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第3章 第二章

今天是分班考试结果发表的日子。

考试结果会通过短信发往提交入学申请书时预先填写的手机号上，也会在学校的官方公众号、微博等平台发表，前十名的同学会电话通知到校参加表彰大会。不过那是在分班考试结果张贴完之后的事了，有些等不及的同学会预先前去学校查看。

也有一部分人，并非是因为着急，而是不习惯拖延，比如我。我是那种每次课间都在写作业，然后一到家就赶快写完作业的人。

要是作业没写完就干别的事总是心里不踏实，因此，晚餐时间经常会延后。

有一条新短信提醒，因为学校是在中午张贴结果的，不太可能现在就发短信通知，保险起见我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一个私人号码，可能是骚扰短信吧，我没有在意。

我一觉睡到了中午，然后起来洗漱，用完早餐兼午餐，然后步行到了校门口。

真是灾难。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空间中弥漫着难闻的汗臭味。

吵死了。

我讨厌人多，也讨厌热闹。不过没有办法，我硬着头皮从人缝里挤了过去，同时注意尽量不要碰到别人的身体，经过时，他们投来讶异的眼光，到了学校内，公告牌前的人更多了。我发现，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的。

这里属亚热带季风性温润气候，是个“没有春天与秋天”的城市，因而在八月底，依然有着不输其他城市夏天的温度。

我很怕热，但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暴露过多的皮肤，所以夏天也会穿长袖长裤，冬天倒是也跟夏天穿的差不多。

今天，我理所当然地穿着黑色长袖衬衫，黑色长西裤。我的衣服吸收着四面八方的热量。

选择黑色的本意是为了不起眼，可是在这个季节穿长袖长裤似乎本来就很引人注目了。

顺带一提我的头发也是黑的，还有很多人说它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

我很正常，我的头发也很正常。

现在的气温是三十摄氏度，可能听起来不像秋天，是所谓的秋老虎吗，我不是很懂这些。

刘子晞也在学校里，他站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好像正在等人的样子。为了不打扰他，我没有打招呼，直接走了过去。

“小玴！等一下，”他快步走了过来，“我正在等你呢，考试的结果通过短信发给你了，但是看到一直没有回复所以想着你可能会来这里的。”

既然知道是“可能”会来这里，难道我不来他就要一直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等到…不，显然不可能，可能只是顺便吧。

原来那条短信是他发的吗。我解锁手机确认，确实如此。

我并没有告诉过他我的手机号。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好意思，我看到私人号码，以为是骚扰短信，没有看。”

根据他能够得知我的电话号码和提前知道考试结果来推测，他的亲人中或许有人是学校的教职工。当然黑客也有可能…这样猜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没有必要。

“没关系，我也想说不定是这样。都来到这里了，我干脆带你挤进去好了。”

我一时有点愣，两个人不是比一个人更难挤吗。

他并没有给我反应时间，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掌心传来的温度很高，在夏天还能保持这样的温度（还不会燥热吗）也是一件很少见的事了——周围的同学看到是我们，就自然地让开了一条道，有一部分女生压抑着兴奋，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我们很轻松地就走到了公告牌前面。

刘子晞仿佛洞察了我的想法：“怎么样，两个人反而更加轻松哦。”

我没有说话，看着公告牌，从下往上寻找我的名字。找了很久，还是没有看见。继续往上看，我忽然意识到不妙。

考试没有写出分数，只排了序，不妙的是，前七名的名字后面都附有照片。我很不擅长拍照，而且觉得自己的外貌很难看，手机相册里只保存了一些以前笔记的图片。之所以是“七”，我猜测是极班的人数。

是在考试报名时拍的照吗，那样的话我记得…

我颤颤巍巍地缓缓抬头，啊，看到了王乾绯。刘子晞。啊，是我自己。

果然难看。

看起来一副阴沉又不爱出门的样子，虽然确实是这样。

明明是男生还留着像女生一样的发型（我的头发并不奇怪，只是显得有点像女生而已），长相也很女性化。

以前好像因为长相和其他的什么原因发生过什么事情，不是很记得了。有种不想回忆起来一样的错觉。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因为我是那种表情变化比较少的人。

第一名是我。

第二名是刘子晞。他露出了充满自信却不显得张扬的微笑，看起来很有当学生干部的气质。

我们俩是前两名吗…这可能就是其他学生给我们让路的原因。

好尴尬，我不想因为任何事被别人记住。我继续往下看着。

第三名是孙晓月。她一头披肩长发，娴雅的表情中透露出良好的教养，给人文科会很好的印象。

第四名是王乾绯。没什么好说的。

第五名是李泉，长得很漂亮，表情却看着挺凶的，身高较矮，一头自然卷的金色头发显得很特别。

第六名是刘尚雪，第七名是景夏晴，名字很有姐妹的感觉。

看来晚上还得来学校一趟，参加前十名的表彰仪式顺便许个愿什么的…

怎么搞得像过生日一样？许愿？高中生不需要这种莫名其妙的仪式吧。

愿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无聊，真是，多么无聊。

即使许下也永远不会实现的。

我先回家休整，然后随便点了个外卖作为午饭，下午在家里发呆。

晚上，我走到学校门口，便开始被动地接受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啊，她就是第一？是个女生么…”

