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殿内,寒气如轻纱般笼罩脸庞,令人窒息难耐。
冥灵座由无数暗色凶魂幻化而成,形态变幻莫测,四周更有骷髅凶魂盘旋。“唰”的一声,冥灵座下的一只凶魂猛然扑向朏朏,如同利剑贯穿朏朏的胸膛,强大的冲击力将朏朏击倒在地。紧接着,另一凶魂自另一方向突袭,同样穿透朏朏胸膛,带着戏谑之意,发出“桀桀桀桀...”的刺耳笑声。
“蒲尧,本座原以为你智计过人,不料行事竟如此鲁莽”
魔君慵懒地倚靠在冥灵座上,手肘轻撑扶手,手拖香腮,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发丝,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紧锁在唤作胐胐之人身上,仿佛随时能将其吞噬。
“咳咳......我已按照魔尊的意思将上仙的行踪全盘透露,但魔尊却不遵守承诺。魔尊如此行径,休想让我再听从于你!”朏朏捂着嘴,却仍然止不住咳出来的血。涌出的血将衣襟染上了鲜红,看着甚是可怖。
“哼,本座就算是遵守承诺,你那徒弟也不一定会跟你走。”魔尊斜倚冥灵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托着腮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蒲尧闻言一怔,不解魔尊之意。魔尊在之前跟他许下承诺,若待他接近上仙,将上仙的行踪与心思都禀告魔尊后,就将他那囚禁在炼狱渊的徒儿释放出来,让他们共返霍山。他苦心孤诣接近上仙,虽上仙待他极好,令朏朏选择两难,但为携徒逃离魔域不惜做出如此的选择。难道徒儿真有隐衷,不愿随他离去?
“你莫要挑拨离间!”蒲尧难以接受,自己的徒儿怎么会背叛自己,定是魔尊的阴谋。
魔尊闻言,嘴角笑意渐浓,终至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回荡在清冷空荡的大殿。站在魔尊一旁的左冥使和右冥使后背发凉,魔尊的笑声里隐藏着怒火,怒不可遏!听得人头皮发麻,着实渗人。
魔尊这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上一次这样笑听说还是魔尊为人的时候,临死前怒号生怨,坠入魔道,震惊魔界。左冥使怕魔尊殃及池鱼,悄然隐入暗影之中。
突然,魔尊笑声戛然而止,周身魔气汹涌,双眸闪过残忍之色。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充斥寒霜殿,右冥使亦不由颤抖。魔尊手指轻动,指尖血管转为黑紫,魔力汇聚,光芒诡异,昭示着极致的力量。
“区区一只朏朏,敢扰乱本座的计划,就别怪本座令这世间再无朏朏!。”魔尊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穿透灵魂。随着他手指一挥,紫光爆现如电,直击朏朏,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将其笼罩。
“噗!”蒲尧止不住的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席卷他全身,朏朏只觉全身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剧烈地颤抖、扭曲。他的灵魂在撕裂,是□□的摧残。
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视线。死死地盯着魔尊。
那一刻,疼痛如同狂潮般汹涌而来,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锋利的刀刃在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间游走切割。
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无意识地抽搐,试图抵抗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撕裂感。但他的努力只是徒劳,疼痛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了他的灵魂,让他无法逃脱,无法呼吸。
“啧,怎么敢的呀,好好听魔尊的也不至于落得抽筋剥骨的下场。”右冥使感叹道,只不过这世间再无朏朏着实可惜。
汗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湿透了衣衫,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视线。上仙待他那般好,却被自己背叛,自己放不下的徒弟终于是成为了击毙自己的利剑,难不成这是对他的惩罚?的双眼圆睁,满是惊恐与绝望,他试图发出尖叫,但喉咙却像被扼住一般,只能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呻吟。
随着疼痛的加剧,蒲尧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自己的痛苦呻吟,右冥使与魔尊的对话也逐渐变得微弱直至世界一片安静。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吧。蒲尧现出原形,豹狮一般的毛发,金钱通铺全身,只是染上了鲜血如同一大块浸水的血毯。
魔尊将凝聚的力量集聚到极致,带着对扰乱自己计划的愤怒,一大股力量冲击到朏朏。冲击波震得右冥使不得不唤出魔罩护着自己,却也被震伤了内脏。朏朏顿时暴飞出去砸向寒霜殿的墙,接着被魔君的形掌掐住脖子提起来,捏爆朏朏的脖子,头没有了支撑,瞬间垂落,皮肉似线一般提着脑袋,显得些许可怖。
