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师弟瞬间冲了上去,加入了战斗。三人打在一起,师姐和师弟二人一左一右,同时夹击进攻时景。时景以一敌二,左闪右挡,与二人打得难舍难分,打了个平手,一时也分不出个胜负。
颜惊月看得又惊又喜,以一敌二,还不落下风,势均力敌,忽地又想起先前让时景先走的事,心想:难怪先前让他先走,他不走,还说不怕,他这么厉害,要是我也这么厉害,我也不怕。
这时,师姐来势凶猛,长剑斩了过来,时景急忙挥棍挡住,“咔嚓”一声轻响,木棍上方已被削断一截。时景一惊,左手翻转,又忙去挡师弟的长剑,在师姐弟二人的合力围攻之下,时景顾得了左就顾不得右,打得他措手不及,几番打斗之后,时景手中的木棍已被削去了一大半。
颜惊月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这时,时景手中的木棍已经短得不能再短了。她焦急万分,眼看时景就要落于下风,忽见手中握着的匕首,心念一动,叫道:“时景,接着!”
时景闻言转身,抬手一接,此刻他正愁手中没有武器,颜惊月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说道:“来得正好!”
有了匕首相助,时景打斗不再畏手畏脚,退而避让,他手中握着匕首,剑刃相撞,不断发出“铛铛”的声响,余音不绝。
时间一长,似是适应了手中的武器,时景越战越是神气自若,斗得激烈,“铛铛”刀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匕首与师弟的长剑两刃相交,相互撞击,匕首从长剑剑锋划过,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片刻后,“当”的一声脆响,师弟手中的长剑从撞击处断裂开来,裂为两截,掉在地上。
这一下,几人都惊诧之极。
谁都没料到,这把匕首居然如此锋利,一下子就把长剑砍断了。
师姐讶然了,颜惊月拍手叫好,师弟看了看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时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时景也没想到这一把小小的匕首,居然这么锋利,虽不至于说削铁如泥,但有如此效果,也差不多了。
师姐见状,喝道:“师弟,你退后。”
师弟手中握着断剑,也知自己不是时景的对手,继续待在那里只会碍手碍脚的,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退了下来。
他站在一旁观斗,眼见师姐渐渐落于下风,看得着急,打气道:“师姐,加油!”
见状,颜惊月自然也不甘落后,叫道:“时景,加油!”
两人的视线穿过中间正在打斗的二人,对视了一眼,眯了眯眼,似有火光四射,啪啪作响。
于是,两人喊得更大声了。
“师姐,加油!”
“时景,加油!”
“……”
时景:“……”
师姐:“……”
打得正酣的两人一听到这不合时宜的打气声,皆是脚步一个踉跄,手中一怔,停了片刻。
两人转过头来,无奈地看了看颜惊月,又看了看师弟,皆是一脸无奈,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但这一小插曲,这并不影响两人继续打斗,怔愣过后,打得更激烈了。
一旁的两人自顾自地给对方打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擂台,而不是生死战。
师弟见师姐被压着打,心中有气,现下忽听到颜惊月加油打气的声音,更是心中烦闷,断剑指着颜惊月,喝道:“我倒忘了,还有你了。”
当即手握断剑,从一旁绕过来,就要刺向颜惊月。
颜惊月一惊,赶忙向一旁退去。忽见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松树,赶忙躲在后面。是以两人围着大树而走,一个举剑追赶,一个前头逃走。见颜惊月一直躲在大树后面,师弟一直追不上她,怒道:“哪里走,吃我一剑!”
颜惊月听着这些话,暗暗吐槽:少年,我不躲,难道还要待着原地,给你杀了不成?
于是,她故意气他道:“你叫我不走,我偏要走!我偏要和你反着来!”
师弟一听,抓住她话中的漏洞,暗自一喜,问道:“那我叫你走,你便不走了?”
见师弟上钩,颜惊月大是得意,笑道:“自然不是。”
师弟:“……!?”
