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幢大约有两千多人,每个帐篷可供二十多人住,我与十八位公子还有另两位士兵同住一个帐。
我们的帐篷是提前搭好的,很大,有蒙古包的感觉。
进了帐篷,才发觉后加入的两个小士兵就是今日站在树下叙情的那两个。许是他们两个见我面善,便走过来与我招呼道:“这位战友,我是许灵翊,这位是我兄弟许芸,不知兄长贵姓?”
我恭敬道:“我是卫兰卿,你们可直呼我名!”
白面的许芸歪头道:“这位哥哥不仅容貌秀丽,连名字也是这般好听,不知可娶亲了否?”
我摇头:“未曾!”
“未曾好!未曾好!真想认卫兄当哥哥呢!”
他一脸稚嫩,看我的眼神放着光,只是他的动作有些娘,带着娇弱妩媚的意思。
我正要说好,旁边身材高的许灵翊有些不高兴了,连忙阻拦道:“哎,进了军营,大家就都是兄弟,你何必再与卫兄走得这么近,凭白加重他的负担!”
我点头道:“是呢,有灵翊兄这位兄长在,我这哥哥是怎么当都不如他称职的!”
许灵翊一笑。
从他二人表情看,他们虽然都姓许,却应该并无血缘关系,是一对“恋人”无疑了!
我将他二人介绍给另十八个兄弟,大家厮见后,洗嗽准备就寝。
我很是慌乱,既怕暴露,又怕不能安睡。见众人都在叠被铺床,打水洗脸,心一横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田地,只能硬着头皮向前,退缩是不可能的了!
“卫兄,你傻愣在那里干嘛?明日一早要训练,今日要早些歇着才是,为何不去洗嗽?”
问话的是李南昇,他这一说,全部人都过来问我,我赶忙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很久没有过这种群居生活了,有点不太习惯!”
黄耀君道:“卫兄性子腼腆,怕是之前在太学的时候没少受欺侮,你放心,我们都是良家子弟,有仗也只会在战场打,绝不会欺辱自己的兄弟。”
我赶忙道:“多谢,有你们在,我什么也不怕!”
黄耀君猜得没错,我虽然没有过校园霸凌的遭遇,但我的住校经历确实不算美好,我很难适应新环境,每换一个班级和宿舍就要花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与同学打成一片,实在是累心的很。
许芸道:“卫兄,我懂你,我在家上学堂的时候,也老被人欺侮,幸亏有灵翊哥哥护我,我们很快便能成为朋友的。卫兄,趁现在还未到就寝时间,我们一道去出恭吧,出完恭,一切烦恼就都没有了!”
“这...”不待我拒绝,他拉起我就要走,黄耀君喊道:“一起!”接着,庄轻和另三位公子也要一起去。
这下我更慌张,却貌似没有选择的余地,被裹挟着出了帐篷。
军营里是没有茅房的,我们只能到没有人的黑暗地解决,我转过头去,听他们结束。
许芸问:“卫兄,你不要出恭吗?”
我支吾:“我不急!”
众人纳闷,许芸哦了一声道:“不然我们在这里替卫兄守着,卫兄不要着急,慢慢解决!”
情况尴尬,可我的确想要出恭,只得道:“好吧!”
我在那里方便,听到庄轻和黄耀君他们在远处聊天,黄问:“你们可知这位李将军的来历?”
庄轻道:“他父亲是朝中有名的司空大将军李贺臣,三朝元老,拓跋魏一半的江山便是他打下的,他这个儿子是个独子,自然对他寄予厚望,能在他的麾下效力,我们也算有出头之日了!”
黄道:“那我们这位将军果真如传说中的骁勇善战,才智过人吗?”
庄道:“咳,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骁勇善战算得上,才智过人倒也未必,若不是有他父亲这一层,能不能当个将军真就难说了!”
黄问:“只是观他气度,倒也像个可造之材!”
庄道:“这自然是,这位将军虽然目前还未有战绩,但是人品周正,赏罚分明是人所共知的,军中有不少人称赞!”
黄道:“如此也算是个合格的将军!”
我起身时,脚下似觉踩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细看,竟是一条蟒蛇,不禁“啊”一声喊叫起来。
许芸他们听到我的叫声,忙过来问怎么了,我指着地上一条白花花的蟒蛇道:“踩到蛇了!”
不想这许芸平生最怕蛇,一见到大腿这般粗的蛇尖叫声不断,站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我们正安抚他,听到旁边一个男人大声道:“是谁在大喊大叫?军营重地岂能惊乍?”
