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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兄妹,当恪守本分 第23章 只一眼便要沉沦

作者:张如意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9 09:36:57 来源:文学城

崔隐答应王之韵每日为钱七七温习功课之事一拖再拖。这日早早买了些雨露斋的点心。回到竹里馆时,听闻钱七七去了绿荑苑,忙又匆匆赶回。

进了院门,只见她正蹲在院中树下,手握一根树杈,在地上涂涂画画口中喃喃,好似在算账。他知晓,自有了那铺子她便又琢磨着做些什么。

“你在此作甚?”崔隐上前一步。

“阿娘叫我来寻你识字。”钱七七举起手中毛笔扬眉道:“听说我要学识字,阿耶竟送我一只宣州紫毫。”

崔隐颔首间递过点心:“那先去书房,吃过点心便认字。”

“雨露斋的点心?”钱七七丢掉那树杈,随手在裙摆间蹭蹭,伸手去接。

崔隐脸色一沉,收回点心转身唤了声:“阿慧,为二娘子净手。”

阿慧闻言去打水,钱七七趁其不备夺过点心的油纸包,捧在手间眯着眼闻了闻,一脸陶醉的张开口,示意崔隐先给她喂上一块。

崔隐被她堵在树下,只好抓起一块胡乱塞入她口中,见阿慧已端来一盆水,便先一步进了书房。不想钱七七净了手,却举着一块雨露糕朝自己而来,甜甜的唤了声:“阿兄也来一块。”

崔隐摆摆手,向书房深处走去,钱七七却执着追在身后。见她涎着脸欲言又止,便坐回书案发问:“无事献殷勤,可是又打何鬼主意?”

“颜姿约我去进山打猎,我可能去看看?”

“打猎一走好几日,你刚回来不久,阿娘怕是会不放心。”崔隐见她有些失望又宽慰:“打猎去不了,乐游原夜里观星倒有个好去处,我过几日带你去。”

“乐游原观星?”钱七七支颐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骤然蹙眉问道:“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一颗星吗?”

“也许吧。”崔隐耸耸肩顺势教育她:“好生读书、识字,日后带你去观星也可诵上一首关于星辰的诗。”

“为何一定吟诗?”

崔隐自小便在东宫伴读,好似并未想过,人为何一定要读书写诗?略一思量道:“可缅怀先烈、可感悟当下、可憧憬未来,皆是抒发所感所悟。”

钱七七托着腮,明澈的眸子仿若晨星一般明亮:“若人死后真的变成了一颗星,光读诗有何用?自是要在这天地间寻一方净土,仰望星空,而星空也在俯视我们。岂止缅怀?我还要挥挥手与那先烈打声招呼,问一声他作那么多诗作什么?他们若少写几首,我们要背的岂不是也便少了?”

崔隐一时怔然,这小泼皮为了不读书,想的托辞倒是新鲜。再看她眉头微微蹙着,支颐托腮仰望半空,倒真像个博古通今的智者。

可这位智者好似有些不同。一块接一块的点心,从未停下。

崔隐摇头抿唇吁着笑出了声,却见她忍着一副馋相看着那点心,仔细用油纸包好,舌尖在唇边一扫回味道:“这几块留给阿娘。”

崔隐心头一软,扬臂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云鬓,柔声笑道:“馋猫,下次我再买给你。”

钱七七欢喜的扭扭身子,连带的发髻在他掌心也拧糖股似地婆娑出一阵酥痒。一瞬,那份酥痒从掌心蔓到心尖。他的手滞在半空,心觉自己似有几分越界。

崔隐喉间变得干涩,正欲收手,却垂眸碰上那一双清澈的月牙眸子泛着甜甜笑意。他的指尖又一松,顺势极温柔的揉了揉,坦然迎上那明眸笑道:“妹妹想吃什么,尽管说便是。”说罢他转身继续找书,可心头那阵酥痒却似久久不得消散。

钱七七见他翻了许久都未寻到,不免好奇:“你到底要寻哪本书?”

他站在书架上又一阵翻,嘟囔着:“前几日备好的《千字文》怎不见了?”

