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有两面 第17章 送项链

不知道是不是许春明多想了，再去正院和梁王妃请安的时候，许春明发现她一直在躲避自己的目光，好像还略带些心虚。

尤其是今日，在正院许春明竟然罕见的看到了前来请安的赵姨娘。

赵姨娘是三弟周绪扬的亲母，比周绪光小三岁。从懂事起就爱跟着周绪光进出。赵姨娘也随着儿子，经常过来问候梁王妃。儿子们关系好，梁王妃处事也亲近她两分。

可以说在王府的这一众女人中，唯有赵姨娘经常出入正院，也最得她的信任。

赵姨娘内向寡言，周绪扬应是随了梁王爷，生的一张白嫩嫩的笑脸，话还未说，就能看到他明亮的笑容，颊边还有两个小梨涡，很得人的喜爱。

许春明朝她颔首，“赵姨娘。”

赵姨娘局促地起身回礼：“见过少夫人。”

这是许春明嫁进王府以来，两人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是新婚次日，许春明和周绪光一起在正院拜见时，有过一句寒暄。自此之后，也不知是不是赵姨娘刻意避着她，就算许春明日日来正院，也没有再和赵姨娘说上话。

周绪光和周绪扬的关系好，许春明自然要和赵姨娘打好关系。她笑道：“妾身嫁进来这么久，还没和姨娘好好的说过话，都是妾身的不是，姨娘可别生妾身的气。今日缘巧，才得此见面的机会，日后咱们可要多多来往才是。”

赵姨娘虽说是王府的姨娘，但身份上还是下人，连周绪扬这个庶子都比不过，更何况是许春明这个少夫人。

许春明在赵姨娘面前自称妾身，其实是抬高了她的身份，赵姨娘惴惴不安地看着梁王妃，“这.....”

梁王妃抬手让她坐下：“明儿不是在乎虚礼的人，不必过于谨慎。”

“是。”赵姨娘朝许春明露出个小心翼翼的笑容，这才坐了下来。

她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倒有些像早年失恃的六郡主。和嫡出的四郡主，五郡主不同，六郡主的母亲早亡，纵然梁王妃待她亲切，但终究不是自己亲母，六郡主也不敢同她恣意。

想起这三个性情完全不同的小姑子，许春明道：“母亲，为何不见三位妹妹？”

提起她们，梁王妃满脸愁意，“一大早就嚷着出府去玩了，好像是看什么出征将军班师回朝吧。”

“是吗，那肯定很有意思。等四妹妹回来了，妾身可要让她好好讲讲。母亲，赵姨娘，咱们一起听吧，四妹妹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好听极了。”

梁王妃嫌弃道：“她也就这一个优点了。”

许春明和赵姨娘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别看梁王妃如此嫌弃，其实四郡主和五郡主之间，梁王妃最操心疼爱的，还是四郡主。

说起四郡主，未多时院落内就传来她嘻嘻哈哈的声音，边往房里走，边蹦蹦跳跳地喊，“母亲！哟，二嫂也在，赵姨娘？今日姨娘怎地如此早就来了，往常不是等二嫂走了你才来吗？母亲，你喊姨娘过来的？”

自己的小心思被她如此大嗓门的挑破，梁王妃心虚地看了许春明一眼，斥责道：“如此行为，怎堪当王府郡主，出门一趟连夫子教你的礼节都忘干净了？看来下次你别想再出门了！”

四郡主吐吐舌头，上前抱着梁王妃的胳膊撒娇：“哎呀母亲~女儿一时得意忘形了嘛，求母亲不要生女儿的气，女儿下次一定注意！”

梁王妃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她。

四郡主歪着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蹭着不肯松手。

跟在后面的五郡主和六郡主这时才走进门，听到四郡主最后的话，就知道她又惹了母亲生气，五郡主笑道：“母亲别生气了，还是听听四姐姐想说些什么吧。”

听她这语气，好像四郡主接下来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一样。

梁王妃狐疑地看向四郡主：“你又惹祸了？”

四郡主被她这语气气的，噘着嘴不满：“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母亲的眼里，女儿整天只知道惹祸不成？”

梁王妃道：“少说废话，我还不知道你！”

四郡主气焰顿时蔫了下来，不过瞬间，脸上失落的表情又转为激动，“母亲不知道，今日班师回朝的孟大将军好生威武，我还看到他的军中，有一个女营，里面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娘子军！”

梁王妃的注意力只在她的前半句，“孟将军？那个孟翀？”

