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唐建斌热情地找到宋泠,“表姐!东西呢,我现在去送。”
“这么早!”
宋泠惊讶,歪着身子将放床头柜的手表拿过来看一眼。
8:27
唐建斌摇着头,“不早了,公交站双向首班车五点就有,我现在出门正好能赶上八点那一班车到前头车站。”
“等把东西送到差不多九点,我再转道去百货大楼还能赶上排队抢月饼,表姐,你有啥要带的吗?弟弟给你买回来,就是你公交票得借我用。”他可知道表姐的公交票已经从月票换成年票。
“借没问题,可我票没在身上,在学校呢。”
她生病事出突然,随身常用的东西还是习惯装在包里。
而包被二组的丘向华在隔天交给了三伯,三伯则带回家放着。
“你愿意去拿,我告诉你家属院地址?”
学校,家属院,那岂不是表姐大爷家。
他宁愿上车买票!
唐建斌立马放弃,“算了算了,表姐你讲过小孩子不能到处乱跑,我听话。”
宋泠:“……”
宋泠没好气地把人拉到跟前掐着脸颊肉扯了扯。
“乖小孩,你这么听话,我是不是得找别人帮忙送。”
“别!”
唐建斌变形的嘴巴里硬挤出一个字,老老实实没敢挣扎。
宋泠笑出声,松开手转摸摸他不久前刚理过的发茬,老硬了。
“不然你骑车去,我自行车前段时间骑回来了。”
唐建斌重新精神,连连点头。
“嗯嗯嗯!那我回来从屠宰场过,顺便去家里拿点肉。”唐建斌捂嘴小声说:“表姐,你想吃肥的瘦的,还是喜欢啃带骨头的。”
宋泠连着喝了好几天寡淡的粥和汤,一听唐建斌的话,脑子里轮番飞过五花肉、小炒肉、梅菜扣肉、蒜泥白肉、红烧把子肉、南瓜粉蒸肉……
炖粉条,炖海带,肉炖万物,嘶。
“瘦点的吧。”
她一会让唐宝翻翻上下五千年的菜谱,就不信找不出一道病人能吃的荤菜。
不过为点肉,倒是不用专门回一趟屠宰场。
“走走走!”宋泠从床尾拿起军大衣穿上,“我和你一起去,我厨房存的有肉有菜,全拿来!”
“奶奶能让你出门?”
“……”
宋泠停下脚步,同唐建斌四目相对,思索片刻,转身回屋。
再出来时,头上带着毛线帽,脸上戴着口罩,脖子还挂着没绕圈的围巾。
“我裹严实点,好好跟外婆讲肯定能行。”宋泠穿太多,低不下头,无奈喊来唐建斌,“快帮我一把。”
唐建斌贼笑着上手,帮着把表姐裹成一个球。
收拾好又开始叹气。
“这才九月,进冬天可怎么办啊。”小小的人学着大人愁眉苦脸,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冬天有暖气。”宋泠笑。
唐建斌一拍脑门,也觉得自己犯傻了。
“快走快走。”
宋泠扶着唐建斌,视线有碍,下楼梯都得一下下来。
一楼已经没人。
唐志平和方静苗夫妻吃完早饭就赶去上班。
固定时间来帮忙的乡下亲戚在洗碗,外婆则在厨房里收拾一早买回来的菜,两人时不时说两句中午要做的菜。
唐建斌见此想直接偷跑,想和宋泠商议,回头就发现下个楼,表姐就开始喘起粗气。
往回瞅了瞅拢共没五十个数的台阶,立马放弃。
太为难人!
“表姐你歇歇,我去跟奶奶讲一声。”
“外婆最可不好说话。”
“我先去试试!”
宋泠点点头,放开人后将晕乎乎的脑子靠墙壁上。
这一病,直接一夜回到解放前。
养了有大半年的肉,几天就掉没了,宋泠被弄的有点烦躁。
像是恶性循环。
她想抓紧凑够记录,开启[交易区],除了想治色弱,还想治好这破身子。
偏偏破身子不能太努力。
她算是见识到免疫力不行的危害,真是一点抵抗都没有。
过界一点就生病,生病就不能动笔,不能动笔就会拉长凑够作品记录的时间,如此循环……
马上入冬,自然天气危害直线UP!
宋泠都想摆烂了。
当条咸鱼多好。
想着想着,忍不住深深叹口气。
而刚在厨房拒绝唐建斌的唐外婆出来,对上小孙女可怜巴巴的样,原本还想坚持一下的底线立马软了。
也怕人在家里憋出个好歹来。
没见上一次憋急眼,大过年的都宁愿在医院住,被宋家人哄得关系都好了不少。
唐外婆想通,走到宋泠面前拉起手叮嘱。
“出去走走也好,不过今天天不行,别耽误太久,早点回来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唐建斌:“?”
奶你一分钟前不是这样跟他讲的!
“外婆最好。”
唐建斌:“……”
姐你两分钟前也不是这样跟他讲的!
“吡吡,快走快走。”
怀疑人生的唐建斌被推出门,被室外冷空气一激,总算清醒过来。
他抹把脸,忿忿不平,“女人真会骗人!”
