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 第7章 Chapter 7 走调小歌手

“您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全力以赴对付周氏集团，不要因为一个宋星遥，耽误了公司的大事……。”

虞雾气急反笑，“呵……好……很好……你们就这么放弃星遥了？当初是谁求着她去参加综艺，给公司带来热度和话题度的？现在她出了事，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了？ ”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心寒至极。

“虞总，您别忘了，她只是个艺人，公司培养她，是让她为公司赚钱的，现在她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难道还要公司替她收拾烂摊子吗？”接线员也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她又不是你的谁，你这么上赶着管她干什么？”

池暝浑身绷紧，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赶忙瞥向后视镜。

只见虞雾垂着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大半边脸，可那从下巴不断滴落的水珠却清晰可见，“她不是我的谁……只是我的艺人，可这是我的责任。”

“宋星遥是你的艺人，她的责任就是为公司赚钱！而不是给你添麻烦！现在公司已经决定放弃她，你最好识相点，别再管她的闲事了！”

“你……。”虞雾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些茫然，心里的委屈和酸涩一起涌了上来。

为什么公司可以这么狠心，这么冷血。

公司培养艺人，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们成为赚钱的工具吗？

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一脚踢开吗？

星遥对公司忠心耿耿，付出那么多，可公司就是这么对她的？

“虞总，我知道您和宋星遥关系好，可您也不能为了她，就不顾公司的利益啊！现在她得罪了周氏集团，您要是还继续管她，那就是引火烧身，到时候公司也得跟着遭殃！”接线员继续在电话那头振振有词地说着。

“呵…星遥为公司拼了这么多年，现在公司却要抛弃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决定？呵……真是可笑又讽刺啊……。”虞雾面无表情地盯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虞总，您别哭啊…… 。”池暝吓得手忙脚乱，一边开车，一边抽空扭头去看后座上的虞雾。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虞总居然哭了？在她印象里，虞总自从上位接管公司以来，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落泪呢？

池暝再也顾不上许多，急忙把车停在路边，对着手机就一顿痛骂：“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至于对虞总这么凶吗？她都被你弄哭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没想到虞雾会哭，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腔调：“这是总部的决定，我不过是负责传达罢了，虞总，您要明白，公司可不是做慈善的地方，不可能养闲人。宋星遥现在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公司不可能为了她，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

“闲人？虞总一直养着的闲人？说这话的人怕是眼睛长在屁股上！”池暝扯着手机直接怼到嘴边，美甲在机身上敲出愤怒的节奏，

“宋星遥连续三个月带伤拍戏热搜屠榜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她闲？现在倒好，墙倒众人推，真当我们虞总是吃素的？你们真是傻*！全家都是傻*！”

“池暝小姐，你还真是虞总养的好狗啊！骂得这么难听！”

“难听？我还有更难听的，你敢不敢听啊？！”

“哼，你少在这狗叫！愚蠢的狗东西就知道护主！”

“你说谁是狗？！你不过是个只会传总部话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大放厥词！”池暝气得脸色涨红，对着手机怒吼，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说虞总和星遥！”

“……。”电话里的人依旧冷静，“闭嘴吧，狗东西！”

“你！…你！没错，我就是虞总的狗！我就护主了怎么着？汪汪汪！你再敢说一句，等我回公司，非咬死你不可，你就等着去打狂犬疫苗吧！”池暝气得浑身发抖。

“池暝，别失态，先把电话挂了。”虞雾疲惫地抬手，打断了池暝的激烈叫骂。

“好的，虞总。”池暝狠狠瞪了一眼手机，仿佛那手机就是电话那头的人，而后极不情愿地按下挂断键。

她赶忙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后座上的虞雾，“虞总……您还好吧？”

虞雾已经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后颈的碎发被泪水黏在皮肤上，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盯着车窗外林立的广告牌，突然想起宋星遥第一次拍广告时的样子。

那时女孩站在聚光灯下，紧张得连广告词都磕巴，却在听到“过了”的瞬间，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说：“虞姐，我没给你丢脸吧？”

“没有，星遥很棒……非常棒……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

宋星遥一直都那么优秀，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认可。

出道这五年，她从无人问津的小透明，一步一步，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不懈的努力走到今天。

这一路上，顶着数不清的压力，遭受着各种各样的偏见，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退缩。

