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欲纠缠录 第2章 精灵的救赎

精灵的救赎

(蔻燎)

红尘滚滚的世间，天地上下黑沉一片，我坐在临岸的溪流边，赤脚伸进水里，时不时能勾住一片落花。

颜色故旧，甚至丑陋的残花在脚趾间湿湿滑滑，颇有点恶心。

我将脚浮出水面，那花瓣却从趾间顺着下划的溪水没入了水中，在清波荡漾下，无力的随波逐流，随远方飘去。

我静静地看着它流走，又重新将脚浸入了水里，是刺骨的冰凉。

我看见太阳在对面偷偷摸摸藏入了连绵的山地，只剩下半张红色的脸。在窥视着大地万物，大地万物也是红色的。

脚底一阵发痒，是那种轻轻的触感。

低下头，将脚挪了挪，划出了层层细波。

待水珠全数回归小溪，水面又平如铜镜的时候。

一只鱼，一只仅有一颗眼睛的红鱼逐渐将头浮了出来。

那只独眼还带着水花，眨啊眨的。

瞳孔竟是一种说不出的灰白色，像蒙上了一层阴翳，没有神采。

我俯身将手伸向它，它也不跑，被我顺手捧了起来。

手中的独眼鱼湿滑软腻得像鼻涕一样，我暗自恶心，将它重新放入水中。

它在水里游了个圈儿。

我说：“你是谁？”

灰白的眼眨了眨，独眼鱼一甩尾巴，猛地跃入半空。

在串串透明的水珠之中摇摆了下身子，后又因地心引力快速落进水里，刹那失了踪迹。

我以为它走了，收回浸在河里早已冰冷的双脚，站在枯草遍地的岸边。

对着浑浊的那团水波呼喊道：“喂！你走了吗？”

我反复喊了多次，那只像太阳一样红的鱼头慢慢冒了出来。

用一只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叫什么？”

“鲤。”它终于说话了，谢天谢地。

“你不像鲤，一点不像。”我瞧了瞧它，严肃地说出我的判断。

“你也不像蜻蜓，一点不像。”它转动了那灰白的眸子，学着我的话回答我。

我有些恼怒它为什么要学我说话，又突然发现它的话很有奇怪之处。

我说：“我是不像蜻蜓，我为什么要像蜻蜓？”

“你是只蜻蜓。”它的语气比我还严肃，还笃定。

我开始有些好笑，甚至在地上跺了下脚。向着水中的它说道：“我是人，怎么可能是蜻蜓？”说完，我伸出了五指，扯掉脚边的一株枯草。

在它的注视下用力拽断，捏碎，洒入水中。

有些碎草屑还可笑地洒在了它红彤彤的头上。

我笑得大声，带有咥笑的意味。

它一点也不为我的举动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扑通”一声钻入了水里，再出来时，已洗掉了枯草屑。

我怔怔地望着它，“怪鱼。”

它无声地眨了下眼，用很沉着的语气说道：“你是只蜻蜓，不，你是死了的蜻蜓的灵……简单来说，你是个精灵。”

“这世界，是超脱了死亡的另一个地方。”

它的话仿佛带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几乎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能让人头疼。

我说：“怪鱼，骗人就不对了！”

可怪鱼却笑了。

它的笑让我有种羞愤的感觉。

它道，“你走到河边来，用河水照照镜子。当你心里什么也不想的时候，你就能看见……”

我有一点点动摇了。

就能看见……会看见什么呢？

趁着腥血的太阳还没有完全沉下山去，我走到岸边，蹲下。

我一开始紧闭着双眸，有一些紧张，或者说，应该是害怕。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假的，我并未看到什么。

我一定把那只死鱼抓起来给烹了！

虽然我不吃荤的。

我还没有启开眼缝，只听那只鱼来了一句：“别想东想西，睁开眼，什么都不去想！”

这该死的声音！

我慢吞吞将眼皮掀了起来，定定不移地注视着下方的汩汩溪水。

溪水轻轻流淌着，有些发黑。

许是天暗的缘故，溪水中还有残花随着流水飘向远方，莫名给我一种悲伤的孤寂。

我是谁？为何在暗沉天地下一人守在溪水边？

之前我在哪？我做了什么？

我……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谁？

我渐渐目不转睛，我明显发现了溪水发生了悄无声息的变化。

水愈加黑了，也愈加平静。

我看见自己的脸上绷着一张笑不起来的嘴，我惨然望着水里的自己，亦或者是水里的自己正诡异地望着我。

在水中，我还看见了我的背后生出了偌大的几张流星氲氤的翅膀，在无风之时微微颤抖着。

我的心也颤抖了。

“我怎么了？”我猛的站起身子，回头看自己的后背，后背，却空空无一物。

我开始抓狂，指着那鱼，“我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是精灵，你是死去的蜻蜓。”

“你虽不是蝴蝶般绮丽，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你是死掉的蜻蜓的灵……”

“你是只精灵，在这超越了生，而未到死的世界里，一个人。”

“跟我走吧！”鲤张闔着僵硬的唇，怪异地看着我，“去一个新的世界，跟我走吧，青拂水。”

青拂水？

对！我叫青拂水，对……我叫青拂水。

我点着头，抬起了脚。

当我的一只脚抬入冰冷的溪水中，我竟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在我不注意时，一股力量猛地将我拽入水中！

“咕咕咕……”

我喝了大量的水，疯狂挣扎着，耳边全是水流的声音。

水底黑得像夜，在我渐而下沉的过程中，一抹与黑及其相斥的红突然闪入眼中。

那正是有着灰白瞳孔的鲤。

它于离我很远的地方摇摆着身子，一抹红，纱绸般缓缓晃动。

我听见它说：“跟着我，青拂水。”

……

“醒了！”

有人很吵地大叫一声，紧接着自己咳嗽了几下，吐出一大口水。

我坐了起来，耳朵有鸟语，鼻尖有花香。

这是一片森林，抬头看，有湛蓝的天。

哦，我没死。

等我将头扭回身后，发现了一位小女孩，穿着一袭白纱裙子，背后有一对宽大的透明翅膀。

“真漂亮。”说话间，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背部微痒。

侧头一看，亦是一双透明而闪着荧光的大翅膀。

我……

“姐姐你醒了！”那女孩对着我笑，“欢迎来到精灵域！”

我一阵诧异震撼，勉强微笑着点点头，心中的重重疑虑化为激烈的一股力量撞击着胸口，紧接着伏身猛咳了两声。

正欲问精灵域是什么意思，只听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抚着胸口扬起头，正撞上一俊朗男子灰白的阴翳眸仁。

他动了动喉结，“拂水，你醒了？”

O(∩_∩)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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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精灵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