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第5章 第四章

今天是开学第二天。

昨天老师没有布置很多作业，所以在晚自习时已经把作业写完了。今天就要进入真正的学习生活了。

昨天到校时间太早，很容易被别人注意，既然是8点早自习，而且我家离学校很近，步行只需要10分钟左右，那么7时10分起床，再花费20分钟洗漱和用餐的话，到校时间就不早不晚了。

早上醒来，家里依旧空无一人。昨天也是如此，前天也是，再往前也是，之前的每一天每一天往前不断上溯都是如此。

我早已习惯了。

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大概在我小学中年级，快要到冬天的时候。吵架，冷暴力，婚内出轨，摔碎的玻璃杯，将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理的母亲，在外面每天都不会回家也不过问家里状况的父亲，这是我对他们离婚前的回忆。

之前我好像跟现在也不太一样，记忆已经太过久远无法回忆了。只记得似乎比现在开朗阳光，我也想象不出来以前的我是怎样的我了。

那么久之前的事，再怎么回忆也无法改变了吧。

在母亲将自己关在房里时，我每天都会给她送饭。饭菜都是家里的保姆阿姨烹饪的，母亲爱吃素，尤其是小白菜，我便在饭的旁边挑上一些小小的，有菜梗的小白菜；但母亲身体很差，还患有二型糖尿病，所以我再为她添上一点肉，如果是猪肉就不能添，母亲因为小时候看到过屠杀肉猪的现场，所以从不吃猪肉。

我其实觉得这是一种伪善的行为，但我从来不开口指出我父母的任何过错。

然后呢，我轻轻地敲一下门，一般要多敲一会门才会打开。门里的景象我实在是忘不掉：门外的光线闯进黑暗的房间里，照亮了缩在被子里的母亲，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杂乱且发着油光，脸全部埋了进去，听到我的脚步声后慢慢地抬起头，无神的双眼逐渐在我的身上聚焦。

她笑了，我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笑容，没有崩溃没有扭曲，跟以往一样美丽却好似失去了什么。

是什么呢。

“玴，谢谢你给妈妈送饭！”她的声音略带沙哑，我点点头随即退出房间，慢慢地掩上门，将黑暗隔在那个房间中。

这是白天，到了晚上母亲似乎会通宵打游戏，她最喜欢玩消除游戏，玩得很好，玩累了就自然而然地睡着了。

大学的时候，母亲是个张扬而自信的人，只是脾气有些暴躁，她就读于全国数一数二的高中，后来因外婆的工作而转学到另一所省重点高中。她与父亲读同一所大学，她喜欢打俄罗斯方块，父亲知道后便拉下脸找有游戏机的同学借来游戏机，然后献宝一样地递给母亲。

父亲小时候会陪我一起玩，在我将事情搞砸时也很温柔，他后来得了淋巴癌，动不动就发脾气，母亲请假每天任劳任怨地照顾他，他也被感动了，虽然很短暂，他们的感情在那之后好了几个月。不过后来父亲就变了，小学到初中毕业，我没有多少关于他的记忆。

在离婚前一天，他们分别答应了我绝对不离婚。

“走，离婚，我送你。”

“好！”母亲后来告诉我，她当时被父亲气到了，想着“离就离，谁怕谁”。

之后父亲几乎就不回家了，也不再过问我的学习，每个月的生活费会按时打到我的银行卡上，不够了也可以随时找他要。

母亲去外面租了房子，我偶尔会过去看她。

这件事没有对错，非要说的话两者都有错。不过当时我觉得我也有错，因为我没能阻止他们，而且他们说不定就是因为我而离婚的。我也想过一些“办法”，例如离家出走和自杀。当然我没有这个胆量，我很怕痛，也没什么基本的生存能力。

之后母亲、父亲都变了，连我也变了。

洗漱完毕，吃过了自己煮的清汤面，那么，该去学校了。

路上少见的碰到了王乾绯，也不奇怪，我们回家的路基本重合。我准备无视她走过去。

“小…玴？你怎么了？！”她声音迟疑了片刻，然后变得焦急起来。

我很奇怪她怎么会这么问：“没有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不知道诶，表面上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看着你总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该说是有点情绪低落呢，还是说很孤单呢？总之让人很担心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那个，如果有什么的话，可以跟我说哦？虽然我不是很靠谱，但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说出来你也会心里好受一点的吧。”

她的感觉真是敏锐呢。

没用的。

“没什么，只是家里几个月没人感觉有点寂寞罢了。”

“诶！几个月吗？你爸妈是不是出差了？就算这样几个月不回家也有点…”

“不是的，我父母以前离婚了，母亲现在在外面租房，父亲可能在他女朋友家里吧。”

她愣了一下，然后很生气的样子：“什么啊？！离婚了就能不管了吗？你妈暂且不说你爸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能这样呢！太不负责任了，真是让人生气！”

总觉得她好像比我还愤怒的样子。“不过生活费还是会按时打来的，钱不够了也可以找他要。我有空时会去母亲租的房子看她，也不怪她，毕竟父亲用她的钱在ktv找了个…”