“你手边那本不是吗?千字文三字我还是认得的。”钱七七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边,坐在对面的月牙杌子上笑了起来,她鲜少见崔隐这般手忙脚乱。

“哦。”崔隐强装镇定,敛了笑意,故意皱了皱眉展书开讲。

他原以为钱七七一无所知,却不想自己刚开头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她便接言:“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他惊呼一声扬眉看去,不料钱七七已然一脸春风得意的起身踱步,摇头晃脑通篇背诵,俨然一副老学究的神态。

见他赞许一笑,她愈发傲娇的介绍起自己的“才学”:“以前卖货途径坊间村校,或是寺庙里的学堂,我都会在外墙稍作休息,顺便听听里面的先生讲课。”

“听的多了也便会了。”

“除了千字文,我还会背一一如一、一二如二……这样的九九乘法歌。”

“我还有本奇书,奇门遁甲、绝世秘术无所不含。”

……

终于等到她一一列举完,崔隐才开口问道:“你这字不认得几个,还能看奇门遁甲之书?”

“是兴善寺那老丈赠予我的。那里头不止字,许多也是画的,我便略知一二。”她咧嘴一笑又开始絮絮叨叨:“除了去村校,我还经常去寺庙听戏说文。”

“那些讲给善男信女的俗讲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平日里讲给阿娘,她也是喜欢的。”钱七七说的眉飞色舞。

“阿娘信佛自是喜欢,你倒会投其所好。”崔隐眉眼含笑看着她手舞足蹈。

“还有西京城各坊流传的才子佳人、鬼怪狐仙那更是我的拿手好戏。李妈妈、淮叶、雯荷、谷雨、翠云……他们日日都缠着我多讲几个。”钱七七说着轻挑眉尾。走到案几另一头崔隐的位置,俨然一副为人师的架势。

见拦不住,崔隐苦笑一声,假意虔诚的对着她拱手道:“那钱先生有礼了。”

“罢了罢了。”她趾高气扬的坐到崔隐长椅上,又指了指对面方才自己坐的小杌子。

两人互换了座位。

崔隐见她耍起怪来,哭笑不得间走到杌子旁拱手配合:“某才学疏浅,敢问先生这《千字文》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作何解?”

“这——?”钱七七一时哑然,转而澄澈的眸子一转,犹如狡黠的小狐狸嗔怪道:“这还不知,你这学生太笨。”

“学生愚笨不会先生那种鬼画符。烦请先生好生写上一篇,好叫学生回去反复临摹?”崔隐继续虔诚配合。

“这有何难?还不研磨!”她一双灵动的圆眼嗔视过来。

崔隐嘴角向一侧微微扬起,强压着笑意,拿出一个箕斗砚仔细研磨起来。待到砚台底部汇集出一层墨汁,他又将钱七七带来的紫毫沾了沾,又在砚台边剐了剐多余的墨汁,十分恭敬的双手递给她。

钱七七接过紫毫,指了指放茶具的坐榻:“你且去那边为先生煮杯茶来,钱某人我写好自会叫你。”说罢她扬起下巴,斜睨着催促道:“快些!”。

他兀自低头又笑了笑,无奈走向茶案。回头见她除了握笔略显稚嫩,行笔却似流畅。心中狐疑,不免探脖觑了觑。

“莫偷看!”钱七七一道凌厉目光,他便摇摇头收回目光,望了一眼风炉里的炭火尚有火苗。于是拿了火策拨了拨炉里的炭火,又将风炉门调大了些,再将茶釜放上去。

他倾身向前仔细看着水面,片刻,水煎至一沸,他便折身用长柄银勺挖了一勺盐,仔细加了进去。

钱七七本是余光偷瞄,可见崔隐行云流水般的操作,配着一身月牙色的袍服,眉目温润、气质如玉,举手投足犹如流云飘渺。她索性丢了笔,手撑着腮帮子静静欣赏起来。

水煎止二沸,崔隐又用竹勺盛出一瓢倒入手边的小银碗待用,又用竹筴搅拌釜中,再用茶则取一小勺茶末投入水中搅动。随着他的搅动,沸水浮出一层汤花来……

崔隐不语,将茶水分止两盏汝瓷海棠杯中,掌心向上含笑邀请:“恭请钱先生品茶。”

她眸光一亮,掷笔欢快的跳过来:“看起来便很好喝。怪不得人人都道仙云楼里的茶博士煮茶轻歌曼舞,我一直不解煮茶怎能煮出曲来。原是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

钱七七说着歪着头,先是观察崔隐,然后有样学样仔细举起盏托,放在鼻尖一嗅,再然后满脸陶醉的沿着茶盏边沿轻抿啜饮。

“嗯——果然比西市柳大娘五钱一碗的茶饮好喝。”钱七七砸吧砸吧嘴巴称赞道。

崔隐刚送进口中的茶水险些喷出来,听到如此“夸奖”便已无心吃茶,索性回到书案去看她的字。

“这都什么?!”他指着宣纸中间一只大大的乌龟蹙眉发问。

“我看村校外常有小儿画龟,我照着他们的画样用树枝在地上临的,还以为先生也教这些。怎么样?”她杏眼微眯,仿佛在等着赞美的小孩童。

崔隐无语,又无从解释,指了右上角一处小人问这是什么?