扭头一看,对面走来四五个人,说话的那人有一米八几的大个,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来斤。
庄轻赶忙道:“这位大哥惊扰了,方才我们这两位兄弟被蟒蛇惊吓,故而喊叫了两声,烦扰了几位实在对不住!”
那汉子凶道:“你说对不住就完了?军营重地岂容你们随意喧哗?”
黄耀君道:“这位战友,正是军营重地才要遵法守纪,我们若有不是之处,自有上面将军处罚,你我同为战友,又何必越俎代庖,将自己看做将军呢?”
汉子一怒,瞪圆了双眼道:“我乃鲜卑贵族之后,又在这军中待了6年,如何教不得你们这些新兵?”
一同出来的乌恩扑哧一笑:“六年,还是个普通的士卒,丢煞人也!”
那汉子彻底被激怒,拔剑便欲砍向乌恩。
营中的许灵翊和其他兄弟听到许芸的喊叫,一齐出来查看,那汉子的同伴也出来看。
庄轻赶忙拦住那汉子道:“哎,这位大哥,原是我们对不住,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们这些新来的一般见识!”
那汉子听了,方欲收手,不想林灼又添了把火:“我说如何升不上去,原来是给个台阶就下,佩服佩服!”
这下火是彻底着了,对方几人齐齐拔剑,我们两边后来的同伴不明真相,也一同拿出兵器,竟发展成聚众斗殴。
正打得不可开交,我们两边的幢主李将军和刘将军来了,齐齐呵斥我们,叫我们住手。
两位将军问道:“何故在此聚众斗殴?”
庄轻上前,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禀告了一遍。
那刘将军听了,冷笑道:“素闻李将军幢中只收栋梁之才,唯有我大魏最有潜力成为将军的士兵才有机会进入李家军中。这样的队伍中怎会有人怕蛇?若是将来有朝一日陪伴圣驾,这般胆小如鼠岂不有损李将军颜面?还是这些人也有裙带关系可靠,老鼠也被看做大王?”
这话明指我和许芸,暗指李翔将军。原来,古代人也面临二代不被认可实力的问题呀!
李将军眉头紧锁,回道:“刘将军见笑了,士兵们虽不是老鼠却是个人,何况他们有的不过十三四岁,未经磨砺行动不稳很是正常。至于刘将军说得裙带关系,你我进了军营,就都是大魏的将士,都要上阵杀敌,每个将士都随时面临生命危险,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靠裙带关系躲避他应有的责任。既是这样,靠不靠裙带又有何妨?我李家军素来得皇上青眼,不久之后,他们一定是大魏最杰出的将士!到时候还要再与刘将军的将士们战场上比功绩,堂堂正正一较高下!”
刘将军点头道:“那就期待他们的成长了!”喊了声回营便撤去了。
我们以为李将军要训斥我们,谁知他只道:“回营安歇,不得再生事!”便结束了。
我们几兄弟互相对视,回营休息不再提此事。
全军入营休息后,外面的燕子和猫头鹰叫声愈发清晰,今日还算顺利,不知张天师那边怎样。
我又想到司徒燕,范阳郡与他一别后,我便时时想起他,他答应过我的来看我,不知能否做到。
父母又在干嘛?有一个月了,我不打电话回家不知他们着不着急!他们的身体可好?
我能与这二十个兄弟分到一营,实在是幸运。他们与别的男子不同,十分爱干净,睡觉时也无不良嗜好,即便打呼,也十分轻微,有他们在身边,我也算是有了一分安心。
我和衣而睡,竟也一觉睡到天亮。第二日一早,听见李南昇叫我们道:“兄弟们起床了!宁可勤奋些,胜过被罚!”
我睁开眼睛,见大家都穿着内衣,起床伸懒腰,才想起来,我竟与一众男子同眠了一夜。
是我把他们当成了女生还是我把自己当成了男生?
女生、男生,哎,都马上三十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当成学生,真是恬不知耻。
我是一个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要用成熟的眼光看待。
躺在我身边的许芸见我穿着铁甲背心,竟羡慕道:“卫兄,你好瘦哦!”
我讪讪一笑。
另一边的庄轻问:“卫兄,你为何睡觉还要穿护甲?”
我瞎编道:“身材不好,莫要见怪!”
庄轻用拳头碰了碰我的胳膊道:“卫兄,你这小身板也太弱了吧!”
我还未应答,李青曦便冷笑了一声。我立刻陷入尴尬的境地。
李南昇对庄轻道:“哎,卫兄若勤加练习,撂倒一个你不在话下,你不要小瞧了他!”
他这句话壮了我的胆,我轻挥一拳砸向庄轻道:“就是,别小瞧我!”
庄轻一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