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破霜 > 第4章 见雪堂

破霜 第4章 见雪堂

作者:云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08 21:19:54 来源:文学城

谢宜深吸一口气,抬手推门而进,踏进门槛的一刹间,一丝极淡极清幽的味道霎时盈满鼻腔,沁人心脾。

这味道......是沉香。

秦易素来不喜香料,因而缀云轩从未燃过任何香,屋子里忽然出现沉香,必是与住里头的人有关。

可昨儿将他救起时,她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任何香味。

谢宜顺着榻边望过去。

男人把软枕垫起,半歪着头靠在软枕上,面色苍白,一丝墨发垂落鬓边,刀削般的侧颜仿佛不染纤尘的神祗。

谢宜打量了他两眼,那一身烟青色云纹对襟长衫是秦易的。

可穿在他身上,却鲜有地合身。

贺序白握拳轻咳一声,掀起眼帘偏头望过去。

原是冷若冰霜的眸光在映出谢宜身影的刹那,漾起圈圈涟漪,他温言道:“昨晚,多谢郡主相救。”

谢宜拉开桌旁的一把圈椅坐下,温和的眼眸变得锐利,望着他淡声道:“我救你,不当全在你的计划中么?宁郡王殿下。”

贺序白眸中掠过一丝惊诧,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半晌才释然一笑:“郡主和传闻中有所不同。”

谢宜垂了下眼帘,复而抬起时笑意不达眼底,“郡王殿下不也如此?”

“你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你?”

“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但凡与我亲近之人,必定早死。”

他说这话时云淡风轻,神色和语调中毫无介怀和苦意,好似这种判言不是在加诸在自己身上一般。

谢宜掩下即将涌到面上的惊讶和敬佩。

她微微仰首,挺着脊梁,清凌凌的目光落到对面人身上。

“本郡主不信天象,只信人为。况在世人眼里,我比你好不到哪儿去。”

贺序白一脸怔然地看着她。

不过须臾,他复而笑道:“郡主既已猜到你救我,乃是在我的计划中,便不好奇我为何这般做?这般贸然将我救回府中,不担心我会图谋不轨?”

谢宜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道:“好奇是有,但还未到一定要问出口的程度。我虽不知你接近我究竟有何目的,但你给我的感觉并没有半点不适,对我也应当没有恶意,毕竟我也没什么地方能令你图谋不轨的。”

“郡主太过自谦了,”贺序白淡笑着,神色悠悠地挑明来意,“西凉城破当日,我侥幸逃脱。现下回到贺京,也只是想查明当年西凉城破的真相,谁知白日时在城外便遭暗杀,途中听闻郡主出府,这才拦截了郡主的马车。”

他此言,显然是疑点重重。

他一个病弱公子,如何避得开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且她昨儿出府,行踪绝非是常人可知晓,他便绝无可能是在路上随意听人谈及。

他又如何能在白日遭暗杀时,躺过杀手,蛰伏至深夜等她回府?

况他谈及“暗杀”,神色竟是那般松弛,好似在他眼里,那些杀手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喽啰。

萦绕在心头的种种疑问,谢宜到底没问出口。

只因恰在此时,秦易急急忙忙地敲门,低声催促:“姑娘,太子殿下方才派人过来,说是今儿休沐,让人接您到东宫一聚,容芷正派人来梅园这边找您呢,可不能再耽搁了。”

话音未歇,谢宜“噌”地一下站起,始料未及地顿了下后,蹙了蹙眉,朝贺序白道:“我还有事,须得先行离开,殿下若有何吩咐,只管同秦易说便是。”

一道完,谢宜转身欲走。

“郡主请稍等。”

贺序白及时叫住她,谢宜回首。

男人唇角微扬,一张妖孽般的脸笑得如沐春风,苍白的面色仿佛在一刹间变得红润无比。

他明明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可岁月竟从未在他面上留下半点痕迹。

妖孽般脸庞却透着少年独有的清秀。

“虽说郡主救我是在计划中,但到底是郡主心善的选择,所以为报郡主的救命之恩,我愿替郡主解决一件烦扰了你许久的事。”

他此言再次勾起了谢宜的好奇心。

他一个病弱公子,能解决她什么烦心事?

