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 第22章 Chapter21 虚妄

等到唐南琛再次醒来时已经快三点了，他半眯着眼在床上缓慢地翻了个身，挣扎着下了床，随后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趿着拖鞋走出了房间。

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唐南琛走到厨房门口往里探头张望，看见陆淮北正在处理食材，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对方头也不抬地赶人：“醒了？别来凑热闹了，去给自己倒杯温水喝掉。”

唐南琛不屑地撇了撇嘴，慢吞吞地去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几口喝完之后，他揉着自己的脑袋想了想，还是没有重新窝到床上，就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好让自己的困意消下去一点。清醒了之后唐南琛也没闲着，跑去厨房给自己整了个果盘，一边端着吃一边欣赏陆淮北忙碌的身影，还颇有良心地见缝插针，时不时给他投喂一口水果。陆淮北无奈地纵容唐南琛在厨房里围观，等锅里的油烧热至微微冒烟后，他又把处理好的花菜倒了进去，只听得刺啦一声，锅里开始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唐南琛缩在他背后，把吃完了的果盘随手放下，好奇地扒在他身上踮起脚，探出脑袋往锅里瞅，嘴里嘟囔道：“让我来瞧瞧今天吃啥。”

陆淮北翻炒着锅里的花菜，抽空扒拉开唐南琛的狗爪子，没好气道：“炒花菜，你刚刚在这看半天看了个寂寞？”唐南琛一脸心虚地眼神乱飘，笑着转移话题：“好诶，我喜欢吃炒花菜。”

“早知道了。”陆淮北见花菜被翻炒的差不多了，就往锅里倒了些清水，盖上锅盖开始闷煮，转身把唐南琛刚刚放下的脏盘子给洗了，随后擦了擦手对唐南琛说道：“出去吹空调去吧，里面热。”唐南琛于是窝到了沙发上，发消息喊上朋友开黑，久违地打起了游戏。今天他的运气不错，没有碰上坑货队友，时间在不断的连胜中悄无声息地流逝。

“过来端菜——”

陆淮北的招呼声从厨房传来，唐南琛忙不迭地对朋友说道：“诶诶诶，陆淮北喊我去端菜，我先撤了啊。”

“滚吧你，知道你俩关系好~”朋友充满嫌弃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那是，掰掰。”唐南琛果断退出游戏，扔下手机后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喊道，“来啦——”

三菜一汤和米饭被陆陆续续地端上了桌，唐南琛咬着筷子报菜名：“肉末茄子，可乐鸡翅，炒花菜，啊，还有豆腐碎肉汤！喜好拿捏的很到位嘛。”

“吃饭。”陆淮北给他夹了几筷子菜，试图用饭菜堵住他的嘴。

两人吃完饭后，陆淮北把剩下的菜重新炒了炒，用保鲜盒装好放进了冰箱保存，而唐南琛则很自觉地去洗了碗。说是洗碗，但其实厨房里有洗碗机，他只要把脏的碗盘之类的餐具放进去，加上清洁凝珠就行。飞速搞定碗碟，唐南琛习惯性地先把澡洗了，然后换好睡衣窝到了床上，靠着床背读起之前买的小说实体书，嘴里还头疼地小声念叨道：“嘶——前面剧情是啥来着？”

虽然对剧情的记忆有点断片，但作为一个小说狂热爱好者，唐南琛还是很快就沉浸到了书中世界，直到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一陷，他才停下翻页的动作，略带疑惑地抬头看过去，发现是陆淮北穿着浴袍抱着枕头被子坐到了他的床边。

“？”

一片安静中，陆淮北仿佛能在唐南琛的脸上看见大大的问号，他挑了挑眉毛，一本正经道：“白天玩的密室，晚上不敢自己睡。”

“你不是坦克吗？怕啥？”唐南琛明显不相信他，但也没有要动手赶人的意思。

“你不怕？”陆淮北飞速铺好了被子。

“怕啊。”唐南琛理所当然道，“但比昨天那个电影好，可以自己睡。”

陆淮北背对着唐南琛换上了睡衣后重新上了床，跟他并排靠着自己看起了书。

“你不对劲。”唐南琛仔细打量着陆淮北，皱起了眉头嘟囔道。

“你才发现？”陆淮北仍旧淡定地看着书。

“你想当我爸爸？”唐南琛用手指挠了挠鼻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

在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后，陆淮北合上了书，转头与唐南琛对视，认真地开了口：“你有没有想过谈恋爱？”

“没……”唐南琛不明所以，但是仍旧在陆淮北的视线威压下乖乖地回答道。

“原因？” 陆淮北简短地问道。

“就是没想法……”唐南琛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补充道，“不是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嘛，我还没有结婚的想法。”

“你……喜欢女生？”陆淮北看起来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将这个有些奇怪的问题说出了口。

唐南琛愣了一下，略带诧异地看向陆淮北，在发现对方眼神中透露出的紧张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斟酌着开了口：“我还没有非常喜欢过哪个女生或者男生，或许我就是那种不习惯和别人产生这种程度的情感纠缠的人，但我觉得喜欢这种感情，或者说是爱情，只关乎人，无关性别。”

他说完之后，移开了视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就算是再迟钝，也已经猜到陆淮北问他这个问题的原因了，记忆里本来觉得很普通的行为突然沾染上了暧昧的味道，看完恐怖片后的串寝，密室里的牵手，被记住的喜好，其实全部都是别有用心，这份感情和关怀让唐南琛觉得有些沉重，他向来不擅长回应别人的期待，但是面对陆淮北，他接受了他太多的好，以至于他无法置身事外地，淡漠地去考虑拒绝的话语。

“我……”

唐南琛低着头艰涩地开了口，略显紧张地绞着手指。

“给我点时间……”

