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行,你有没有想吃的菜。”宋栀礼扭头看向陆知行。
陆知行推着购物车,目光一直跟随着宋栀礼,“怎么,你要做饭?”
“仔细想想,咱们俩结婚到现在我还没怎么做过饭。”
陆知行上前一步,牵住宋栀礼的手,“你可以不用做饭。”
宋栀礼有些好笑地抬头看向陆知行,“你之前不还让我承担家务。”
“嗯,那是之前,怕你觉得不自在。”
宋栀礼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感动又俏皮的神情,“那现在不怕啦?”
“现在?现在我不都告诉你我喜欢你了吗?”
宋栀礼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陆知行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陆知行,你说你喜欢我,可我却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觉得我……”
陆知行无奈地笑了声,将宋栀礼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可是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宋栀礼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她感觉脸颊发烫,耳尖一定红了。
陆知行怎么会知道?她明明从未说出口。
“你知道!?”宋栀礼睁大了眼睛,脸颊微微泛红,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似的。
陆知行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爱不是非要说出来才能被知道,我说过不止一次,我们来日方长。”
宋栀礼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如果是八年前或许她会毫不吝舍地表达自己的自己,可现在的她,像个胆小鬼。
“没关系,我等你,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听。”
两人继续在超市里挑选食材,宋栀礼努力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蔬菜上,可心里还是被刚刚的对话搅得乱乱的。
结账回家的路上,宋栀礼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脑海里却全是陆知行说的那句“我喜欢你”,还有他那句“我等你”。
到家后,宋栀礼一头扎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碌。
陆知行也跟了进来,站在一旁洗菜切菜,时不时抬眼看看她。
宋栀礼叹了口气,陆知行的目光实在让她难以忽略,“你要不坐在那休息会儿?”
“我想看着你。”
宋栀礼把火关小,放下手里的东西,将陆知行推出厨房,“禁止入内!”
陆知行失笑,“好~”
宋栀礼关上厨房门,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灶台前。
她将切好的番茄倒入锅中,热油立刻发出“滋啦”的声响,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窗外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厨房里只剩下锅铲翻炒的声音。
她动作利落地加调料,尝了尝味道,又撒了把葱花。
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陆知行似乎在看新闻,偶尔能听到他低声回应电话里的工作消息。
门铃突然响了一下,陆知行起身去开门。
是于绍。
“你来做什么?”
“陆振宇那边有动静。”于绍一改平常的玩笑,而是一脸严肃。
“楼上说吧。”
宋栀礼听到动静也从厨房探出头,于绍见到她挥手打招呼,“弟妹好。”
“欸,不是,陆知行,你怎么还让弟妹做饭?”
陆知行没理会于绍的调侃,只是淡淡地说:“先进去说。”
于绍耸了耸肩,跟着陆知行上了楼。
宋栀礼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不过锅里正煮着菜,她也没再多想,转身继续做饭。
等她终于把几道菜都做好,端着菜走出厨房时,于绍和陆知行还没下来。
宋栀礼把菜一一摆上桌,又上楼去叫他们。
走到书房门口,她听到里面传来陆知行低沉的声音:“他最近动作频繁,背后肯定有什么谋划,不能掉以轻心。”
于绍应和着:“我这边会继续盯着,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宋栀礼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说:“吃饭啦。”
陆知行和于绍停止交谈,从书房走了出来。
于绍走下楼梯,目光在餐桌上扫了一圈,“哇,这么丰盛?陆知行那小子有口福啊。”
宋栀礼抿嘴笑了笑,“他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那我先替他尝尝?”于绍作势要拿筷子,被从楼上下来的陆知行一把拍开。
“滚。”陆知行声音冷淡,但眼里带着笑意。他走到宋栀礼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碗筷,“辛苦了。”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却有些微妙。于绍察觉到陆知行和宋栀礼之间流淌着的甜蜜,还有陆知行心底对陆振宇事情的隐忧,便识趣地加快吃饭速度。
他一边大口吃着菜,一边赞不绝口,“弟妹,你这厨艺简直绝了,陆知行以后可有福咯。”
宋栀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饭后,于绍主动帮忙收拾碗筷,笑着对陆知行说,“我来我来,你陪弟妹聊聊天。”
