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有两面 第6章 知心人

除了成亲当日外，周绪光还有三天的婚假。他已经都安排好了，第一日在王府拜见父母，第二日进宫拜见圣上，第三日带着许春明回门。

这三日他不需要上朝，但圣德帝不同，他们要入宫拜见，只能等到圣德帝的早朝结束之后。

早朝结束时间不定，要看当日的朝政情况。所以天还未亮，周绪光就带着许春明一起，出了王府的门。

从王府坐马车到宫门的时候，天露霞光，明堂堂的带着粉彩的光照在两人身上。周绪光先下了车，许春明紧随其后，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她笑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圣德帝提前安排过，此时他身边的总管早派了人在此等候。看到两人亲密的模样，全福公公笑道：“世子和夫人真是恩爱。”

踩到地上之后，周绪光就收回了手。

许春明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听到全福的话，笑着微微颔首，神态端庄，落落大方。

完全看不到只有两人在房内时的娇媚勾人。周绪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朝全福做了个‘请’的手势，“多谢公公。”

全福是跟着圣德帝一路从皇子殿下走过来的，就连朝中重臣都会给他两分脸面。现在圣德帝让他过来接他们夫妻入宫，可见是真的看重周绪光。

三人穿过宫门，朝前走去。

全福把他们领到前朝内殿里，又给两人上了茶水糕点之后就去忙了。

周绪光把糕点往许春明的身边推了推，“若是饿的话，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吧，今日早朝可能要结束的晚一些。”

他们在王府未用早膳，就是怕圣德帝在和他们说完话之后，留他们吃早膳。而且为了不在宫里如厕，从醒来到现在，许春明也只喝了一小口水。

许春明摇头，语气正经：“多谢世子关怀，还是等拜见结束后再用吧。不过世子为何知道今日早朝会很晚结束？”

现在的许春明，仪态端庄大方，说话轻声细语，妆容精致神态温和，和夜里在床上时，那副娇媚的样子完全不同。

周绪光颇感欣慰。

“前日水患之事，还未彻底解决。昨日下午我又了解了一下，灾后的救援情况并不如意。”

水患之事，许春明是知道的，“不知道圣上会怎么安排灾后的救援事宜。”

周绪光垂在腿边的手指轻微抖了一下，他小心地看着许春明，几欲张口。

看他如此，许春明的心中有了猜测，她道：“世子想说什么？”

周绪光鼓起勇气道：“我想请旨前往当地。如果圣上允许了，那明日的回门礼，我恐怕是不能陪你一起回去了。”

周绪光的入朝之路，不是一帆风顺的。

刚领差事时，那帮老臣觉得他年轻，说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好几次都想糊弄过去。周绪光也吃过亏，不过大都凭借初生牛犊一般的勇气，横冲直撞地赢了过来。

从前朝中有什么苦事累差，他也都是率先冲出来，从未和梁王和梁王妃商议过。现在娶了妻，周绪光觉得他有必要和妻子说一声。

她同意了最好，如果她不同意，他也不会管她的意见。最多等他回京之后，再亲自去许家和岳丈请罪。

许春明只想了半瞬，便点头同意了，“世子能做出如此表率，妾身以世子为荣。只是妾身有一个请求，还请世子应允。”

她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认真思考之后才同意的。所以此话，不是敷衍他的假话，是发自真心的。周绪光没想到她能如此反应，一下子开心起来：“你说。”

“世子的行李，妾身要亲自准备。”许春明道。

她的话，让周绪光接二连三的意外。他以为她会说，让他陪她回门之后再出发，毕竟回门对于一个新婚妇人和岳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没想到她竟是全为他着想。

周绪光的心，像是被泡在热汤中一样，暖呼呼懒洋洋的。

“好，我答应你。”他握住她的手，“等我回来之后，我会亲自去岳家解释的。”

许春明道：“世子不用担心，妾身会和父亲母亲说明的，世子此去是为了数万受灾的百姓，是大义，他们肯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周绪光极其欣慰，张口想要再说些温情的话，门外却传来圣德帝的调侃声：“哟，这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能看到你如此一面，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圣德帝大步走进来。

两人连忙起身，朝他福身，“见过圣上。”

圣德帝抬手让他们起身，自己走到正座上坐下。

趁着起身的功夫，许春明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圣德帝应当是刚发完火，脸上仍然留着一丝怒气。周绪光这时候提起离京承担灾后事宜，应当能获得圣德帝的好感。

圣德帝也在打量着两人，许春明的父亲是他的得力助手，她的母亲和圣后曾是密友，曾多次带着许春明进宫，可以说他是看着许春明长大的。

乖巧懂事，有礼貌又聪慧，家世好身份也够，圣德帝也曾听圣后说过，想和许家亲上加亲，让太子娶许春明为太子妃。圣德帝觉得两人也很相配，只是圣旨还未下，许春明竟然和周绪光成了好事。

不过嫁给绪光也好，这么个伶俐的人，嫁到皇家也不知命运会如何。梁王这辈子是成不了事了，以后他多关注绪光，也能让这两人平安顺福。

下面周绪光和许春明并排跪地，朝圣德帝稽首拜了三下。

“好好好，起来吧，”圣德帝笑道，“全福快来，把朕给他们准备的礼物拿进来。”

全福笑呵呵地朝外拍了拍手，门外数十个宫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最后停在许春明和周绪光的面前。

托盘上的奇珍异宝，让整个厅堂的光又明亮了许多。

纵然是见惯了稀世珍宝的许春明，也为圣德帝的赏赐而吃惊。更别提周绪光了。他为难地看着圣德帝：“圣上，这.....”