“抱歉，我不该逼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唐南琛挠着脖子盯着床面，陆淮北沉默地收起了书本，正打算离开，突然愣了一下，呆呆地回头道：“你没拒绝我？”

“额——”在陆淮北的注视下，唐南琛的耳根渐渐泛起了红，他转过脸，不敢跟陆淮北对视，“是这样的。”

陆淮北面上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神却在瞬间充斥了压抑不住的意外和喜悦，他朝唐南琛扬了扬手里的书，收敛着笑意道了晚安，单手搂着枕头被子，潇洒地出了门。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屋内重新回归了寂静，唐南琛仍旧呆滞地垂着头，又过了几分钟后，他忽然用被子蒙住了头，双颊泛红两眼无神地长叹了一句：“草——————”

好像已经被图谋不轨的死党兼室友带弯了怎么办，很急，在线等。

这一晚对于两人来说注定是难捱的一晚，连唐南琛都瞪着眼到凌晨才睡着，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了局里，陆淮北更是难得地睡过了头，但公司里也没有人敢开除他，要处理的文件也在昨晚失眠时解决了，加上他今天心情很好，于是他干脆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吃过早餐后去了书房，打算趁难得的休息时间整理一下桌面。

陆淮北的办公桌其实十分整洁，除了摞成一叠的文件和电脑等设备，就只有一个相框，里面放着唐南琛和他在高中毕业时拍的合照，照片里两人穿着有白色立领的校服，带着深蓝色的简单花纹，唐南琛揽着陆淮北脖子，笑着冲镜头比起剪刀手，陆淮北无奈地看着唐南琛，眼里泛起淡淡的笑意。陆淮北看了会儿照片，试着回想他们高中的时光，却奇怪地发现除了流水账似的日常，他想不起任何学校曾经举办过的活动，甚至对高中学校会举办的活动类型一无所知。

怀着微妙的感觉，陆淮北起身翻出了两人的相册，他一页页地翻阅，却发现了一个堪称诡异的事情，照片里有穿着不同服装的唐南琛，穿着汉服逛小吃摊的，打着领带一身白衬衫配卡其色西裤的，更多的是穿着校服不同表情的，最后几张是唐南琛穿着私服在毕业聚会上与朋友们的合影留念。

陆淮北是唐南琛的同班同学，按理来说，他与照片中的人都有着难以忘却的三年同窗的经历，但对于这些所谓的同学，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的记忆力显然没有问题，甚至可以回忆起他小时候的事情，直到高中之前都没有大段的空白，那么有问题的只可能是他高中时期这段经历。

像是要打破自己内心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希望，陆淮北沉默地抽出了相册中的合照，把它们摆放在一起，异常鲜明的对比使他的瞳孔不自觉地震颤，在每一张照片里，少年时期的陆淮北都穿着永远不变的蓝白校服，表情冷漠地注视着镜头，与周身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使照片产生极大的割裂感，就像是用不同的照片拼贴而成一般。他沉默地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神情恍惚地把相册重新收了起来，又重新坐回了桌前发呆，鬼使神差间，他拉开了抽屉，一枚怀表样式的挂坠闯进他的视线，铜色的镂空翻盖微微漏出挂坠里面的颜色。陆淮北打开了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穿着纯白立领校服的少年正微侧着头笑，似乎在和朋友聊着什么有趣的事，照片有些年头了，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认出来这上面的人是高中时期的唐南琛。陆淮北愣愣地注视着照片，尖锐的刺痛感忽然充斥了大脑，他下意识死死地把挂坠攥在手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面色痛苦地捂住了头。

过了一段时间，屋内沉重的喘息声渐渐舒缓了下来，陆淮北随手抹掉了额上的冷汗，贴身收好了挂坠，看见被扫落在地的文件，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杂乱的文件就这样消失不见。陆淮北正打算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余光瞥见办公桌上仍旧完好无损的合照，表情顿时空白了两秒，耳后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张红了起来，他突然猛地一捶桌子，顺势把脑袋埋进了臂弯，喃喃自语道：“我竟然……自爆了？梦里的我是傻子吗——”

因为昨晚的失眠，唐南琛恹恹地到了市局，刚进门就发现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这两天刚结完案，大早上的点儿，大家应该都在分早饭唠嗑，但现在光是刚进门这会儿，他就已经看见好几个眼圈青黑冒着胡茬的了。

“怎么回事儿？”唐南琛敲了敲办公桌，向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的同事问道。

“昨天那片新建楼房附近发现了尸体，跟隔壁区的两起十分相似，都是虐杀，分局怀疑是连环杀人，分到我们重案组了。”同事气若游丝，喝了口水缓了缓，继续道，“你们组不是刚结完案吗，徐队就说让你们好好休息两天，没通知你们。”

“哦，好，谢谢，辛苦了。”唐南琛拍了拍同事的肩，向工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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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一：

唐南琛（喂水果）：犒劳一手，啊——

陆淮北（耳根微红）：这破木头怎么光会撩不会开花啊

小剧场二：

陆淮北（疑惑）：刚刚看了半天都没看到花菜？

唐南琛（心虚）：陆淮北这家伙做饭的样子怪好看的。

小剧场三：

陆淮北（埋头）：我他妈怎么直接自爆卡车，说好的温水煮青蛙呢……

唐南琛（眉头紧锁）：没法拒绝……

林烨（看戏）：哥，当你第一反应不是直截了当地拒绝的时候，你就沦陷了，话说你们俩平时相处跟情侣也没什么区别，天天打情骂俏的……

tips：

这个梦里两个人的年龄都比现实里小个两三岁，陆淮北还没那么狗，所以是小陆不是老陆，小陆是个直球。唐南琛也没有六根清净不想恋爱到很深的程度，虽然这个时期也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