“生活费只是理所当然的责任而已，给钱就是敷衍。哈？找小三？！还是用你妈的钱？太！差！劲！了！无可救药了呢真的是。”她更加不爽了，“你真不容易，爸妈都不在家，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到家也没有人开灯，生病也没有人关心，有趣的事也没有人分享。”

“没什么，习惯了就好。谢谢你。”总觉得对王乾绯的印象有了一些改观，她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很能关心别人并注意到别人的感受。

但是，没用的。

嗯，一定不会有用，无效的…事。

“谢什么啊！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嗨呀听了就生气，我中午请你吃顿好的！好好期待吧～”

我点点头应下，然后跟着她一起走去了学校，她还是跟之前一样说个不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样也不坏呢。我依然一边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

到了教室，算上我们已经有4人到了。李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孙晓月则仔细地复习着昨天的笔记。

王乾绯悄悄凑了过来，鬼鬼祟祟地说：“话说我在你的右边诶，这样上课讲话岂不很方便？”

“我不打算上课讲话，会影响听讲而且很可能被老师批评，别忘了我们都坐在第一排…”

“哦哦！我忘了，诶嘿～”

刘子晞也来了，他冲我和王乾绯招了招手，坐到了我后面的座位上。

“二位早上好。”他笑着说。

这种称呼还是免了吧！我跟她不是“二位”。

“早上好呀，刘…刘子晞同学！”王乾绯也笑着说，她似乎对自己能回想起刘子晞的名字有点得意。

“早上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两个人都笑着，可总感觉刘子晞的笑容好像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礼貌，并非出自真心，包括他这个人也给我一种善于社交但外热内冷的感觉；王乾绯的笑容明显更加真诚，人也有点天真烂漫。

就是，太烂漫了点。希望以后不要被奇奇怪怪的人骗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到齐了，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走了进来：“各位同学们，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马上开始上课，不要交头接耳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羽翔，木子李，羽毛的羽，翱翔的翔。我教你们想象力的实践课程，这是一门非常重要的课程，理论与实践是相辅相成的，你如果仅仅知道了理论却不会实践就是个“高分低能”的人，所以希望大家能好好学习这门课，上课认真听讲，回家好好完成作业！”

“这个自我介绍，有点长啊…羽，翔…总觉得想到了‘学习顶个鸟用’。”王乾绯小声嘀咕道，可她毕竟坐在第一排…

“这位同学！你，给我站起来！你叫什么？你为什么要上课讲话？你还有没有把老师放在眼里！”李羽翔老师冲她大叫。

“啊！我叫王乾绯，乾坤的乾，绯红的绯，我只是想起了进校门之后看到的那个雕塑，就是…书上顶着个鸟的。不好意思！”

“鬼扯，胡闹！那分明是让你们在学海中自由翱翔，王乾绯同学，你今天的作业加一篇800字的反思，明天课前单独去办公室交给我！”

“啊…好吧。”这场闹剧以王乾绯愁眉苦脸、满不情愿的表情结束。

“好了，现在开始正式上课！第一节课我们暂时不使用想象力，下节课开始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会在专门的教室上课。这节课我们先学习实践时的注意事项，下课前十分钟到下节课上课前进行随堂考试，不合格者利用课余时间去我办公室补考。”李羽翔无情的话语宣告了我们课间被考试占用，我倒是无所谓。

王乾绯的脸色更难看了，她露出一副“你在开玩笑吧，快把我们的课间还给我啊喂”的表情。

“首先，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允许的情况下适量使用想象力。”李羽翔老师在黑板上写上了板书，还用红笔划了道双横线，“这点我相信校长和赵老师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意思就是不要过度使用想象力，但使用否定表达可能会带来相反效果的心理暗示。想象出来的物品越脱离现实，就会耗费越多的想象力。而想象力耗尽继续想象就会耗费你的体力，并且可能出现头晕、头痛、乏力等症状，严重甚至可以威胁到生命。还可能导致精神疾病，相信没人愿意当个疯子吧。而且只能在取得老师的许可时使用想象力，如在实践课和实践的考试中，如有特殊情况请向我说明，我同意后方可使用。未经允许擅自使用想象力的情况，一经发现立刻全校通告批评并处以记大过的处分，如果造成破坏则视破坏程度来惩罚，严重的属于违法行为。当然，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即使没有取得老师的许可也可以使用想象力，不过我希望大家不要遇到这种情况。”

疯子…？

“第二点，当你在使用想象力时感到疲惫请立刻休息。在想象力消耗过多时会出现头昏眼花，四肢乏力，反应迟钝，思维能力下降等症状，有时伴有恶心、呕吐、头痛等现象。这时应该停止脑力劳动，如果周围有老师在场应及时报告老师，然后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休息至少10分钟。每天连续使用想象力应在半小时内，累计使用想象力则应在三小时内。”

