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大概并没想到她在此事上反应如此迅速。
“你想如何做”
沈知意从善如流,“给这位深得圣宠的六皇子找点事情做,他自然就不会缠着我了。”
三年不见,她比从前更聪慧。
谢临渊还要问,堪堪张口便被沈知意叫停。
她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轻晃了晃,态度坚决。
“这件事情交给我,你派几个人给我就行。”
谢临渊是天子近臣,本就遭人忌惮,做事情未免束手束脚。
更何况……他受了伤。
“大人,真要放手让沈小姐一个人去做?”
沈知意走后,暗卫林靖从暗格处走了出来,颇为不解。
谢临渊仍是笑着,无奈地道,“她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就让她去做吧,利害关系既然已经告诉她,我信她。”
林靖垂眸,追问道,“那需要一直跟着沈小姐吗?”
“只保护,不干涉。“
……
钱府
钱家唯一的心肝儿子受了重伤,从围场抬回来时人就已经疼晕了过去。
钱大人在京中请遍了宫里宫外的太医大夫,仍是无法让儿子醒过来。
钱永林如今虽还活着,可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六皇子来看过一次,态度诚恳,满口的惋惜不忍,带着陛下的抚恤和赏赐,送来了数不尽的珍品药材。
可三日过去了,药汤灌下去也只是吊着口气,依然不见人醒。
第四日,钱家搭了灵堂,换上了白灯笼,听闻钱家老夫人悲恸过度,哭晕过去好几回。
沈知意将线人送来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燃尽了,从书案下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
“务必在今日,让纸上的东西传遍京城。”
“另外,那日大人提到的那位证人,也是时候让钱大人去拜访他了。”
杨柳见自家小姐打发走这几个暗卫,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忙不迭问道,“小姐,您不是说钱家是六皇子的人吗,我们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沈知意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小脑袋,伸出手一点儿不留情地弹了一下,笑得很开心。
“钱家只有一子,自此便是断了香火,若是天灾也就算了,可若钱大人得知是**……”
她顿了顿,“以前工部能给予萧泽多少助力,以后就能给他使多大的绊子。”
果然,不出三日,六皇子被弹劾一年前贪墨大笔银子导致永州堤坝塌毁,陛下下令彻查,一查竟查到了更多。
宣武帝震怒,早朝时狠狠斥责,并下令六皇子萧泽停职禁足半年,以观后效。
谢临渊在府中收到消息时笑得也是格外开怀。
先是抛出消息让钱家人怀疑钱永林之死不是意外,再抛出线索让钱大人顺着找到了那日密林在场的一个侍卫,后抓到萧泽买通府上下人下毒的证据。
钱家人在自家院中将下毒之人抓了个现行,没打几棍便交代出了萧泽。
钱大人就算从前再如何贪图这从龙之功,如今跟萧泽,也只能是仇人了。
“她果真聪慧,你没看错人。
太子从密道前来看他,谢临渊眼中的得意难掩,“意儿有仇必报,心思缜密,萧泽派人刺杀不成又打起了她的主意,活该他跌这一跤。”
萧珩跟谢临渊是一起长大的,自是了解他的德行,啧了一声。
“萧泽一向得宠,皇贵妃又已经向父皇求情,怕是这次也不过是小惩大诫。”
谢临渊点头,“本也没指望靠这件事扳倒他。不过是给他个教训罢了,况且,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推到三皇子身上。”
朝中皆知三皇子和六皇子斗得不可开交,此次重重打击了六皇子的气焰,自然该是三皇子做的才对。
萧珩笑意盎然,满意地看着他,“你果然跟沈知意是一路性子。孤来之前收到消息,沈知意已经撤回了你的人,刻意引导老六让他以为是老三做的。”
“接下来,就看三皇子怎么接招了。”
三皇子萧栩乃是贵妃所出,在后宫也不过一人之下而已,盛宠多年,是陛下最为爱重的皇子。
经过这么多年的钻营,朝中势力广布,是以跟同样盛宠的六皇子萧泽冲突不断。
他们二人同样心高气傲,根本没把看上去势单力薄不受喜爱的太子放在眼里。
大概都以为,太子迟早会被废掉,所以这些年反而都只顾着跟对方斗。
“临渊,依你看,这次下毒……是老六的手笔吗”
“未必。”
谢临渊沉吟片刻,“虽然沈知意暗中查案时六皇子出手了,但我总觉得突然给你下毒不是六皇子的行事。”
萧泽狂悖不羁,行事张扬狠辣,下毒嫁祸这种事情的确不像是萧泽的手笔。
“殿下继续装病即可,他们二位,再斗不了多久了。”
……
京中多日来都在议论钱大人之子一命呜呼之事,那钱永林当初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如今竟死的如此凄惨。
听说死前一条腿都被老虎咬伤了,浑身上去更是有数不清的伤。
钱老夫人和钱夫人一病不起,府中连起来药草不歇。
沈知意为避风头,多日没出家门半步,终于熬不住陈挽晴缠,被拖着进了月华楼。
不曾想两人听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旁边那桌一直在谈春猎一事,沈知意无端听得烦闷。
“晴儿,我们换个地方吧。”
挽晴不明所以,却仍是跟着点头,“也好,此处是聒噪了这。”
于是沈知意拉着挽晴正要离开,没成想和刚路过的人撞了个正着。
她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了。
这不正是那李家公子李睿归吗?
踉踉跄跄跟着沈知意走了没几步,被迫停下来的陈挽晴一看眼前这人,一时也有些尴尬。
想来当初知意和这李睿归相看还是她阿娘提起的。
听说他为人端方,是翩翩公子,又是书院中数一数二的才子,将来必定能高中进士。
沈夫人这才起了心思。
相顾无言,沈知意轻轻点头就算是见过礼了,拉着她就要走,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袖。
“沈姑娘可是来听书的?”
那李睿归突然开口,她未及多想便点了点头。
下一瞬就听到男人十分自然的声音,“既是如此,沈小姐不如坐下来听完再走,恰好在下也有些话想与小姐说明。”
嗯……
还真是不见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