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重刚上飞船,冷安就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礼袋,她坐在长椅上正喝着水。
“他给哥你送礼物了?”
自从为启打抱不平后,她对赵展颜改观了,虽然不讨厌但也没喜欢到哪里去——反正她站启这边了。
冷重笑了笑将礼袋打开翻出带有冷安名字的那份——赵展颜居然每一份都标名字。
他走过去递给冷安说:“也有你们的。”
冷安抬眼去看她哥手上那份‘自己’的礼物,包装精致、高级,一看就贵,她伸手要了过来,嘴角一直上扬根本停不下来。
嗯,对,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每一份礼物大小不一但都精心包装过,冷重将礼物一一发给他们,最后大袋子只剩下一个,是启的。
启都对赵展颜这个态度了,他竟然还送,这要不要还是一回事,不过既然是送给启的,冷重就没替他做决定。
冷重把启叫了过来,很自然地将礼物递给他说:“给你的。”
启盯着这个正正方方的小礼盒,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把‘我不要’这三个字展现在脸上,他很清楚这不是主人给的。
冷重见他无动于衷,再强求人收下也不太好:“不想要的话就先放我着吧。”
他手刚要缩回去,启立马夺过礼盒,赵展颜的东西留在主人身边更为讨厌。
冷重明显有些意外,不是不想要吗?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是笑笑,然后留下一句去处理‘启明核心’就走了。
冷重走后,启独自坐一处盯看着这小方盒,他在想要怎么处理掉。
顺眼望去,其他人已经拆了,冷安是一双红底高跟鞋,杨舟的是块看起来有些老古董的表,他看起来喜欢的不得了。
启想现在也没事干脆打开看看是什么。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手心大小的机械心脏,齿轮转动着,那颗心模仿着真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
心吗?他没有,胸膛里装着的只有核心程序。
启盖上盖子揣进兜里,默认不会扔掉。
“偶像你的礼物是什么啊?”
这个声音很熟悉,启抬眼看着站在自己旁边活跃。的杨舟,怎么又来?
“不知道。”启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江川见杨舟又在自讨苦吃,他这个好兄弟自然又损了句:“你怎么又在骚扰人。”
杨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气势匆匆走向江川开始理论:“我这是打好关系!怎么能叫骚扰?”
“你看人家理你吗?”
“这是进步,懂不懂?”杨舟乐呵呵的说:“我偶像都能回我三个字了!”
启就坐在旁边很难听不到,他们两个人都很吵所以他决定去找冷重。
有主人在的地方就会安静。
……
冷重此时正将‘启明核心’装进箱子里,手里做着事,心里想着其他,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盖盖子夹到手。
他猛得抽回手,痛感传递全身,冷重缓缓蹲下身,看着痛麻的食指和中指——早知道就不盖这么猛了。
虽然痛但其实冷重只觉得痛感之后是爽感,酥酥麻麻的,很清醒。
“怎么了主人?”启一进来就看见主人蹲在地上,他又忍不住关心询问。
冷重转头抬眸望着启,他迅速起身,笑了一下没说实话:“没事,你怎么来了?”
启盯着主人看,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事,他眨了眨眼说:“他们太吵了,主人这里安静。”
冷重没有马上回答,他重新盖上盖子锁好再越过他整理卓上的纸质资料,做完这一切才淡淡而言:“是吗?”
“其实你可以试试和他们接触。”
启不认同他这句话,他不需要别人,也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冷冷的:“我不需要。”
冷重面对着他,挑了挑眉说:“只需要我吗?”
对,只想要要你。
启没回答只是点点头,冷重看他点头,先是弯了唇然后直白的陈述事实:“可是我陪不了你永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启听完这句话,整个人怔怔的看着冷重,说不出是哪种情绪,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走了,别发呆。”
听见主人叫他,启才从迷茫中反应过来,他什么话也没说,紧紧贴着冷重。
……
飞船安全着陆南区时已是黄昏,越是晚秋就越冷,风一过,呼呼作响。
第二次,还有最后一次,这趟远门就结束了。
他们下飞船并没见到张南氏,他这段时间都挺忙,就没来接他们。
“这次回来,你们好好休息,辛苦了。”
冷重站在风口处,风一刮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支着笑向他们道谢。
这次对他们来说不是辛苦,是一段特别的旅途。
回到住所既熟悉又陌生,这短短的八天如过三秋,屋子里依旧干净整洁,地面还残留着湿意,前几个小时刚有人来打扫过。
累了半天,冷重打算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再去找张南氏。
他随手将感应器摘下放到洗漱台上,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头发都快戳到眼睛了,得找个时间剪一下。
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格外的舒适,冷重低头一看,忘记把项链摘了,虽然这不碍事,但他还是不想让这东西沾到水。
洗完穿上衣服后,他抽了张纸将四叶草项链里里外外擦了个遍,这个项链冷重平时也没太注意,直到现在才发现它背面有奇怪的图案,又或者说是纹路。
冷重指腹摩擦着纹路,没感觉多奇怪,大多是又唤起了一点想念,毕竟这是他父母的遗物之一。
出浴室门就看见启正拿着他那份礼物,启他自己也没想到主人会出来这么快。
“主人你洗好了?”