“第三点，使用想象力时应注意周围的环境。远离火源和可燃物质与玻璃制品，在今天下午学校会测量你们的身体数据，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会给你们发校服和特制服装…哦对了，如果是赵老师的话应该会征求你们的意见给你们定制班服，不过那就要等到下周了。还有长发的女生应该把头发扎起来，就像这位女同学一样，你叫什么？”他把手伸向孙晓月。

孙晓月站了起来：“老师，我叫孙晓月，知晓的晓，月光的月。”

“好的，像孙晓月同学这样就可以了。孙晓月同学，请坐。”孙晓月坐了回去。

很讨老师喜欢嘛，哈…

“主要就是以上三点，还有一些细则我整理了两张纸，大家现在背一下，还有二十分钟不到就要考试了。”教室里一片哀嚎，当然主力是王乾绯。

“王乾绯同学，你上来发一下第一张纸，孙晓月同学发第二张。”王乾绯不情不愿地走上讲台，明明她是第一排的，愣是拖到孙晓月已经拿了纸之后才拿，然后苦着脸下去发了。孙晓月是一张张发的，微笑着递给同学之后等到他接过才走；王乾绯把纸一搓，一数，一丢就溜了。李羽翔老师不满地皱起了眉。

我接过纸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大概一张半，字不大不小所以内容不算多，现在背应该差不多能记住。把其余的纸传给后面的同学后我就开始默背了，我尽量无视右边传来的抱怨声。

“好了，现在开始考试！我把试卷发给第一排的同学，请第一排的同学传给后面的同学。考试期间禁止讲话，把资料全部转过来放到抽屉里。下一节课上课铃响了就收卷，抓紧时间。”

我看了看卷子，20道单选题10道多选题，看起来时间有些紧凑。我立刻拿起笔来开始答题，右边时不时传来丢橡皮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王乾绯不会在色答案吧？！

“已经完成的同学检查之后可以提前交到讲台上。”

我做完了后，检查了一遍感觉没有必要再更改，就把卷子交了上去，在我准备起来时，李泉已经快步走到了讲堂前准备交卷了。

“好，已经有两位同学交卷了，剩下的同学加快速度，还有8分钟。”

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交了卷子，在还有2分钟上课时试卷已经全部收齐了。

“试卷批改完毕后明天第一节课公布成绩，满分100分，70分及格，单选每题3分，多选每题4分，漏选得2分，选错0分。同学们辛苦了，下课！”赵羽翔老师老师拿起了试卷。

我们齐声回答：“老师再见。”

到了中午吃饭时，王乾绯兴冲冲地跑过来：“小玴小玴！说好了我要请你吃饭的哦，走！”

看来她真的打算请我吃饭，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跟着她一起走向食堂的二楼。

我们食堂一楼有3种套餐，一荤一素一汤，价格均为10元；二楼可以打菜，根据重量计算价格，每斤10元。米饭和汤都是免费的，需要自己去打，饭后还会附赠甜点。

“不要客气随便点！不过看你这么瘦应该吃不了多少的样子。”

很可惜，我的饭量不算小，打完菜之后一称有二斤半，不过也不算贵，只是王乾绯有些惊讶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多诶，你吃的完吗？”

“嗯。”

我没有说话，打了一碗汤后开始沉默地吃饭。吃完了饭之后菜还剩不少，感觉再添一碗饭菜就差不多可以吃完了，虽然光吃白饭也可以，我走回来时王乾绯还在吃饭。

“诶，你是去添饭的吗？我还以为是去洗手间什么的。看不出来你居然比我能吃！”

“我看菜还有一些。”我解释道，然后继续用餐。

虽然添饭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我进食速度偏快，所以跟其他学生吃完的时间差不多。“我去漱口。”

“好的，我等你。”

其实我没打算让她等我的，不过偶尔这样也不错，我没说什么只是尽量加快了我的速度。

“久等。”

“好啦，走吧～”她说着，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因为身高差距不大所以她没有多费力。不过我觉得身为女生跟我身体接触可能会被别人说闲话，正当我准备避开时听到了后面有女生说：“哇，看前面。那两个女孩子感情好好啊～”“是啊，感觉好治愈！”

…看来我因为发型的缘故被当成女生了，但身为女孩子这样还是不太好，我低声对王乾绯说：“你是女生，平时尽量不要跟男生有没必要的身体接触，影响不好。”

“啊？没事啦没事啦，你感觉跟女孩子差不多的嘛～”

我只得无言以对。

感谢叶懒和大家的评论～这张不是存稿是刚刚码出来的哦！用pad方便多了，手机得一段段的粘贴哈哈哈。

因为主角的性格比较孤僻冷漠什么的，而我是以主角的视角来描写的，全部都是他的所见所感，所以可能会不太生动活泼。

希望能有更多书评！每一个评论我都会认真看的，书评就是我更新的动力啦，本来打算1～3周一更的，咳！

故事是很轻松的校园故事哦！上上课啊，问问题啊，考考试啊什么的～

前面部分是基于现实，有点压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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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