许春明正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余光看到赵姨娘端着茶杯的手软了一下，茶盏上的杯子轻微晃动，让里面的茶水溅出来少许。

许春明正要拿手帕让她擦干被茶水打湿的衣服，却见赵姨娘立刻扯过袖角盖住了湿痕，动作快的生怕被人看到。

许春明收回手，现在屋里有自己和三位郡主，赵姨娘不想失了面子，也情有可原。

如果自己真的强塞给她帕子，引得其她人的注意，倒让赵姨娘下不来台。非但不会让她感谢，更可能会让她心生不满。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许春明自然不会做。

她当做没发现，再转首去看梁王妃和四郡主时，许春明发现梁王妃的目光也落在了赵姨娘的身上。

许春明心想，赵姨娘此举，怕是也被梁王妃发现了。或许和自己怀有同样的心思，梁王妃也没出声。

梁王妃还是很细心的。

目光再回到四郡主的身上，梁王妃的表情又变为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四郡主壮着胆子，挺着胸脯，“我想参加娘子军！”

梁王妃面色平淡地顺口气，朝张嬷嬷道：“口渴了，给我端杯茶来。”

张嬷嬷忧心地看着四郡主，转身走到侧边茶厅，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到梁王妃的手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梁王妃慢条斯理地掀开杯盖，用盖沿拂去水面上的茶叶，呷口茶水，声音淡如冰：“我方才没听清，你想干什么？”

四郡主的勇气，早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给磨散的一干二净。

“我，我想去当娘子军。”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只到唇边就消散了。

许春明适时道：“在外面许久，四妹妹或许是渴了。妾身那里有四妹妹爱喝的果茶，甜津津的，四妹妹和五妹妹，六妹妹不如去清梨院歇一歇？”

五郡主和六郡主立刻站了起来，五郡主道：“二嫂说的正是，自从上次在清梨院喝了一次二嫂的果茶之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四姐姐，咱们现在就走吧。”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四郡主就向外走。

梁王妃没再说什么，让四人顺利离开了正院。

出了正院的大门之后，四郡主挣脱开两人，朝向许春明：“二嫂，连你也不支持我吗？”

这会儿倒敢大声说话了。

许春明道：“想让我支持你也简单，最起码你得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吧。”

四郡主想想也是，来到旁边亭下的石凳上坐着，声音带着低落：“我自小就不比五妹六妹，脑子蠢笨，她们看一遍就能念会的诗书，我看上七遍八遍也学不会，不光这个，我练字不如她们，礼仪不如她们，就连眼光都不如她们，每次插的花篮夫子都瞧不上。”

她双手撑着下巴，眼睛呆呆地望着远处淡蓝的天空。

“所以我就想，我一定会有自己的长处，然后比过她们。我不停地寻找，我比她们活泼爱笑爱说话，能讨长辈们的欢心，能让人开怀大笑，这样大家就会喜欢我。我以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可是二嫂，”

四郡主看着许春明，眼眶渐渐湿润。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那不是真实的我。我看着大街上那些穿着铠甲的娘子军，我的血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我的脑袋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只看到她们头盔上的红缨，一跳一跳的，像我的心一般。二嫂，我今日，活过来了。”

许春明的心，蓦地疼了一下。

她不知道是为四郡主这番话，还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去参军，意味着什么吗？用王府郡主的身份，你得到的只是大家的逢迎和距离。隐姓埋名，你将会受尽苦难，那些训练，非常人所能承受，你娇生惯养长大，怎能去经受风吹日晒的磨练。”

四郡主坚定地点头：“我不能想象，但是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许春明从没有这样的勇气。

她道：“好，二嫂帮你。”

许春明的心里憋着一股气，等周绪光再次提前回府的时候，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没有周绪光的首肯，梁王妃那边绝对过不去。

周绪光今日带回来的，是一个缀着红宝石的镶金双鹤展翅项链，听了许春明的话，他没说什么，“坐下，我给你戴上试试，看是否喜欢。”

许春明不知他此话何意，还是顺从他的话，坐在了梳妆镜前。

和四郡主分别，到现在，有将近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中，许春明不是没有过后悔之心。

四郡主之事，明眼看对梁王妃来说，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自己如今在王府扎根并不稳，能和大家和平甚至亲切相处，除了因为周绪光之外，很大程度是因为梁王妃看似严厉刻薄，但实际上是个很善的人。她从不苛待许春明，也不立婆婆的威风，反而在周绪光面前，还为自己做主。

现在要做如此让梁王妃不满的事情，许春明心里有些打鼓。

为今之计，只有先在周绪光这里通个气，听听他的态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