冷重见他一副干坏事到一半被发现后虚心的样子,有些莫名,但还是点点头:“嗯,谢谢你还顺便帮我拿出来了,刚好。”
他伸手接过启手上的礼袋,笑了一下,转身走进卧室。
只有启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其实他是想藏起来的。
回到卧室,冷重坐在办公桌前将礼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是一个小小的水晶时钟,仔细看上面还刻着他到维纳加的日期,然后还有一瓶紫色液体的东西。
冷重拿起来闻了一下香香的味道,还有一些熟悉——嗯,赵展颜同款香水。
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意义在哪里,也不想知道,他将小时钟摆在桌旁,这个才是最实用的。
……
等休息够了冷重就出卧室门准备去找张南氏,刚走到玄关处就听见启在后面问他。
“主人不吃点东西再走吗?”
这都走到门口了,冷重也没打算回去:“晚点。”
说完他就拽着长衣外套出门了,到张南氏是办公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看来,来的不是时候。
他刚想将黑卡放桌上然后走人,身后就传来呼唤。
“小重。”
冷重闻声回望,一看是张南氏:“张叔,我来还卡。”
冷重走向张南氏将卡递给他,隐隐约约在他身上闻到酒味。
“您喝酒了?”
张南氏接过卡,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下说:“我以为没味了,没想到你还闻得出来。”
他是在池莺那里喝了点,然后听他们回来了,现在才赶过来。
“你们这趟怎么样?”张南氏招呼着冷重到一旁坐下,倒了杯热茶水给他。
冷重接过茶水,对于他的问题如实回答:“寻回了碎片,很顺利。”
他又讲了一些细节,张南氏听完忍不住皱眉。
“这回韩势天肯定气的半死,他老会记仇了。”张南氏担心韩势天会报复,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对了,我以为你们一去又要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张南氏拍了拍他的肩,很是欣慰:“这也挺好。”
冷重喝了口茶,解释说:“遇到了个同为地球人,是他帮我们的,才会这么快结束。”
张南氏品着茶很是惬意:“哦,是吗?”
“是的,他在维纳加待了八年,比较熟悉。”冷重点点头又说:“我们这次算是幸运的了。”
赵狐狸要是听到这话,又该乐的不行。
张南氏了然又给他续了杯茶:“那是不是还剩最后一个碎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再出发?”
这最后的碎片在冷重他父母未能回来的星球上,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况且对于那颗星球的资料少之又少。
对此冷重笑了笑说:“还不着急,先休息一阵子。”
休息一下做个准备,这次便是直接面对有太多的可能性。
“也好。”
“对了张叔,我想后几天都去临时研究所查清楚核心。”
想查清楚是一方面,不想干本职工作又是另一方面。
张南氏爽然答应:“好。”
见目的达成冷重脸上是挂着笑的,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张南氏又开口了。
“小重,我问你一个问题。”
跑路不成,冷重只能又乖乖的坐回去,他看张南氏一副难以言齿的样子,他就问:“什么问题?”
张南氏看着冷重,欲言又止,半响后才敢出口:“你觉得……婚礼什么时候办才最好?”
他话音刚落,冷重就懵了:“嗯……都可以吧……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就好。”
“哎,我和你说实话吧。”张南氏鼓足了勇气说:“我和你莺阿姨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虽然不提,但我感觉始终欠她一场。”
年少经万难才在一起,透支了她在多似水年华都没能有一次梦寐以求的婚礼。
冷重认同的点头说:“可以啊,张叔我支持。”
张南氏笑了一下,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我还没跟你讲过和你莺阿姨的故事吧。”
冷重摇摇头他不好奇别人的私事,如果对方愿意讲,他就洗耳恭听。
想起几十年前的事情,张南氏眼睛亮亮的,他盯着别处叹了口气,叹岁月年华逝去太快,叹这一路的坎坷。
“我和你莺阿姨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六岁……”
那个时代特别美好,在最美好的时代遇见最特别的人,依稀记得在南方最大的医院,当时年少意气正盛的张南氏对任何事物都抱有极大希望,他托了关系进医院打杂赚点钱养活自己。
夏季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痛风还是热的,张南氏被叫来打扫私人病房的小型庭院,面积不大,要收拾的东西也少。
张南氏三下五除二的处理完就坐在竹荫下,扯着衣角擦脸上的汗珠。
他坐在这里休息,还有个原因,正前方对上去就是病房窗口,里面正开着制冷器,有微微的冷气飘出来,不过也在想病房主人开制冷器为啥不关窗。
张南氏想着想着耳边就传来好听的音乐,同样是出自病房里,是一首舒缓的纯音乐,听着听着心也静下来就不热了。
能住这种高端的病房都是有钱人,可惜有钱人也同样避不开病痛。
张南氏心想就站起来偷瞄一眼,下定决心他跃身站直正贴窗口,这里不站还好,一站就看见眼前有张人脸,距离自己不到5厘米。
张南氏措不及防一下子没站稳,踩到小石头摔了个屁股蹲没忍住啊了一声。
房主人这才意识到有个人而且就在自己面前摔倒了,她关切问了句:“你没事吧?”