“哪有让客人帮忙洗碗的道理。”宋栀礼起身要去收拾,被陆知行按下。
“不用把他当客人。”
于绍瞪了陆知行一眼,又朝宋栀礼笑了笑,“是,把我当人就行,不用当客人。”
于绍走后宋栀礼犹豫要不要问问陆知行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很少见到陆知行露出担忧的表情。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只要你开口,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栀礼深吸一口气,面露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刚刚在书房,于绍和你谈话后你的脸色不太好。”
陆知行伸手示意宋栀礼坐在他身边,宋栀礼乖巧地坐下。
“宋栀礼,我可能没有和你提过我的父亲。”
宋栀礼抿唇,仔细倾听着陆知行的话。之前两个人提到过陆知行的父母,只是那时她能看出来关于父母的回忆对于陆知行来说是不美好的,所以她不想去揭开那些伤疤。
“我和他的关系不似父子,更像仇敌。他将我视作继承家族的棋子,怕我做好,又怕我做不好。”
宋栀礼轻轻握住陆知行的手,感受到他指尖微微的凉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知行,向来沉稳冷静的男人,此刻眼中却浮现出深埋多年的阴霾。
“我母亲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陆知行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她到死都没能等来丈夫的一丝怜悯。”
宋栀礼心头一颤,声音中满是疼惜,那些属于陆知行自己的伤疤,如今陆知行揭开放在自己面前。
“陆知行……”
“后来母亲抑郁成疾,他连葬礼都没出席。”陆知行转头看向宋栀礼,眼底泛着血色。
宋栀礼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颤。她看着眼前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却像个遍体鳞伤的孩子。
“陆知行……”她轻声唤他的名字,指尖轻轻抚上他的眉骨,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疤痕,她以前从未注意过。
陆知行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摩挲着她的脉搏,声音低沉,“这是十六岁那年,他拿烟灰缸砸的。”
宋栀礼倒吸一口冷气,眼眶瞬间红了。
“因为我拒绝参加他安排的商业晚宴。”陆知行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那天之后,我学会了伪装。在所有人面前扮演完美的陆家继承人,直到……”
“直到什么?”宋栀礼声音发颤。
“直到遇见你。”他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宋栀礼,你是我生命里第一个不需要我伪装的人。”
这句话让宋栀礼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扑进陆知行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抚平他所有的伤痛。
陆知行怔了怔,随即收拢双臂,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他呼吸沉重,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第一次在天台的时候,我是想跳下去结束我的一生。学校那栋楼是陆振宇出资建造的,我从那一跃而下,他那些钱就白搭了。”
“你知道吗?”宋栀礼哽咽着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一座冰山。”
陆知行低笑,“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她捧起他的脸,望进他深邃的眼睛,“冰山下面藏着最炽热的岩浆。”
陆知行眸色一暗,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压抑多年的渴望,近乎凶狠,却又在触碰到她唇瓣的瞬间变得温柔至极。
宋栀礼被他压在沙发上,呼吸交错间,她尝到了咸涩的泪水,不知道是陆知行的,还是她自己的。
“宋栀礼,”陆知行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你知道吗?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爱,所以我才会爱自己。”
“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我也真的怕你会接受不了这样一个我。”
“陆知行。”宋栀礼突然开口,“明天我们去看看妈妈吧。”
陆知行身体一僵,“什么?”
“我想告诉她。”宋栀礼仰起脸,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她的儿子现在过得很好,而且……”她深吸一口气,“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他,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了。”
陆知行喉结滚动,半晌才哑声道:“好。”
雨声渐大,掩盖了男人压抑的哽咽。
宋栀礼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手背上,她没有抬头,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