“这是灞桥飞雪,下面的小人是我,这个是你,这个是闻溪,你们在给我折柳送行。”

“你盼着这一日么?”崔隐的心忽地仿若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住。

“又盼又怕又愧疚。”钱七七想着她隔三岔五倒了几回阿娘的药,她非但未受影响反倒精神几份。竹里馆人人都将功劳归在她这个亲生女儿回到身边伺候。唯有她每每想到自己是个赝品,便心怀愧疚。

她想着慢吞吞道:“前几日宋医正忙,换了个新的太医来诊脉,只说阿娘近来恢复的很好。若按如此恢复,龟年鹤寿不成问题。阿娘听了极是高兴。”

“你高兴么?”崔隐揪着的心又被拧紧了几分。

“我自然高兴极了。我没有阿娘,现在是真心当王妃是我阿娘一般,在心里爱她、敬她。但心中又总觉得对不起她,对不起阿耶,更对不起闻溪。妄她来西京奔波半年却失望而归。若有一日,她回来见我拿了她的观音兜,呆在原本属于她的家里享福,怕是要恨死我吧……”

钱七七寥寥数句,仿若轻羽拂过他的心。他神色骤然一松,声色温润舒缓中似带着几分甘甜:“她若知晓你救了母亲姓命,怎会怪你,定会感激你才是。”

“她真会这么想吗?”钱七七眼神清澈,水波盈盈噙着半分泪期盼的看向他。

崔隐重重的点点头,坚定回她:“会的。我们是胞兄妹,心思互通的。我便很是感激你用心对阿娘,闻溪也定是。”

“闻溪还在寻吗?”钱七七犹豫着问。

崔隐叹了声:“青州寻不到,又沿着青州附近各州逐一在寻。如今有名有姓,总比从前好寻些。”他说着郑重看向她:“闻溪,程娘子,桃夭……我都未放弃丝毫。”

钱七七欣慰的眨眨眼,睫羽上沾染的泪花化作眼角一颗含笑的露珠。

崔隐又拿起画卷指着左上角嘴巴有些歪斜的小人问:“这又是谁?”

“这个,这个小人很烦,总是一副凶巴巴的神情。他呀一直追着这个小娘子跑,追了几道曲巷都不停下来。”钱七七有些心虚,说罢又遛回茶案前假意饮茶。

崔隐狐疑的看过来,这分明是斗宝会那日追她的场景。

她轻啜一口,却并不敢抬眼。

“我何时有这般丑陋!”毫无防备的,崔隐一声怒吼:“为何每个我嘴巴都是歪的,我的嘴何时这般歪?!”他的声音沙哑沉闷:“冬青,拿把铜镜来。”

门口冬青正和淮叶聊的火热,听到大郎要铜镜,愣了一下。

崔隐不耐烦地又喊了一遍,冬青才匆匆应身去取,口中喃喃:“怎么练着字还要用铜镜?”

“我又未说是你。”钱七七放下茶杯,慌得起身便逃。

“又逃?”崔隐愠怒的面色上浮上一丝坏笑:“这会看你逃去何处?”他跨过书案,拉住她腕间向回微一扯:“你好生说说,为何每个我都是嘴歪的。我何时嘴歪了?”

钱七七一瞬被他挡在书案前,原撑着书案的腕间被他用力一握,再动弹不得。她仰面欲争辩,却发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连同那双冷玉眸子也似施了妖法一般,只一眼便要沉沦。

她慌闭上眼,却听他又问了遍:“来,看看我的嘴可是歪的?”

崔隐的心思全然在钱七七笔下丑陋的自己,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拉扯着她纤细的腕间,怒道:“你这泼皮,可是故意将我画那么丑!”

这是二人第一次这般近,此时,唯有二人。

煮茶片段参考了《唐朝文化史》食馔与茶酒,特此说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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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只一眼便要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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