星遥这孩子始终对自己要求很高，每次登上领奖台，总是会哭得稀里哗啦。

虞雾太明白，她为了站在那个舞台上，究竟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与汗水。

可就是这样一个努力到让人心疼的女孩，现在却要被公司无情地抛弃了…。

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压抑的呜咽声再也无法克制。

虞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明明她很少哭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

可能是星遥太乖了，乖到让人心疼。

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宋星遥不会像别的艺人那样耍大牌，也不会像别的艺人那样耍心机。

她总是那么努力，那么认真，那么拼命，为了拍戏，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为了保持身材，可以连续几天不吃不喝。

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观众，把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藏在心底。

她明明那么优秀，却总是被人忽视，被人误解，被人伤害。

“虞总，您别哭啊，那个接线员说话跟放X似的，您搭理他干嘛！别往心里去。”池暝有些手足无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虞总哭呢。

虞总在公司里向来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什么时候哭过啊？！

虞雾捂着脸，声音哽咽，“我的艺人有难，我居然帮不上她……我的艺人，我的孩子……我。”

“虞总，您千万别这样……。 ”池暝的眼眶也红了，她最见不得虞总哭了，“宋小姐要是知道您这样，肯定也会心疼得不行，您想想，上次您发着 39 度的高烧，还硬撑着去看她彩排，她知道后，在休息室偷偷哭了整整半个小时呢！”

虞雾终于放下了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和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星遥她…她现在肯定很难过，可是……可是公司却要放弃她……。”

她一闭眼，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

“当初是我挖掘了她的才华，把她带出了大山，我一直坚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以为能帮她改变命运，可如今她被全网指责谩骂，我连一个热搜都压不下去……要是她的演艺事业就这么无辜地毁了，她会被所有人嘲笑，就连大山里的乡亲们，说不定也会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池暝…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我对不起她啊…。”

“虞总，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池暝心疼地看着她，“您为宋小姐付出了这么多，已经竭尽全力了，这一切都是总部那群傻*太冷血、太绝情了……。”

虞雾仰头看着车顶，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算了，先回公司吧……。”

“虞总您……还要管宋小姐的事吗？”池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她很清楚，总部的决定虞总一向是尊重的，可这次……虞总明显不打算听总部的命令了。

“当然要管，我不管她，难道要看着她被周韫整死吗？ ”虞雾的眼泪还在流，“我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曾经答应过要护她一生周全，这个承诺，我绝不会食言！”

此时的虞雾，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已经显得有些脱力，整个人虚弱地靠在椅背上，“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见她的场景吗？”

“虞总，您……。”池暝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专注开车，静静等待虞雾诉说。

“那是在苍梧山的半山腰。”虞雾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时扶贫晚会临时缺人，她穿着不合身的演出服，毫不犹豫地就冲上了台，唱着跑调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可台下坐着的老乡们笑得比什么都开心。”

回忆让她嘴角微扬，又迅速被苦涩压垮，“演出结束后，我问她想不想当艺人，她擦着汗对我说，‘我想让更多人听见山里的声音’，还说等以后有了钱，一定要资助大山里的人。后来啊，她真的走红了，也确实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虞总……。”池暝已经泪流满面了，虞总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和难过，“您再说下去，我这眼泪真的止不住了，呜呜呜~。”

车子缓缓重新启动，这时虞雾已经戴上了墨镜，试图遮住那双红肿的眼睛，“你……哭什么呀？”

“宋小姐在台上唱跑调的《在希望的田野上》那段视频我还一直收藏着呢！”池暝抽了抽鼻子，努力止住眼泪，

“那时候她还是个素人，唱功确实不太好，可我就是能从她的歌声里，听出那份无比赤诚的心意，那是对梦想的执着，对大山的热爱啊……。”

“那视频……。”虞雾也笑了，眼中泛起泪光，“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被粉丝们做成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包呢……。”

“表情包？”

“是啊，就因为她当时唱跑调了，粉丝们可真是有才，做出来的表情包五花八门，什么‘山路十八弯’，那是形容她跑调跑得厉害，还有‘我为希望干杯’，配上她唱歌时的表情，特别逗，‘走调小能手’更是直接点明主题了……。”

虞雾笑出了声，泪痕还没干，脸上就有了泪痕。

池暝平日里笑点并不低，但此刻，看到虞雾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