谢宜正想问,秦易焦急的催促声又低低地传了进来:“姑娘,不能再耽搁了,你们有什么事且等回来再说,要是那些女使寻了过来,必会回了容芷,届时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免不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谢宜无法,思量片刻又觉自己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便朝贺序白搁下一句:“多谢殿下好意,只方才你也说了,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报不报答的话,便不必提了。”

道完,她也不等贺序白说话,急匆匆地便推门离开。

等在正殿的是太子身边的六品侍官冯钰,一见谢宜,他忙迎上前笑道:“郡主,您可回来了,太子殿下今儿难得休沐,又得了些上好的鹿肉,特意在东宫的见雪堂围了炉要请您过去赏雪吃酒。这不,派下官过来接您。”

谢宜慢悠悠地拂掉身上的落雪,望了眼外头的天儿,深知贺归辞叫她出门藏的是什么心思。

他无非是想当面问问她,她相看张舟后,对那张舟持的是何种态度。

这么些年,她每回去相看,他皆是这般多此一举。

奈何谢宜着实不愿为此出门一趟,如此雪天,她只想消完食后再睡个回笼觉,不想去应付贺归辞那该死的疑心。

谢宜冷下脸,直言拒绝:“我昨儿才出了府,你去回了贺归辞,我今儿想在府里好好歇歇,不想出门。”

冯钰闻言,似早料到她会拒绝,压着忐忑的心垂首将贺归辞的话传达:“郡主的话,太子殿下早有预料,他说了,您若不肯出门,只想着在府里歇觉,他便亲自过来请您。”

谢宜:“......”

不愧是与她一同长大的竹马,贺归辞是懂得如何拿捏她的。

顿了半晌,谢宜极不情愿地停下想要解开大氅的手,“罢了,我去一趟便是。”

眸色微转间,谢宜幽幽地看了眼冯钰,寒声道:“冯侍官,若非是太子殿下派你过来,按你方才那般威胁本郡主,本郡主便能治你一个犯上之罪,拉出去鞭笞二十。”

谢宜突然冷了脸,冯钰唬了一跳,陡然思及谢宜往日的作风,双腿登时便软了下来。

他白着脸,忙跪下求饶:“请郡主饶命,请郡主饶命,下官也是奉太子殿下的旨意过来的,断断不敢威胁和轻慢郡主啊!”

容芷过来打圆场,笑道:“论我说,郡主也该出去走走,成天待在府里歇觉,长久下去,身子迟早得憋出毛病来。”

眼前人又恢复了往日的跋扈,青榆一时迷了眼。

思及谢宜昨儿救人时露出的那副温婉良善模样,她竟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然现下殿里各色人皆有,青榆不敢多问,忙笑着附和:“容芷所言有理,姑娘该多去走走。自立府后,您可鲜少和太子殿下聚一聚了,今儿难得有机会,定是该去的。”

容芷给谢宜的手炉添了些炭。

谢宜面色淡淡地接过,嗓音凉凉地朝冯钰道:“罢了,且看在你是奉太子殿下的旨意过来,本郡主暂且饶过你,起来吧!”

冯钰躬身起来,额上的冷汗即将滴到眼睛里,也不敢抬手抹掉,只连声道:“是,是,谢郡主饶命。”

谢宜和青榆一块登上马车,随冯钰出府去。

当今的太子殿下贺归辞,乃皇后徐京元的嫡子,比谢宜大了四岁。

谢宜从郴北来到贺京后,便养在太后宫中,与他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当年谢宜不过是个六岁孩童,却要离开父母远赴贺京为质,初入异乡的种种不适以及其他皇子公主的凌辱和歧视,都不得不令她心生惧意。

当年她明面上虽有太后相护,可在大人瞧来,那些凌辱和歧视到底也只是小孩间的相互嬉闹,她纵是向太后告状,太后也不能事事维护她。

一来人总有疲惫之时,若她时常如此,只会惹得太后厌烦。

二来说到底,那些皇子公主才是她的亲皇孙,谢宜不过一个质子,她又怎会真心实意护她?

若非有贺归辞相护,她在宫中生存的这十来年必定时时如履薄冰、夜不能寐,届时她能不能撑到回郴北的那一日,还是未知数。

贺归辞待她的心思,不仅谢宜心如明镜,一连他们身边的人皆瞧在眼里。

所以皇后对她这般厌恶,也并非没有缘由。

从荣安郡主府一路往西街走,穿过酒肆林立的繁华街市后,马车拐进一条宽敞平坦的官道。

官道两旁,历经百年洗礼的古树直如松柏,簇簇白雪压满枝头。

慵懒的暖阳划破薄雾洒满街道,马车辘辘行走在大道上,仿佛迎着寒风卷起满地金子朝阳向前。

行了将近一里路,庄严肃穆的皇宫西门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西门守将与冯钰相识,然依照程序,他仍是将令牌递过去,与他寒暄了两句后,便将谢宜送到东宫,而后令车夫将马车驶回太仆寺存放。

谢宜一入东宫,便直往见雪堂去,一路上有宫人见了她,皆敛容屏气地退至一旁,不敢有丝毫放肆。

她乃东宫的贵客,这是东宫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却从未言明过的事。

况谢宜在外的声名素来不太好,做事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偏生太后和圣上又极为偏袒,满宫里也没几个人敢惹她。

临近见雪堂,青榆忽然止住脚步,朝谢宜温声道:“姑娘,难得进宫一趟,我又许久未见庄思了,我想......”

