婚夫究竟是谁?司瑛又为何要替她订婚?
到底是谁在骗她?
司瑛已然站起身,眉眼不屑:“玉娘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季朝无力的抱着门前的柱子,气喘吁吁,却仍挑衅笑道:“玉娘是我妻主,我为何不能称呼她的名讳?”
司玉懵然站起身,两边为难,最终还是选择看向季朝:“你是我未婚夫?”
你,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
后面这句话太炸裂,司玉偷眼看了眼司瑛气愤的神情,选择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季朝却不正视司玉目光,将头撇开。抱着柱子的手更紧了些。
司瑛嗤笑一声:“当年我答应你留在玉儿身边就是个错误!既然你也不愿和玉儿成婚,我现在就去向母亲禀报,今日就将这段孽缘了解了!”
季朝瞳仁紧缩:“我愿意的!我想和玉娘成婚,这只是我俩妻夫情趣罢了!玉娘,我家人都死了,你答应过会保护我……我离开你只有死啊!”
司瑛将手边的茶杯直接掷过去:“少挑拨我们姐妹情谊,翠奴,送表公子回他的住处去!”
茶杯磕在季朝额角,很快蜿蜒流下一道血迹。
“呵……哈哈哈哈哈哈……大娘,若是你破坏了我和二娘的婚约,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发誓!”
季朝已挣扎的费尽了气力。他目光阴沉沉的盯着司瑛:“你想知道二娘去花楼做了什么吗?二娘怎么和你说的,嗯?就是被朋友拉去逛了逛?嗯?”
听见“花楼”二字,司瑛疾步上前,狠狠抽了季朝一掌,紧紧扯住他的头发:“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带坏她!”
季朝不顾呼吸急促,一词一句吐出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带坏她?我可从来没有带她做什么,如果一个人没有做坏事的本心又怎么会去做坏事?只是我手上有不少她,大娘和女侯都不想传出去的东西。但是大娘也不要以为我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尽管季朝已经落魄,为了保命,还是留着后手的。”
事情发展超出控制,司玉已然呆了。
司瑛踉跄放开季朝的头发,退后两步,目光凌然的看向他。像是看一个危险性极高的仇人。
季朝扑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目光却再不避不让,隔着司瑛,紧盯着司玉懵然的眼,缓缓勾起一抹邪笑。
“大娘,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实不相……咳咳,季朝……当年投奔司府,就是抱着,必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