“不不不，你看他的脖子，有喉结，是男生吧。”

“好奇怪的发型，有一撮头发特别长诶。”

还有一些杂音听不清，一定是恶毒的话吧，不愿意听清才会“听不清”的。

快点搞完回家。

只有我一个人的家才是安全的场所。

第十名到第八名的名字我没有刻意去记住，毕竟以后也不是同班同学，没有什么必要。

“第七名，景夏晴，恭喜你！”一个陌生的老师将奖状递给她，她全部过程都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和脸。

“第六名，刘尚雪，恭喜你！”她徐徐上台，拿了奖状之后给递景夏晴看，一起很开心地说着什么。

“第五名，李泉，恭喜你！”他沉着脸，带着与外形不太相符的高傲又不甘的表情接过奖状。

“第四名，王乾绯，恭喜你！”她吹着口哨跑上去，拿到奖状后高兴地转起了圈。

真蠢。

“接下来是第三名的孙晓月同学，恭喜你取得了优异的名次，同时也期待你在未来的无限可能！”校长把奖状递给她，“那么，你有什么愿望呢？”

孙晓月低声跟校长说了些什么，然后校长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做到，孙晓月见后神情没有改变，走了下来。

她看了我一眼。

我看了她一眼。

静默中，我们不发一言。

“第二名的刘子晞同学，我们也挺熟悉的了，你的优秀早已为大家所认可。”刘子晞接过奖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高兴。

为什么说熟悉？刘子晞是老师的小孩，经常在学校晃悠吗？

“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刘子晞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想要被分到极班。”他没有刻意掩盖音量，所以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也听到了。

周围一片哗然。

按照这样的名次被分到极班不是既定事实吗？而且前七名的照片也证实了这一点。

校长也略有惊讶：“这样真的可以吗？确实在学校的能力范围之内…”

“是的。”

有同学啧了一声：“真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好了，学霸的想法非我等常人所能理解的。”

“最后，我们的第一名，雪君玴同学。”校长看着我，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我看了有点不舒服。

搞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以绝对的实力取胜的你，想要什么呢？我本人也很好奇你的选择。”说是这么说，可我从校长的语气中感觉到的，比起好奇，反而更像是一种对于我个人的兴趣。

周围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我身上。

这时候说出自己的愿望不就等同于将自己的**直接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吗？

说到**，首先想到的就是“那种”**…之后是名利欲什么的。

我的**是什么呢。

以学校的实力，我好像可以得到很多，财富之类的更是再轻松不过了。

然而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决定好了，直视着校长，用正常的音量回答道：“我想要知道，分班考试的书面题的答案是什么？”

我总觉得，这个学校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如果明白了学校的名称之意义，想必能更加理解学校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书呆子啊，这个时候还想着题目的答案。”

“这是每年不变的固定题目了，其实我也挺在意的。之前一直没人问，刚好今年有人帮我问了~”

“震惊！某知名高中的年级第一竟然公然询问该校校长试题答案！”

真奇怪，这种声音都会听到吗…平时是听不到的，今天状态很差？

校长笑容更盛了几分，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么：“那么，我会在稍后单独为你解答。”

“以上就是本次表彰大会，希望同学们能以以上十位同学为榜样，努力追赶并超越他们！期待下次的大会上能够看到你们站上来。十位同学站在一起与自己的奖状合影留念后就可以离开了。”

总感觉校长至今为止的发言，充满了好斗的胜负欲…

拍完照，其他学生陆续离开后，校长和我在操场上沿着跑道散步。阳光照射到他苍白的头发上，就像洁白的雪色一样。

仔细一看，校长的容貌好像并没有那么苍老，可能保养有方吧。

“雪君玴同学，对于你的问题。”校长停下脚步，看向我，却好似穿透了我单薄的身体，在观察和审视远方的一个至高存在一样。

虽然我不明白校长的想法，但我肯定…我只是没有用的废物。

“我想，”一阵狂风吹过，植物的叶片互相摩擦沙沙作响，他满头白发在空中狂舞，刺眼的太阳光从他背后射来，我却被风吹得浑身发冷。

他脸上依然是绝对的笑容，眼珠一动不动：“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那一刻，除了他的声音，其他声音都消失了。

他的眼睛在我眼前放大，定格。

长长的白色睫毛遮盖住毫无笑意的冷漠眼神，我曾在初中生物课的实验视频中见到过与他类似的眼神，那是研究人员在观看培养皿里的菌落。

我一阵晕眩，莫名感觉身体发冷。

他的头突兀地要断掉般地一歪：“你本人好像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样子，不过既然问了这个问题，那么…嗯，或许会…关于这点…那最终的结果也…真是有趣…那孩子肯定…”他的声音在飘渺的风中摇摆不定，而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听到”了。

当我意识到时，我已经到家了。回家的路上，我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想，只是机械地走着路，画面很跳跃，时而瞬间移动一般。给我的印象就像是他说完话我就立刻到家了一样，中间的过程很模糊。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是知道了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由此可见我并不知道。这么宝贵的机会，我不会浪费在提问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上。

早点睡觉吧。

明天就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了，不能迟到。

啊，找不回来了，干脆重新写了。不太记得之前的内容了。

有多处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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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