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婚姻 第19章 崭新的清晨

那个由林若薇主动开启的吻，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又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江辰心中所有克制的闸门。他仅仅是怔忡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那压抑了数月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而是更深沉、更热烈地回应了她。手臂猛地收紧，将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身子牢牢圈进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这个吻，不再是协议框架下冰冷的表演，不再是猜疑试探中小心翼翼的距离。它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在误解与冷战后，他们还能有机会靠近彼此；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狂喜于怀中这个倔强清冷的女人，终于对他敞开了心扉；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深沉而滚烫的爱意，这爱意如同地下奔涌已久的岩浆，一旦找到出口，便以无可阻挡之势喷薄而出，灼热得几乎要将两人都融化。

气息彻底交融，心跳在寂静的客厅里共振出擂鼓般的声响。没有开主灯，只有墙角那盏设计感十足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晕，将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无限拉长，扭曲、交织成一幅亲密无间、难分彼此的剪影，投在素色的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彼此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与高级纸张的味道，她发间清新的果香和沐浴后的湿润水汽，以及一种名为“爱”的、灼热而旖旎的温度，将所有一切混合成一种令人心安又悸动的独特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肺部的氧气几乎消耗殆尽，大脑都因缺氧而有些晕眩，两人才微微喘息着分开。林若薇的脸颊绯红如晚霞，平日里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眼波流转，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带着前所未有的妩媚与羞赧，那份在商场上历练出的清冷干练，早已被小女儿般的情态取代，看得江辰心头一热，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江辰低头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落满了揉碎的星辰，亮得惊人，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动人的模样，以及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深沉爱意。他抬起手，指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摩挲着她被他吻得微微红肿、泛着水光的唇瓣，动作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无限的怜爱。

“这下，”江辰的声音因为刚才那个漫长而激烈的吻，带着明显的低哑和磁性，听起来性感无比，他嘴角勾起一抹满足而愉悦的弧度，那笑容直达眼底，驱散了所有往日的阴霾，“我们之前签的那份协议，可真的、彻底地作废了。具有法律效力的部分除外，”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才慢悠悠地补充道，“比如，你是江太太这条。”

林若薇被他灼热的目光和直白的话语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下意识地想要垂下，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却终究没能掩饰住嘴角那不断上扬的、甜蜜的弧度。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事后的些许慵懒和沙哑，却蕴含着毋庸置疑的肯定和应允。

这一声轻应，听在江辰耳中，无异于最动听的乐章。他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嗅着她发间那令人安心的清新香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而踏实的幸福感，如同涨潮的海水，漫过心灵的每一处角落。原来，放下所有伪装、算计和骄傲，纯粹地去拥抱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感觉是如此美好，美好到让他觉得过去那些荒唐和挣扎，都成为了抵达此刻的必经之路。

“工作室的事情，你别担心。”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老头子那边，交给我。你只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去飞向你想去的任何高度。”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承诺。

“嗯。”林若薇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耳边是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最安神的鼓点。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安心与依靠。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这条追逐梦想的路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并肩同行、可以相互扶持的伙伴，不，是爱人。

这一夜，那扇象征着界限与隔阂的客房的门，第一次没有被关上。主卧那张宽大舒适、却一直显得有些空旷冷寂的床上，终于迎来了它真正意义上的、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没有更多冗余的言语，所有的情感都在肢体间的缠绵与温存中得到了最极致的表达和确认。他们在彼此的身体和灵魂上，刻下了最深刻、最亲密的印记，用行动将那个始于冰冷交易、充满算计的荒唐契约，彻底地、干净地埋葬在了过去，迎来了属于他们彼此的、真实而滚烫的新生。

翌日清晨，林若薇强大的生物钟依旧准时将她唤醒。然而，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客房那陌生而单调的天花板，而是江辰近在咫尺的、熟睡的俊颜。他睡得很沉，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锐利审视或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睛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排淡淡的扇形阴影，让他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少了几分迫人的气势，多了几分难得的无害与孩子气的温柔。他的一条手臂还占有性地、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环在她纤细的腰间，仿佛即使在睡梦中，也要确认她的存在。

初夏清晨的阳光，已经迫不及待地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偷偷溜进来一缕，如同一支金色的画笔，恰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勾勒出完美的侧影。林若薇静静地看着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心中被一种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充斥着，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隔着一小段距离，在空中虚虚地描绘着他脸部利落的轮廓——从英挺的眉骨，到挺拔如峰的山根，再到那张总是吐出或调侃或气人话语、昨夜却在她耳边呢喃了无数遍“我爱你”的薄唇。

这就是她法律上、事实上，从此以后真正的丈夫了。这个认知，带着滚烫的温度，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上，让她心底泛起一圈圈甜蜜而羞涩的涟漪。

她动作极轻地，试图挪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准备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工作。然而，刚刚一动，那条手臂就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立刻收紧了，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再睡会儿……”江辰闭着眼睛，浓重的睡意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带着一种慵懒的鼻音，他无意识地将她更紧地搂向自己，脑袋在她颈窝处依赖地蹭了蹭，像只寻求温暖和安全感的大型犬科动物。

林若薇瞬间失笑，心里软成一片。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毫无防备、甚至有些耍赖的孩子气的一面。她顺从地没有再动，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任由他抱着，感受着这份清晨宁静假期的温馨与缱绻，听着窗外渐渐响起的、属于城市的苏醒的声音，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江辰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才真正从深眠中醒来。他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怀中的林若薇，正睁着一双清亮含笑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他。晨光熹微中，她素颜的脸干净剔透，白皙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因为刚醒，脸颊还带着淡淡的粉色，少了几分职场的锐气，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与慵懒，美得让他心旌摇曳，刚刚清醒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早，我的江太太。”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慵懒而性感的笑容，带着初醒的沙哑，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早。”林若薇的脸微微泛红，这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昵和归属感，让她的心头悸动不已。