青榆欲言又止,谢宜自是知晓她的心思。

她无非是要想创造机会,让她和贺归辞单独相处,去和丝织房的庄思见面,也只是顺道罢了。

谢宜没有戳穿她,莞尔道:“去吧!只是午后我们要回府和,姐姐记得在那时赶回来便好。”

“是,姑娘。”

青榆满面欢喜地朝她福了福身后,忙不迭转身往丝织房去了。

见雪堂位于东宫的禄承楼顶楼。

见雪见雪,顾名思义,它乃整个东宫赏雪的最佳之地。

从见雪堂望去,可俯瞰整个贺京。

谢宜从正门一路往西南方向走,越过两座楼阁、一座大湖石后,再拐进一片缀满白雪的竹林,往前行了不到半里路,就至禄承楼正门处。

早有宫人得了贺归辞的吩咐候在门前,一见谢宜行来,忙接过她的大氅,将她引到阁楼后,便退至一旁。

谢宜走上楼阶,踏入见雪堂时,风雪渐起。

她抬眸沿着窗边望去。

半开的窗扉外,一片银装素裹。

窗内,那眉目中处处透出几许霸气的男人一袭玄色锦袍,正执着茶壶坐在茶几旁,几许烟雾自茶杯里袅袅升起,顿时氤氲了眼前人的模样。

闻得有脚步声,他方掀起眼皮朝声源处看过来。

见来人是谢宜,男人眉眼里凝着的冷淡和疏离一刹散开,仿佛太阳划破浓浓的暗雾。

贺归辞起身迎上来,一面想握住谢宜的手,一面笑道:“阿宜,你总算来了。我今儿得了块上好的鹿肉,这种风雪天儿,烤肉最合适不过了。”

谢宜垂眸,巧妙地躲过他伸来的手,行至茶几旁坐下,正言厉色地道:“归辞哥哥,我都说了几遍了,如今我们都大了,也该注意些,别总想着像小时候那般动手动脚的。若让旁人瞧去,回了皇后娘娘,又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

伸过去的手落了空,贺归辞唇边的笑顿时凝固。

闻得谢宜那些冷淡的话,他气得一甩袖,朝底下的人望了眼,厉喝:“本王看谁敢去回?除非他不要这条狗命了。”

伴随着他一声怒喝,底下一片噤声,隐隐有惊惶之色漫开。

贺归辞压下脾气坐回茶几前,眼巴巴地看着谢宜。

谢宜无法,轻声叹了口气,斟杯茶递过去,温言抚慰他:“别生气了,好容易请我进宫吃一回烤肉,你再耷拉着脸,我难得的好心情都要被你给破坏了。”

她软了语气,贺归辞的脸色才恢复正常,忙命人将炉子架上、鹿肉摆上,还吩咐人到酒窖里取两壶三十年的女儿红过来。

“听皇祖母说,你昨儿去相看了张侍郎之子张舟?”贺归辞夹了些鹿肉摆到炉架上,轻咳一声,状似闲聊般提及此事,“此人如何?长得怎么样?”

昨日张舟迟到被她绊了一脚的事,贺归辞必定早已得了消息。

可现下他又明知故问,谢宜不禁哑然失笑,却不想戳穿他,便垂眸喝了口温好的酒。

“人长得还行,只是品性难说,昨儿这般重要的日子,他还迟到了。”

虽说贺归辞早已从别人那得到答案,然若不能从谢宜口中听到她对张舟的评价,他绝不能心安。

天知道,她每回去相看,他抱着怎样的心情。

鹿肉切得薄,放到炉架不过片刻,便滋滋作响。

贺归辞将烤好的鹿肉夹了些到她碗里,埋怨地道:“你如今不过年方二十,皇祖母也太着急了。”

谢宜抬眸,意味深长地觑他一眼。

她尝了块鹿肉后,貌似不经意地道:“按丹贺律例,女子年满十四便可议亲。大多女子在碧玉年华时便已出嫁,论我这般年纪还未能定下人家的,指不定被多少人嘲笑。”

贺归辞冷了脸,脱口道:“谁敢嘲笑你,我看他是不要这条狗命了。”

“自是无人敢当着我的面儿嘲笑,只是背后不知有多少冷讥热嘲。”

此言倒真,贺归辞无言片刻。

谢宜淡淡地瞟了他两眼,温声道:“归辞哥哥若不想看到我如此,我倒有一个法子。”

贺归辞未经思量,脱口问:“什么法子?”

“你若娶我为太子妃,便无人敢嘲笑。”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