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萧粟睡眼惺忪的醒后,就见宝宝乖乖的躺在自己的小摇床上,精神奕奕的,乌黑的眼珠子还骨碌碌的转,不禁笑了,一看就是个聪明娃!
小寒见他这般毫无所觉,一点没把昨晚上的事往心里搁的模样,不由有些佩服。
他们三娘子虽说从不随意打骂下人,但性子颇为冷淡,对犯了错的下人也是从不会看着什么情面纵容宽恕的,但好在,在观澜苑里大家只要规规矩矩兢兢业业的做事,就能平安无事。
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不知什么锅突然就扣在自己头上了,这对他们这些奴才下人们而言,就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主子了。
但昨夜萧乳爹撑在塌上搞什么锻炼,还正好被三娘子撞个正着,三娘子不追究也就罢了,萧乳爹竟好像也半分没放在心上?
还有……这萧乳爹晚上睡得未免也太熟了一点,三娘子都在屋子里待了那么久,他竟也兀自睡得香甜,真是……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本想同他提醒一番说说,但昨夜主子离开后,特意嘱咐让他不用把萧乳爹叫醒说她来过的事,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巴,没有多话。
萧粟给宝宝喂了一顿奶,何爹爹和红叶也来了。
红叶漂亮秀气的面容含笑,伸手就抱过了小主子,“萧乳爹先下去休息,我同何爹爹一起,带着小主子去陪娘子用早膳。”
萧粟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高兴。
红叶被他冷冷的眼神看的嘴角的笑容都下意识僵了瞬,随即心底就一阵不悦。
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了外间厅堂里的动静,是三娘子。
他又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萧粟,一时竟不知方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如今他也没时间同人计较,抱着孩子就绕过屏风就出去了。
何爹爹连忙给萧粟使了个眼色,让人赶紧回去休息去,就抬脚紧跟在红叶身后。
红叶注意打的很好,但奈何崽崽不配合。
崽崽其实是个不太认生的宝宝,平时谁抱都行,但不知怎么回事是,崽崽刚在他怀里待了几息,就“啊啊啊啊——”的嚎了起来。
红叶温柔低语轻哄着孩子,但哄了半晌孩子还是哭叫个不停,这让他额头不禁生出了一层细汗,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昨日的相似的场景,心底忽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莫不是那个姓萧的暗地里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害人手段?
见三娘子蹙着眉心看了过来,他连忙抱着孩子语气低低的请罪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小主子自昨日见到萧乳爹后,就好似离不得萧乳爹似的,是奴不中用,没有萧乳爹更得小主子喜欢。”
还在东梢间的萧粟耳朵动了动,还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可是他的女儿,亲生的!
何爹爹见状,心中一紧,这话其心可诛啊!难不成萧粟是哪里得罪了红叶?
他是跟着主君从京城忠勇侯府陪嫁,是听过一些世家大族里的秘闻的,一些贴身伺候主子的乳爹为了稳固增加自己的地位,都会使不少手段让小主子对自己更亲近。
例如,隐瞒上面的主子,对小主子各种要求都百依百顺,又或者在小主子年纪尚幼不知事之际,故意饿着小主子,只在自己伺候时才给小主子吃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手段不一而足。
姜长熙抬眸看向他,“哦?”声音不辩喜怒。
萧粟疑惑的动了动耳朵:嗯??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轻轻迈着步子若无其事的站在屏风后,先是透过屏风缝隙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妻主,随即努力竖着耳朵偷听。
见三娘子看着他,红叶微微抬起了自己的脸庞,一脸惭愧,声音轻柔的道:“许是萧乳爹和小主子天生投缘,才会如此。”
萧粟下意识点头,可不是嘛,亲亲父女,不投缘的话哪能投进他肚子里?没想到这个红叶说话还挺中听。
姜长熙眼尾余光扫到了他在屏风后露出的小半个侧脸,见他还煞有其事的点头,心下不由沉默了片刻。
她突然颇有些担忧的想到,孩子的脑子,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要是也这么笨笨的,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那可真是……让人头疼。
何爹爹余光扫到萧粟,连忙偷偷给他使眼色,让他出来解释分辨。
萧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表示明白。
从屏风后出来,见过礼后,便语气真挚的道:“红叶哥哥所言甚是,奴也觉得与小主子的确十分投缘,看见小主子就心生亲切,既如此,不如让我来抱小主子吧?”
红叶:“……?”不是,这人怎么还没走?
还有,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让他怎么接?!
何爹爹震惊:“……???”他刚刚听了个啥?
姜长熙扫了一眼周围四下十几张同款震惊的脸,再瞧瞧还毫无所觉一脸诚恳真挚表情的萧粟。
她抿了抿唇,嘴角微扬。
红叶看着他那装模作样的脸,就有些恶心,心口顿时堵了一口恶气,一脸含泫欲泣柔柔弱弱的道:“萧乳爹何必故意在娘子面前阴阳怪气?奴方才说的是真心话,小主子如此喜爱依赖萧乳爹,实在让奴心生艳羡的很,还请萧乳爹别同我计较。”
萧粟见他突然就要哭了,被吓了一跳,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大人大量的道:“好好好,我不和你计较了,你别哭。”
见他这般可怜的样子,萧粟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反正一直以来喜欢她妻主的儿郎都不少,要是一直生气,他早就把自己给气死了。
将他眼神表情看的一清二楚的姜长熙:“……”
红叶脸色霎时间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瞬间想要杀了他的心都有了,额头上的青筋都没忍住跳了跳!谁要你的不计较啊!你他爹的到底听不听得懂话啊!