圣德帝起身朝偏厅的餐桌走去，闻言道：“这什么这，这都是给我的侄媳妇的，又不是给你的。全福，把东西送到他们马车上去。来，春明，陪伯父吃个饭。”

许春明随他来到偏厅。

伯伯和自家侄媳之间，不用这么见外。周绪光知道圣德帝是在表达这个意思，遂笑着上前，“侄子也没吃呢，伯伯也赏侄子吃个饭吧。”

圣德帝瞥他一眼，“碗筷不是都给你摆好了。”

一顿饭吃的也算宾主尽欢，饭毕全福让宫女撤了膳盘，又禀报有朝中的官员在书房等着圣德帝去议事。

周绪光猜出他们要议的事肯定和水灾有关，便趁机开口：“圣上，微臣有事相求。”

这副执拗又古板的样子，圣德帝从前在朝堂上见过很多次，这一次几乎他一开口，圣德帝就知道周绪光想说什么话。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你刚新婚，就在王府好好陪春明，去淮州处理水灾的人选，朕已经想好了。”

“圣上，”周绪光紧跟着他，边走边说，“微臣两年前处理过类似的事情，也知道水灾之后当地疫情的防治经验，此次去淮州微臣是最好的人选。”

圣德帝回头看着他，又看看站在原地的许春明，“那春明呢，今日是你们成亲的第二日，你要让她独自待在陌生的王府？要她明日孤身去许府回门？你让满京的人怎么说她？知道的说你是为了淮州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惹了你的嫌弃。”

看圣德帝主意已定，周绪光面露着急。

许春明上前，示意他先冷静下来，她则温声道：“圣上，这也是春明的意思。有国才有家，家定，百姓才会安定，我们大兴才能安定。春明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圣上，请让世子去吧，春明愿意在王府等他回来。”

圣德帝看着两人，轻叹口气，对着周绪光道：“把春明送到马车上，再去书房议事。”

周绪光感激地看了许春明一眼，面朝圣德帝：“多谢圣上。”

“不用谢朕，是你娶了一个好妻子。以后若是亏待了她，朕第一个不愿意。”

周绪光拱手保证：“圣上放心，微臣一定会好好待她。”

圣德帝了解他，知道就算没有自己的话，周绪光也不会慢待了许春明，“行了，快去吧，朕在书房等你。”

两人拜别圣德帝，一起出了殿门。

正和前来请安的太子对上面。

周绪光急着要送许春明出宫上马车，只顾低着头走路，还是太子先看到了他们，笑着道：“绪光，春...弟妹。”

太子是圣德帝和圣后所出，比周绪光要大上三岁。两人是皇室堂兄弟，叫她弟妹，也并无错处。

周绪光站定朝他拱手：“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身，”太子扶起他，声音温和亲切：“和弟妹过来见父上？”

许春明站在周绪光的侧后方，和太子保持了距离。

周绪光道：“是。”

收回放在许春明身上的目光，太子神态若平常，道：“要去后宫见母后吗？我与你们同去。”

周绪光一心只想着赶快去御书殿：“圣上让微臣送夫人上马车，然后去御书殿议事。”

太子有些失望，“既然是父上的意思，那你们快去办吧。对了弟妹，母后前两日还说呢，有许久未见你了，记得有时间去看看她，你也知道，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许春明福身敬礼，“是，多谢殿下提醒。”

他想表达和他们的亲密，两人却一致和他保持距离。太子看着他们的身影，苦笑了一下，脸上又换上圣德帝最喜欢的严肃表情，咬牙进了勤政殿的门。

两人一起出了宫门，周绪光亲眼看着许春明上了王府的马车，才转身进宫。

坐在马车里，许春明松了口气，“静音，给我倒杯水。”

静音早温好了水等着她，“小姐慢些喝。”

许春明连喝了两杯，才放松下来。

静音道：“小姐，姑爷怎么没和你一起？”

想到周绪光，许春明道：“先回府吧，世子在宫里和圣上还有一些大臣在商议淮州水患之事，我估摸着最多一两个时辰，等拿出章程他就要带人离京去淮州了。”

“啊？”静音有些惊讶，“怎么这时候去。”

明日还要回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