两人起床，一起走进了宽敞明亮的主卧浴室。看着镜子里并排站着的两个身影，看着牙刷架上并排放着的两只不同颜色的牙刷，毛巾架上挂着的两条明显属于不同性别的毛巾……所有这些日常的、琐碎的、甚至有些 mundane 的细节，都因为身边这个人的存在，而被赋予了全新的、温暖而甜蜜的意义。这个空间，不再只是他一个人的领地，而是真正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家”的缩影。

江辰甚至兴致勃勃地、笨手笨脚地试图帮林若薇吹干她那头浓密的长发。结果可想而知，风力和角度都掌控不好，弄得她长发飞舞，发丝甚至缠住了他的手指，两人手忙脚乱，哭笑不得。最后，林若薇还是笑着，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从他手中“解救”回吹风机的主导权。看着他站在一旁，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自己半干的头发，却又眼神专注、坚持要“学习”帮忙的样子，林若薇心里只觉得又好笑又温暖，一种名为“家”的暖流，悄然淌过心田。

早餐是江辰打电话让常去的一家高级粤式餐厅送来的，各式点心和小菜摆满了餐桌，丰盛而精致。两人相对而坐，气氛融洽自然，偶尔交谈几句关于今天工作安排的闲话，不再有以往那种刻意维持的沉默或带着刺的疏离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淌在彼此之间的、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温情。

“我上午先去公司处理点积压的文件，然后约了基金会的项目负责人见面，沟通一下后续拨款和项目推进的具体细节。”林若薇一边小口喝着温度适中的皮蛋瘦肉粥，一边说道，语气轻快。

“好。”江辰点头，动作自然地将一块刚刚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虾皇饺蘸了点醋，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我上午要去趟画廊，那边有个即将开幕的当代艺术展，最终布展方案需要我过去拍板。下午得回集团一趟，估计……”他顿了顿，抬眼看了她一下，语气如常，“老头子会找我‘聊聊’。”

提到江震宇，两人之间轻松融洽的气氛几不可查地微微凝滞了一瞬，空气仿佛也变得稍微沉重了些。

林若薇放下手中的白瓷勺子，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江辰，眼神里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丝清晰的担忧：“你打算……怎么跟他说？”她知道，这场“聊聊”绝不会轻松。

江辰拿起餐巾，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神色恢复了平时在商场上的那种冷静和锐利，但当他目光转向林若薇时，那份锐利便化为了温和与坚定：“放心，我心里有数。他毕竟是我父亲，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最多就是雷霆震怒，发一顿脾气，摔点东西。重要的是，”他伸出手，越过餐桌，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微微蜷起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们的立场必须一致，态度必须坚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坚持你的梦想，追求你的事业和价值。我，守护我的女人，支持她的选择和决定。就这么简单，也必须是这么简单。”

他的话，像一颗强大而有效的定心丸，瞬间抚平了林若薇心中刚刚升起的褶皱。她反手用力回握了一下他温暖的大手，感受到他指间传来的坚定力量，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轻，却异常坚定：“我相信你。”

早餐后，两人一起出门。电梯从顶层缓缓下行，光滑如镜的轿厢内壁清晰地映出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江辰很自然地伸出手，牵起了林若薇的手，十指紧密地交缠相扣，仿佛这是一种演练过无数遍的本能。电梯镜面里，男人高大挺拔，气质卓然，女人清丽干练，姿态优雅，他们站在一起，般配得如同天造地设，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司机已经恭敬地等在楼下。按照顺路程度，先送林若薇去公司。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宏宇集团气派的大楼前，林若薇正准备推门下车，江辰却拉住了她。

他凑过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下滑，在她微微惊讶而轻启的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充满眷恋的轻吻。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家里的阿姨提前准备。”他问道，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是生活了多年的寻常夫妻，讨论着最日常的柴米油盐。

林若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烟火气的亲昵问得心头一暖，想了想，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都可以，我不挑。你决定就好。”这种将选择权交予对方的感觉，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看着她推门下车，身影逐渐融入清晨匆忙上班的人流中，直到消失在大厦旋转门内，江辰才吩咐司机去往他的画廊。他靠在舒适的后座椅背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指的细腻触感，唇上还萦绕着她清浅的气息，回味着刚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和她说“你决定就好”时那温顺依赖的模样，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满足的笑容久久停留在脸上。这种感觉，比他成功谈成任何一笔利润惊人的大生意、完成任何一幅备受赞誉的满意画作，都更让他有成就感，更让他觉得内心充盈，更让他觉得——活着，真他妈的好。

而另一边，林若薇走进熟悉的公司大楼，感受着周围或明或暗投射过来的、各种含义复杂的目光，她的背脊挺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直，步伐也愈发沉稳有力。她知道，她和江辰关系的实质性转变，以及她坚持独立运营工作室的决定，必然会引来更多的关注、猜测、甚至是非议。但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因为她清晰地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风雨，还有多少需要跨越的险阻，都有一个叫做江辰的男人，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与她十指相扣，并肩同行。

这，是一个属于林若薇和江辰的、崭新而充满希望的清晨，也是他们故事，真正步入佳境的、一个无比坚实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