他转眸泪眼盈盈的看向娘子,一脸的可怜无助。
萧粟动作自然的上前,伸手就要把孩子从他怀里稳稳的抱了过来,但红叶没松手,死死的瞪向他。
萧粟拧眉疑惑,没忍住道:“你看着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孩子还是给我来抱吧,免得你们一起摔了。”
红叶瞬间面红耳赤,下意识把孩子抱的越大紧,气极道:“萧乳爹别忘了,我才是小主子的保父,萧乳爹这是在说我不配当小主子的乳爹?还是觉得主君错了不该让我来当小主子的保父?”
姜长熙眼神骤然一冷。
萧粟不高兴的皱眉,伸手捏了他手腕一下,趁他松手之际,飞快把孩子抱了回来,连忙轻拍了拍宝宝,抱怨道:“你声音好大,都要吓着孩子了。”
红叶浑身猛地一僵,触及到坐在上首三娘子的冷凝的面容后,“砰”地一声跌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奴错了,还请娘子恕罪!”
何爹爹也被吓得膝盖一软,跪下了。
萧粟:“???”
正在他有些纠结犹豫他要不要跪时,红叶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心底焦虑又忍不住恐慌起来。
他是想靠着这个孩子让三娘子看见他的,明明前些日子已经被他抱习惯了,怎么这两日闹腾的如此厉害?!
若不是这孩子突然闹得厉害,他也不会顺势给那个姓萧的挖坑,却没想到那姓萧的如此心机深沉还不要脸!不是个软柿子,反而害得他自己……
一时间周围安静凝滞的厉害,红叶只觉得呼吸都莫名有些困难。
他忍不住想,他是主君派来的人,又忠心耿耿,不过是与这个新来的乳爹犯了几句口角,就算是不慎惊扰到了小主子……三娘子应也不会对他如、如何?
这么想着,他心底不由多了几分底气,只是如今不仅恨上那个萧粟,连这个脾性大嗓门儿也大,总是吵的他耳朵疼头疼的野孩子也一同厌恶上了,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站在一旁的萧粟,天生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几乎瞬间转眸看向了他,眼神凌厉。
红叶忽的周身莫名一冷,只觉仿佛突然被什么凶厉的野兽盯上了一般,身子不由颤了颤。
姜长熙抬眸上下打量了红叶一眼,声音平静无波:“你上妆了?”
“???”萧粟猛的一呆,随即心里没忍住嗖嗖冒酸气,下意识扭头看向红叶,好像是比之前看起来要更白净好看一点……
红叶心底一惊,随即又是一喜,他还记得三娘子曾说过,近身伺候小主子的人不能上妆,身上也不能私自携带香囊香粉,三娘子这是看出来了?
他心底一阵心惊肉跳,但又突然想到,他今日脸上只是上了薄薄一层粉,嘴上抹了一点润唇的胭脂,其他人都没有看出来的,三娘子一个女子,应是看不出来的才对,这么想着,他放下了心。
他微微抬起了他自认为那张漂亮的脸,低低柔顺的道:“回三娘子,奴怎敢忘记您的话,奴并未上妆。”
“……”萧粟看着他突然面色羞红的模样,还朝着江满抛媚眼,顿时烧的他心底鬼火直冒,他决定,他还是继续讨厌这个红叶!
姜长熙将红叶的情态都看在眼里,眼神微冷,“唤宋爹爹来,有没有上妆一查便知。”
萧粟:嗯????怎么回事?
不过……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松月看了一眼表情骤然僵硬的红叶,心下已经有了数。
红叶瞬间软了身子,脸色惨白磕头:“三娘子恕罪!奴、奴知错了,奴再也不敢了!奴只是擦了一点脂粉,奴问过的,这些对小主子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的,望三娘子看在主君的份上,饶恕奴这一回,奴真的再也不敢了!”
萧粟惊讶,脂粉对宝宝不好?
所以,她方才不是觉得红叶上妆了好看才看他的,而是因为宝宝?
姜长熙不假辞色:“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告知宋爹爹,将人送去德仪殿,听从父亲发落。”
松月恭敬垂首:“是,奴婢这就去办。”
红叶脸色骤然白的惨无人色,但也不敢再求饶,被人带下去后,厅堂重新恢复平静。
萧粟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周围好像有些安静的过了头了,想着方才红叶被人带下去的场面,他眼神还有些发愣。
这就被带走了?
还有就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般模样。
看起来并没有很生气发火,甚至还很冷静也很平静的样子,但却就那么轻描淡写三言两语的就把一个人给处置了……
正在他有些发愣之际,就听见有侍仆进门通报的声音,“禀三娘子,苍兰姐姐回来了,此时正在外面候着。”
姜长熙捏着茶杯的手微顿了一瞬,缓缓看向萧粟,眼神幽暗。
萧粟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姜长熙平静的移开眼,沉声道:“把孩子交给何爹爹照看,都先下去吧。”说罢,她便起身带着人去了前院书房。
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吗?萧粟和她曾经又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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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苍兰调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