温柔脆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张南氏踉踉跄跄的从地面爬起,他看到了一张令他愣在原地的脸。
少女散着发,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皙白,一副动人模样。
张南氏一时间发不出声音,直到她再次出声询问才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没事。”
少女哪都好,就是眼睛有些奇怪,明明他就在旁边,她却一直盯着前方眨都不眨一下。
“你还在吗?”
我不就在你面前吗?下一秒张南氏脑子转过来了,他知道她眼睛可能看不见。
“哦,我还在。”
少女弯了弯唇:“不好意思,我眼睛看不见,没注意到。”
张南氏急切地挥了挥手:“没事没事。”
这一下少女笑得更明显了,特别好看,她轻声介绍自己说:“我叫池莺,池水的池,莺飞草长的莺。”
他的第一反应是很好听,从她口中说出来更好听。
“你呢?”
张南氏瞬间憋红了脸,他摸着烫红的耳朵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叫张南氏。”
池莺点点头伸出手掌:“能写给我看看吗。”
张南氏瞪大的眼睛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纠结万分还是写了。
一笔一画写在池莺手掌心,痒痒的。
最后一笔写完,池莺收回手,小脸上泛起的淡淡粉,她说:“我们能做朋友吗?”
这句话更让人心颤,张南氏屏住呼吸回答:“当……当然——好啊。”
“谢谢你,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池莺垂下头,脸上粉似乎更深了:“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个人和我说说话而已。”
……
十六岁的夏天,两个特殊灵魂相遇,撞出了此后人生的火花。
张南氏讲述着少年时的故事,眼里浮着水光,他看着冷重笑着说:“那个时候还太年轻了,以为单纯的相爱就能抵万难,和一个穷小子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中间始终有一道难跨的海沟。”
“当时我就问你莺阿姨说,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她立马就答应,可我却反悔了……我做不到,在我给不了她一切好的事物的前提下,我不会因我的自私自利,剥夺她本就拥有的美好世界。”
冷重听完他的一言一句只觉得这太辛苦了,其中的酸甜苦辣不是亲身经历,永远体会不到到底有多艰难。
“我相信莺阿姨不会在意婚礼的早晚。”
张南氏隐去了他们之间的分开,这一段太酸涩了,他不敢再提起。
他点点头应了声好,随后目光定在冷重身上,总感觉没好事。
“小重啊。”
“嗯?”
冷重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揣测不安。
“我看你也不小了该——”
就知道是这样子,冷重连忙打断他的话:“张叔,我记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没等他再开口,冷重起身就走了,生怕走慢被留下。
大步迈出办公室,这才松了口气,冷重放慢脚步慢慢走回住所,原来每条路都不容易,爱也是。
……
回到住所就闻到一股香味,是启刚把饭菜又热了一遍。
刚好他也饿了,冷重一口一口吃着温热的饭菜,启就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他。
“我明天后天不待在总区了。”冷重抬眼向启说:“我要去临时实验室。”
“好。”主人去哪里他就去哪。
这里温馨美好,对门却恼的不行,小小的屋子又添了一只活物。
冷安盯着眼前这只小白团,心累的不行,她以为可可爱爱安安分分,没想到十分闹腾,不仅乱跑还拆家。
“你再这样,我可要把你丢掉了!”
被指着骂的小白团瞪着一双大眼睛在她面前转了两圈,又蹦哒了几下,妥妥的挑衅。
一边美娅刚出浴室门就看见气急败坏的冷安和吐着舌头的小白团走过去问:“怎么了?”
“它不乖!”冷安控诉着:“还会拆家。”
美娅摘下戴在手腕上的皮筋,随意理了几下头发,束起来,她说:“送人养。”
谁能受得了,冷安苦着脸,早知道就不应该带回来。都怪被它可爱的外表迷惑了:“给谁?”
美娅没回答,而是仰着下巴看了看门口,冷安反应过来也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
“我哥能接受吧?”
等会去试试不就知道了,美娅卧在沙发角落说:“不知道。”
冷安双腿交叉坐着,看着她眨了眨眼说:“美娅,你就不好奇你的礼物吗?”
“你不是帮我拆开了吗。”
美娅知道被拆开了,也知道是什么。
“我想着先帮你看看。”冷安尴尬一笑,抠了抠大腿:“话说那个赵前辈也是特别有眼光,给你送了套女款西装,特别飒!”
“我发现你什么风格都好看。”
美娅勾了勾唇:“那等会我穿给你看?”
闻言,冷安立马拍手叫好,还顺手将小白团拽怀里说:“好,那我先把小东西送走。”
话说完,冷安走出门,酝酿着理由,敲响了他哥的房门。
努力存稿中[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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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