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传 第18章 第 18 章

（十八）

“他一个小孩子，不过是替人来传了个信儿，你就用郡主的名头压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平乐见他面露不悦，不由笑出了声。

“那你呢，”苏泽月一手漫不经心的挑起她的发丝把玩着，“为何在他提出了结盟的意思之后却那么不开心？”

他迟疑了一下，又说到：“还是因为，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倾月宫的事也还好，”平乐站起身，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仰着头看向苏泽月，这是她来这里，第一次以自己习惯的姿势展露于另一个人的面前，她此刻一脸认真，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对苏泽月说道：“对我来说，武林中的事情不过是小事，江南武林盟的事于我而言，我只是不想浪费精力去处理一些我掌控不了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想掌控，那就得对整个江南武林大换血——可同样付出的代价依旧不值得。

她眼神又飘向池塘中：“让我真正头疼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苏泽月原本想说，做个顺水推舟的事，让他们在自己的地盘腐烂，至于用不用他们，全凭她的心情，用不好舍弃便是，这样的道理她不会不明白，只是没想到她后面说的……

“苏泽月，我们现在这样，该怎么办？”这是平乐再一次想起自己与眼前的男人的关系，这些日子以来，她其实不知道是不是子母蛊的原因，对他完全没有戒备，甚至依赖甚多，这不是好事。

面对苏泽月这张祸国殃民的俊脸，她真的很难做到能完全抽离出感情，在加之两人之间的同生共死的关系，她逃避了很久，终于还是要面对了。

“你说你跟倾月宫的人接触过了，那时候我就想，他们一定是要你回西凉了吧？”面对苏泽月神色晦暗的盯着她，她叹了叹气，“其实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你必定是要回去的，而我必然也离开不了上京。”

虽然她骨子里不是很想承认，但心里的难受却让她无处可逃，想到这个男人要离开自己身边，那种莫名的难受就疯狂的刺激她的感官系统，让她有点失控。

她失神的伸出右手去抚摸苏泽月的脸颊，右手食指在触碰他的那一刹，像是被静电刺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想收回却被他的手抓住，和贴的贴上了他的脸颊。

苏泽月像是怕她会离开一样，用脸颊蹭了蹭她手心，却感受到她手心的冷汗，他放开她的手，直接将她抱在怀中，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明日就要启程……等我处理完王庭的事情，就回来找你。”

她耳边萦绕的是他的气息，像是他的荷尔蒙不停的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似乎有什么东西刺激着她的心脏，让她全身一阵阵酥麻。

在大脑不运转的两分钟里，她只听的见自己的心砰砰跳动着，直到她细想了好几遍他说的话，才觉得他话中有话，便问了一句：“西凉王庭出事了？”

“我王兄前些日子中了毒，王宫来人让我回去一趟，需要处理一些事情。”苏泽月似乎很迷恋她身上的味道，他抱着她的力道很轻，似乎怕不小心弄疼她，但又贴的很紧，像是一旦松开就会失去她一样。

“中毒？”她被抱的有些难受，用手撑了撑苏泽月的胸口，“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随即又轻咳了几声，不远处的备子和南书一行人听见了，立即退出了院子，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藏在不同地方的暗卫。

一时间，整座院子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泽月松开环抱她的手，坐在了庭廊的长椅上，顺势将她拉向他怀里，凑到她耳边说：“倾月宫有一半的人手，是当年楼兰拜火教的人，那一批人本就追随先西凉王，一心一意只想染指大瑨。

“然而却遇上了先西凉王暴毙于王庭，后来我王兄即位，只对女人和美酒感兴趣，他们曾一度想拉拢我，哼，一群坐井观天的无知废物，真是异想天开。

“前些日子的消息，说西凉圣女怀孕了——是我王兄的孩子，”苏泽月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部，动作很小，让平乐感觉到他心里似乎有些不安稳的烦躁，她双手也环住他，安抚一般的抚摸他的背，“迦楼兰谒怕是等不及了。”

平乐没听懂，她下意识的分析着：“你的意思，是倾月教的人，想要利用圣女肚子里的孩子谋害你皇兄，然后奉那个圣女肚子里的孩子为王？”

可那孩子还没生下来呢？

“约莫已有五个月大了，”苏泽月蹭了蹭她的发间，“若我王兄……倾月宫怕是要颠覆王室，只怕到时候不论是大瑨武林还是两国边疆的土地，都会成为祸乱之地。”

“你，就没想过自己当西凉王？”这话一出来平乐就后悔了，想想他一个西凉摄政王，为了母族仇恨只身潜伏来大瑨，为了宰那几个罪魁祸首，差点连命都没了，就这还会想当西凉的王？

“若我说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你信我么。”苏泽月不由的抱紧了怀中的女子，他声音闷闷的，似乎情绪很低落。

“我信。”她可真是不要太信了，“你对你那个王兄，似乎，很是尊重？”

“王兄对我来说，是恩人。”苏泽月点点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是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时期，“先西凉王因不满我大瑨人的容貌，一直都不待见我，若没有王兄，也许我也活不到现在……”

这是她认识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听见他说小时候的事情，她有些惊讶，毕竟他的母亲是前西凉王最宠爱的女人，以她的认知范围，“最宠爱”这三个字不应该对孩子也是爱屋及乌吗？比如崇帝，他自韶华幼时就甚是宠爱，虽然……后来，也不见得有多宠爱了。

好吧，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自小西凉王庭里就散布着我不是西凉王子嗣的传闻，”苏泽月抬起头看着怀中的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倒是真的希望自己不是那个人的儿子。”

“苏泽月，”平乐将右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抚摸他的脸，“不论你是谁的儿子，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你是苏泽月，与我连姝同生共死的苏泽月。”

会帮我剥水果的苏泽月，会保护我的苏泽月，让我心动的苏泽月。

平乐似乎在这一刻释怀了，终于承认自己动心了，也许是见色起意，也许是这么多天的相处和谐，也许是他靠近她时散发的荷尔蒙因素……

好吧，反正她心动了。

苏泽月看着眼中含着亮光的女子，心中一动，就这么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允吸，缠绵，这一刻他想了很久，早在那日初雪，见到那一抹唇红的时候，就动了心思。

……

“亲了亲了。”打着保护郡主的名义，明枝备子几个胆子大的隔着门缝远远望过去，虽然听不到说什么，但是看这架势……

“快快，遮住我的眼睛，我没有看到没有看到……”备子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模样，天老爷诶，他可不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万一回去复命的时候被世子知道了他怕是要挨毒打。

“这下完了，怎么给王爷交代？”南书掩面。

别厌到没有同他们一起八卦，他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屋檐下手里把玩叶子的眉初，容貌姣好的女子神色冷清的沉思着什么，直到江莫沉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厌才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