“把他扔出去,别脏了本座的眼。”魔尊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了。
魔尊话音一落,左冥使才现身,左冥使看着被波及的右冥使,咂舌道:“你瞧瞧你,不躲一下,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不照样被魔尊震伤了。”右冥使压根就不理会左冥使,朝着大殿墙角跟的朏朏走去,准备收尸。
“跟了魔君百余年,还是这么木讷。”左冥使嘴上说着,身子便跟着右冥使一起收拾被魔尊破坏了的寒霜殿。
乱葬岗在距离寒霜殿三十里开外的血潭里,血潭雾血缭绕,伸手不见五指。右冥使用魔力将蒲尧的尸体栓住,悬空拉着,尸体周遭可见蓝紫色魔力流闪过,在雾气中隐约可见,为右冥使照亮了短范围的视线。
两人走到血潭深处,随处找了一块地方将尸体丢下,准备回寒霜殿复命。
“诶,着实可惜,这令人消除忧愁的能力只有那上面的仙君享受到了,便要消失了。”左冥使摇摇头叹气道。
“你早跟魔君说,说不定享用的人就成了你了。”右冥使无语道。
“诶,只能说是无福消受了。你我等为魔君卖命的人早已将自我抛弃。那只是奢望罢了。”左冥使感叹道。
两人相看对方,无言。
乱葬岗内,一位衣着素白,腰挂佩琉璃,裙摆带仙气的男子走向被随意扔在坟边的朏朏,摇了摇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缓缓朏朏的尸身化作散状点点星光,如数被收进男子的容纳法器当中,随即,男子消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此地。
此时,仙界正掀起轩然大波。
天宝主殿内,周围站着点灯童子,各路神仙汇聚一起,手上拿着各色法器,随便一位放到下界都是极其震撼的存在。即使在表面大殿内肃静无比,但是各神仙之间的私音传话早已嘈杂无比:
神仙甲:“从未见过溟华神君如此大意!虽说此事颇为严峻,但也没必要与天帝闹到这般地步......”
神仙乙:“或许还有隐情。溟华神君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此事能出这么大的岔子或许在他们计划之中。”
神仙丙:“你们还不知道吧?若不是溟华神君手下留情,魔族怎可伤他一分一毫,其中必定有猫腻。”
......
大家私下众说纷纭。天帝无奈地摇头,一点手指,众神仙的传音瞬间被禁制所打断。被抓包的神仙们立即正襟躬身,不敢继续言笑,认真倾听起来。
“溟华,你此次下界,有与魔族勾结之嫌。朕自是该不轻易听信谗言,众神在此,他们给你作证。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此间必有误会。”
天帝威严并重,但神情却是微笑。让人看不透是其真实神情。
“实事如何众神亦已知晓。”溟华神君广袖垂落,负手而立,神情自若。毫无被审问的姿态。
“若说本座与魔族勾结,也必定是无稽之谈。若是能解众神之疑,本座自贬为凡人亦有何不可。”
众神一听此言,惊得一身冷汗。纷纷劝溟华神君
“不可啊!溟华神君......”
众神心中以为这只是溟华神君的安定众神之词。
天帝断然不会行此手段。
“这可你说的。来人!贬他下去。”天帝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答应了溟华神君。
溟华神君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也许真有他的用意吧。
随着溟华神君的神位光芒暗淡下来,一颗流星从天上坠落到了人间。
自溟华神君自贬下凡后。魔界立即通了消息,蛰伏已久的势力逐渐破土而出。在繁华热闹的人间某一角悄悄蔓延属于魔族的黑暗。
魔界往东三千六百八十里,有一座山,名叫虚留山。山中汇聚天地至纯之灵韵,草木葱茏,生机盎然,其间有鹿跃溪径,亦有许多灵兽精怪隐现觅食。远处,一只弥山鹤自空中划过,触碰到了虚留山的结界,结界似一圈圈水波纹荡漾开来,随即将弥山鹤吞入山中。在山外来看来平平无奇,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虚留山深处,一片葱郁高大,枝叶茂密的金枝棠环绕着一处精致小殿,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虚留殿”透露出一种历经岁月洗礼的古朴气息,高雅又庄重。别院前庭铺满了落叶与青苔,一步步踏的都是宁静与淡泊。
虚留殿内,微风悄悄钻过遮挡阳光的透白帷幔,轻撩蒲尧的渐变斑纹毛发,好似挠到蒲尧的神志里去了。
“唔......”蒲尧缓缓睁开了双眼,与常年阴暗、黑郁的魔域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那种温暖又令人安心的白。除了在那位仙君身边......好久都没有这种如此放下戒备的感觉了。
放下戒备?!蒲尧终于缓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哪?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竟然放下戒备,自己就是这样落到魔族的手里的,怎么自己还不长记性!蒲尧吓得赶紧变回人形身,生怕自己是朏朏的身份暴露。
蒲尧灵力使动,瞬间,全身筋脉剧痛难忍,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更别说是幻形了。从远处看就是一只大型猫躺在床上,一只爪子抬起来抽搐了两下。
“你现在筋脉断尽,灵魂受损,好好待着养伤,就别折腾自己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却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谁?!”蒲尧正要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