“你被谁骗过?”宋泠出来后,整个人精神不少。
唐建斌到嘴边的话,在同表姐那高高兴兴的眼睛对视后,吞了回去。
“谁能骗你弟弟我,我聪明着呢!”
他才没被骗!
哼!
都记小本本上,谨防被骗!
有宋泠在,平日十来分钟的路走了二十多分钟。
到家开门,几天没回,院子里留着被风卷来的落叶,角落的花没人浇水也有点蔫,整个透出一些荒凉。
宋泠又想搬回来了。
等中秋过完,看哪天天气好,外婆心情好时再说,成功率大。
现在嘛。
她领着唐建斌进了厨房,掉头往杂物间拐。
横梁下悬有四个篮子,让唐建斌踩着梯子上去。
“左一装的香肠,左二是分块后的火腿,三里头是腊鸡,最后一个装的腊鱼,你挨个都拿点。”
趁着唐建斌注意力在上头,她来到角落放的大缸前。
这缸纯粹伪装,如今冰箱是超大件,不是谁家都能用的,普通人家里头,大多都是在阴凉地添口缸用来存东西,顺带防四害。
打开盖里头空空的,宋泠用自身挡着,从空间里取出鲜肉。
一条二斤重的五花肉,一个猪前肘,从一旁货架上找个闲置的网兜装一块。
她顺便翻翻背包,东西太多,有什么东西都忘了。
环境限制条件。
宋普当时送来的蔬菜也多是土豆,茄子,白菜这些常见的,挨个拿出来些。
宋泠关掉背包,又跑商店去看看。
像是现代超市一样,商店每日上新的蔬菜吃食也都是根据季节来变换的。
她往下翻了翻,瞧见了今天有的。
莲藕,来两条。
茭白,要二斤,剥完皮差不多能炒一盘。
苋菜,可以。
芋头,想吃。
扁豆,也行吧。
“姐——帮我拿一下!”
宋泠被喊回神,终于结束挑选,将菜都丢缸里,转回身去接唐建斌递下来的篮子。
捧着看了看,香肠拿了四节整整一条,火腿挑了一小块,鸡一只,鱼没拿。
“怎么就拿这么一点。”
唐建斌慢慢下来,“奶奶买的有大鱼,加上其他的够了,这些你留着自己吃,别老往外给,憨大方!”
宋泠一掌拍他后腰上,“中午你别吃!”
“那不行,我姐请的,我得多吃点。”唐建斌扭着屁股嘚瑟地下来。
没脸没皮的样看得宋泠手痒,又把人催上去,拿了条大咸鱼。
再把刚刚拿的五花肉和扁豆挑出来,从架子上再拿俩大茄子一块和咸鱼装网兜里。
“?”
唐建斌拦一下,“别装了,你也拎不动,我一会推车载着东西先把你送回家再走。”还能省个网兜。
“这可不是给你的。”
“!”
唐建斌眼睛转来转去,还是没忍住,“不是给家里,还能给谁啊?”
宋泠挨个收拾好,才从军大衣里头掏出文件袋,又拍拍装好的满满一兜。
“这些和资料一起帮我送去学校,教学楼……”
宋泠下意识想报三伯办公室的位置,想起两家矛盾,临时换了个人,地址也变了。
“去教学楼后面那栋楼,二楼左手尽头正数第二间办公室,找一位叫贺文岳的男同志。”
“?”
唐建斌警报立马响起。
“男同志!他是谁?你换人喜欢了!”一时之间,高兴又不高兴。
宋泠翻个白眼,直接一巴掌捂住嘴,也不解释。
“听我说完!文件袋直接给他,东西让他帮忙转交给宋老师。”
宋老师……
唐建斌撇嘴,很快瞪大眼睛。
宋老师!
又是姓宋的那一家子。
唐建斌心里窝火,拉下捂在嘴巴上的手。
“表姐,你就是太好性,你生病他们都没露面,根本一点都不关心你,你还反送他们东西,白瞎了都。”最后一句念叨的很小声。
宋泠想说她生病三伯有照顾,你即将吃的鸡鱼肉肠也是姓宋的送的,可再想到横在两家中间的一条人命,放弃了,还是别继续拱火。
“那中午我去宋家吃饭,把送的东西全吃回来,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
不怎么样!
唐建斌自觉还是能分清轻重的。
看看收好的那一包,再看看一旁还没整理的一大堆。
他酸了吧唧道,“一点东西而已,送就送了,好歹表姐你喊声大爷,逢年过节不送东西对你名声不好。”
他都是为了表姐!
再看一眼,又重新顺着梯子爬上去。
“我又想吃鱼了!”
不能白便宜某些外人!外人有的他家也得有!
宋泠:“……”
“你小心点,我去西间一趟。”
“你去干嘛?”
很快,唐建斌拎着条咸鱼下来就知道了。
宋泠又拿了盒茶叶和瓶酒,属于唐建斌这种年纪小也认识的大品牌,老贵了。
唐建斌看看给宋家的,再看看给自家的。
怎么办。
他家好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