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第3章 番外篇—张晓阳

我叫张晓阳，高二体育生，市里长跑比赛的冠军——这头衔是一年前的了。现在的我，正背着书包跟在高一班主任身后，往重点班的教室走。

去年冲线时那股肌肉撕裂的剧痛还刻在骨子里，为了这块替学校拿的金牌，我在家躺了近一年。再回学校，文科课早成了天书，父母跟校领导磨了好久，才敲定让我从高一复读。连军训都特批免了——大概是那块金牌的面子还在。

教室门推开时，几十道陌生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我攥了攥书包带，看着比我小一届的同学，突然想起高二那帮一起在操场挥汗的兄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空了一块。班主任简单介绍了句“这是张晓阳，体育生，大家多照顾”，就指着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你先坐那吧。”

我几乎是松了口气。最后一排离讲台远，离老师的视线也远，正适合我这种早就跟不上课的人。接下来的几节课，我要么趴在桌上补觉，要么盯着窗外的操场发呆，没跟同桌说过一句话。陌生的环境像层薄壳，把我和这群埋头刷题的重点班学生隔得清清楚楚。

直到最后一节课前，走廊里突然有人拽我的胳膊。是高二的老熟人陈峰，他急得额头冒汗：“晓阳，帮个忙！隔壁班刘强找我麻烦，就因为我跟他喜欢的女生走得近，他说放学要堵我。”

我第一反应是拒绝。父母反复叮嘱“别再惹事，好好读完高中”，我也不想刚复读就闹出乱子。可陈峰抓着我的手不放：“你就站在旁边就行，不用动手！他知道你以前的事，看见你在，肯定不敢太横。”

上课铃响了，他没等我再开口就跑回了高二教学楼。我靠在墙上，盯着教室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毕竟是以前一起扛过事的兄弟，情面实在抹不开。

放学时，我跟着陈峰去了护城河边的树林。两边加起来二十多个人，吵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刘强先软了，撂下句“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就带人走了。全程我没说一句话，更没动过手，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好像又踩回了以前冲动的老路。

第二天课间，我去厕所耽误了点时间，听见预备铃响才往教室冲。快到门口时，我怕跑得太狼狈，刻意放慢脚步改成快走，可没等看清前方，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你急什么呢？差点把我撞死！”对方揉着胳膊，语气里满是火气。

我愣了一下，才看清是同班的林宇——早上点名时，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他后背还抵着门框，眉头皱得紧紧的。我本来想伸手扶他，可被他这一吼，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最后只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没看见，不好意思。”

说完我就绕开他，几乎是逃似的回到了最后一排。趴在桌上时，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莫名觉得尴尬，连带着昨天替陈峰出头的事，也变得更别扭了。窗外的阳光照在课桌上，我盯着摊开的语文课本，第一次觉得，复读的日子，好像比想象中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