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等不及 第18章 第18章

温见野仗着自己腿长，迈着大步一下就越过了颜书雨，她快步的跟在他的身后。温见野似乎对去病房的路很熟悉，每一个路口，每一个转口，都不需要转头问她，全是对的方向。

他径直走向住院部的电梯，直到按下将要去的楼层号码。

她才忍不住开口问：“你对这里这么熟悉？”

温见野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指着医院的指示牌：“上面写的清楚。”

颜书雨尴尬笑了笑，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多了，温见野的观察力一直都比较敏锐。

电梯缓缓上升，两人都没说话，到达楼层，一前一后默契的走出电梯。

颜书雨默默跟在温见野身后，直到看他熟练找到外婆长住的病房。

“到了。”他笔挺的站在外婆的病房门前。

医院病房廊下的灯光微微刺眼，照得颜书雨眼前有些恍惚，她仰头凝望站在病房门前的温见野，高大的身形和俊朗的样貌，一路上吸引来了不少目光，那些对他好奇，爱慕的视线时不时落向他。

颜书雨望着这样的温见野，心中某处被轻轻的触动，不由得心中感叹起时间流逝的速度。岁月这把杀猪刀，让他身高猛蹿，十八岁，身高已经蹿到了一米八六。

她不由得想起高中那年，她第一次去到温家。温见野还是个小学刚毕业的豆芽菜，小小的个头躲在蔡阿姨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问她“你就是要和我住在一起的姐姐吗”，那时候多可爱呢。

小男孩，如今已经也成长为可以拱别人家白菜大人了呢。

想到这里，颜书雨暗自窃笑，那些护士对温见野流露出的好感。她并没有意识到，她眼里“可以拱别人家白菜”的主角想拱的是她自己。

温见野神情冷淡，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使人不敢轻易上前去询问。可当他站在病房门前，视线落回到颜书雨身上时，身上那份疏冷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专属于她的温柔。

温见野见她迟迟没走过来，走到她眼前晃了晃：“姐姐，到了。”

颜书雨回过神，轻轻拍开他的手，小声说：“知道了。”

病房的门口，颜书雨和温见野并肩而立。

她深吸一口气，才抬手缓缓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这是一个单人间的病房，病房内除了仪器的运作声，一切都很安静。温见野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外婆已经睡了。

颜书雨走到床边，她轻轻握住外婆的手，红了眼眶，看外婆安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温见野低声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情况不太稳定，需要观察。”

这时，门再次被人推开，是值班的护士过来交班查房。

值班护士进来，一眼就看见温见野，微笑说：“温先生，又来看奶奶了？”

“嗯。”他简短对护士应道，目光飘向颜书雨。

颜书雨听了他们的对话，微微侧头，忽然意识温见野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

护士对他熟稔的态度，还有刚才那熟悉路线的行为，说明他经常来这里探望外婆，她心中刚退去的怀疑又生了出来。

“你……”

“嗯，你这段时间拍戏夜戏，我也就来送过汤一次。”怕她乱想，温见野急忙解释。

颜书雨愣住了。

她心中一暖，没想到温见野会如此细心。上周她确实拍戏行程很紧，凌晨才回家，有一段时间去看外婆少了。原来前段时间外婆说“小野来过”是真的，她还以为是外婆老了，记忆错乱胡说的。

颜书雨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保温桶，款式和温家常用的那个很相似。

她认得，那是温见野高中时候，有一次骨折住院用过的保温桶。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默默为她做这些事？

“你经常来看外婆？”她轻声问出口。

温见野摸了摸鼻子，“怎么会，也就是偶尔，是我妈常念着奶奶的身体，想让她放心我才这么做，你别误会。”

但他心虚的表情告诉她，这不是蔡阿姨的意思。

罢了，颜书雨也不想揭穿他，她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外婆的手。手上布满针孔，瘦得只剩下骨头，皮肤干瘪发黄。

七年前，是这双手，在病床上颤抖着拉着温叔叔替她请求帮助，牵着她第一次踏进温家别墅。颜书雨那时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羞耻得抬不起头。

是这双手，在她为医药费四处奔波时，默默为她擦去眼泪，告诉她要坚强。

也是这双手，在她因寄住在温家过好的生活自责时，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想到这些，颜书雨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紧紧握着外婆的手，仿佛这样，她就能感受到这双手曾经给她的温暖和力量。

温见野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颜书雨，他知道颜书雨对外婆的担忧。

“姐姐，外婆一定会好起来的。”他轻声安慰。

颜书雨抬起头，目光落在温见野身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关切，这让她心中感到一丝安慰。

她轻轻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两人静静地守在病床旁，温见野看着颜书雨憔悴的面容，他起身去调了一下病房的灯光，让房间的亮度柔和了一些。

颜书雨坐在床边，没有松开外婆的手，仿佛这样她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外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值班护士，“你好，今天的费用……”

“欠费都结清了。”

护士简短地回答，查完房，对她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是你吧？为什么？”她轻声对温见野问，“为什么帮我？”

温见野将目光从病床上收回，转而投向她，床顶的灯光在他脸上勾勒出深邃的阴影。那双平日里透着些许顽劣的眼神，此刻却专注得令人心悸。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向她靠了过来，却又突然停住，握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只是抬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你说呢？”他沉着反问。

“我……我不知道。”颜书雨结结巴巴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能感受到温见野身上传来的温度，她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温见野注视她那慌乱的神情，嘴角轻轻扬起，“姐姐是我的家人，那外婆也就我的家人，家人之间的相互照顾，应该不需要理由吧。”

温见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精准的投入颜书雨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颜书雨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她从未想过，温见野会将她以及外婆视为家人。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可是，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

“你需要。”温见野打断了她。

颜书雨的眼眶再次泛红，这次是因为感动。她想起这些年，温见野虽然总会和她对着干，但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无论是她工作上的困扰，还是外婆的病情。

“小野……”颜书雨哽咽着，多年来的坚强在这一刻有了裂痕。

温见野见她落泪，顿时慌了神。

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却因为紧张把纸巾弄掉在地上。看着他笨拙又可爱的样子，颜书雨忍不住破涕为笑。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老人轻轻动了一下，颜书雨立刻转过头去，“外婆，你醒了？”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看到颜书雨和温见野一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她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书雨……小野……你们都在啊……”

老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明显的喜悦。

温见野微微俯身：“嗯，来看奶奶有没有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这样乖巧的温见野，是颜书雨从未见过的。

“外婆，你感觉怎么样？”

老人微微一笑：“外婆没事，又给你添麻烦了。”

“外婆，你又来了。”颜书雨轻轻握住老人的手。

温见野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奶奶，你要安心养病，姐姐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别胡思乱想，等你好了，我再陪你去公园散步。”

老人看向温见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眼里满是慈爱：“好，好，小野长大，懂事了。这些年书雨多亏有你们家照顾，奶奶放心。”

说着，伸手拉起温见野的手，又把颜书雨的手拉过去，将他们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声音断断续续又道：“书雨这孩子，命苦……以后，麻烦你要多照顾她……”

温见野的手很暖。

颜书雨想要抽回手，反而却被他紧紧握住。她抬眼看向温见野，他也正看着自己，那目光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好。”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那一刻，颜书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颜书雨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外婆的话和温见野的回应，让她不知所措。

“有你这句话，奶奶就放心了。”外婆虚弱地笑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颜书雨轻轻抽回手，为外婆掖了掖被子，“外婆，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老人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