他现下终于反应过来,颜惊月方才是故意在逗他玩,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从大树一旁绕过去欲直刺颜惊月,可偏偏这棵树大得很,师弟往左刺,颜惊月便往右躲,往右刺,她便往左避,师弟见无论怎么刺,始终却奈何不得对方一丝一毫,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大叫一声,手持断剑,对着大树一通乱砍乱刺,结果累得个半死,手撑在松树上,弯着腰剧烈喘气,伤敌为零,自损一千。
师弟见一直刺伤不了她,心中又气又急,狠狠跺了几下脚,气喘吁吁道:“有种你别跑。”
颜惊月躲在树后,笑嘻嘻地道:“有种你别追。”
师弟烦闷不语。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都斗不过颜惊月,现下也不知该如何了。
见师弟突然不出声了,颜惊月从树后冒出一个头,笑吟吟地叫道:“师弟。”
她并不知道师弟的名字,也只好跟着师姐一起叫他“师弟”了。
然而,师弟陡然一听这个称呼,不乐意了,怒目圆瞪,嚷嚷道:“你乱叫什么?我才不是你师弟!”说着,又是胡乱一剑刺了过来。
听他这语气,就好像‘师弟’是师姐的专属称呼一样,别人不许这么叫,只准师姐能这么叫他。
这棵树大得很,她并不担心师弟那把断了一截的短剑能伤到她,她一边闪躲,一边顺势问道:“你不想我叫你师弟。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这一刻,颜惊月感觉自己是在哄骗小孩子的怪姐姐,只为套出师弟的名字。
师弟并未多想,脱口而出:“我叫…”他正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便被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
师姐喝道:“师弟,别上当,她在诓你。”
她在一旁与时景斗个不停,却又心系师弟,总留了一分心神给他,将二人的对话也都听了个大概,眼见师弟上当,就要暴露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心中大急,当即喝斥住了师弟。
师弟虽然好骗,傻得有些可爱,但师姐就不同了,她一听颜惊月这话,就知道她是在套师弟的话。
师弟一听,这才反应过来,接连两次,差点就上了她的大当,当即更是怒不可遏,手下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一计不成,还被师姐给识破了,颜惊月也不恼,现在她已经看出来了,时景的武功厉害得很,师姐和师弟两个人联合起来,二打一都不是时景的对手,她的这条小命也算是暂时保住了,有恃无恐之下,心念一动,又生一计。
颜惊月说道:“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也会知道的。不过,你是不是春心动漾了?”
师弟一听,微微瞪大了双眼,又惊又怒,就像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戳穿了一样,急道:“你乱说什么?我没有。”
他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眼神却是很诚实,偷偷看了身侧一眼。
幸好,方才颜惊月刻意压低了声线,旁人并未听到,也未注意到这边。
颜惊月也不反驳。师弟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这一下子,是真的发狠了,二话不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断剑就一顿乱砍。颜惊月暗道不好,一时间,被逼得手忙脚乱,左闪右避,一边绕树而走,一边大声求救,苦叫连连:“时景,救命啊!”
时景那边正与师姐斗得正酣,时间一久,时景手中的匕首越来越熟练,斗了几百个回合,师姐明显落于下风,被逼得节节后退。时景听到颜惊月求救的声音,立马从战斗中抽身而出,来到颜惊月身旁,手中匕首一挡,“铛”一声,为她挡去了师弟的致命一击,紧接着,又向师弟刺了过去。
师弟正恼怒着,一心一意只想着眼前,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事发突然,眼看师弟来不及躲避,师姐来不及多想,跨步上前,下意识伸手一挡,将师弟紧紧护住,下一秒,匕首划过,只听得“嗤啦”一声,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剧痛,鲜血直流,血液顺着手肘,滴落在地上。
鲜红的血液洒在嫩叶上,开出一朵娇美又艳丽的花。
看来,这把匕首并没有毒。
胜负已定!
师弟听到背后声响,转过身来,见师姐手臂被划伤,脸色霎时变得雪白,惊道:“师姐,你受伤了!”
师姐后退几步,右手捂着受伤的左臂,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淡声道:“我没事。”
颜惊月见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却依旧能面不改色,这般忍耐力,非一般人能有。
师弟连忙从衣襟上撕下一个长条,慌得不行,连手上拿着的长条也颤颤巍巍的,好不容易才将伤口包扎好。
师姐心下明白,对方武功远胜于己,也并未有心要她的命,否则刚才那一下,便足已要了自己的性命。
她从小自认为认真读书,刻苦训练,从未有过一日懈怠,在同一代之中,也可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但今日,在颜惊月那里占不到好,没想到在时景这边,与他对打了几百招,也节节败退,落于下风。今日在她二人手上接连受挫,一时之间,师姐有些难以接受,怔住了。
但她心知今日有时景在,这次的刺杀是不可能成功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目光沉沉地看了时景一眼,又看了看颜惊月,静默片刻,突然开口道:“走!”
师弟惊呼道:“啊?走了?”
师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他,说道:“不走,你就在这等死吧。”
师弟见师姐说走就走,丝毫不犹豫,自知只有他一人不是时景的对手,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技不如人,留下也无用,只会白白丢了性命,瞪了两人一眼,当即转身,随后追去。只见他在松林间蹦跳而走,一蹿一跳的,滑稽不已,不由得一阵好笑。
颜惊月眼看着师姐弟二人走远,一时犹豫不决,不知是该追还是不追,转头问时景道:“我们要不要追?”
时景看了看她胸口,只见她淡黄的衣衫上,血迹已干,微一沉吟,摇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颜惊月应道:“也好。”
现下她身受重伤,不宜追敌。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一就有二,不知后面是否还会有人来刺杀她。
这么一迟疑,师姐弟二人去得远了,空中只听得师弟的声音远远传来:“师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