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祝祷
谭梦在李观棋的陪伴下,将圣火点燃,成功插上高台。
而后奏乐声响起,位置上的每个人都站了起来随歌摆动身体。一番喧闹过后,众人再次入席,流水般的水果和佳肴轮番上来,就在谭梦吃的正高兴时,身体突然被身后站着的李元戳了一下。
差点忘了正事,她挽上李观棋的手腕,娇软地说,“兰儿从未出席过这种场合,这宴席上的人竟不识的一个,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有何难,”李观棋突然站了起来,伸手示意她牵上他 ,她伸手,二人十指相扣,就这么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人群中,一个接着一个敬酒。在他们的身后,端着酒壶的人正是李元。
他们要追查的是断臂的人,而敬酒需要双手持杯,自然是看个分明的最好时机,若是单手持杯的,直接加以试探即可。
“这位是空耳,整个地下城就属他经营的天字号最是受人欢迎。”
和善?我可听说这人直接剁掉别人的手来着,谭梦喃喃道,脸上却笑着端着酒杯敬上。
谭梦一个接着一个仔细观察,最终停在一个迟迟不抬手僧人打扮的男子身上。想不到这个地下城竟然还有僧人,还真是鱼龙混杂啊。
见他单持酒杯,谭梦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元,李元会意,端着酒杯直愣愣地就走上前,倒到一半的酒壶猛然打翻在地,那人衣裳湿了大半。
她象征性地责难了几句李元,余光落在男子身上。
“这衣裳都湿透了,上楼换一件新的吧。”她建议道。
男子却摆摆手,“无妨无妨,一会儿就干了。”
“还是去换一下吧,免得难受。”李观棋道。
男子听到此,终于应下,在众人的目光的簇拥下离席。
李元点头,适才他故意上手帮着擦了擦衣裳,确认了确实是断臂之人。得到李元消息的她,顿时佯装不适,对李观棋说累了,想下去休息。
“兰儿若是不舒服,我便陪着你去休息休息,可好?”倒也不必这么贴心,她暗暗地埋怨道。
“我肚子不舒服,想如厕。”
听到这话的李观棋笑着看她,柔声回了一句,“好,早去早回。”
她含笑应下,正准备离开之际,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举止优雅,气质出尘的女人,单论年龄应该有四十往上了,但那张稚嫩又华贵的脸却在提醒着她,时间在悄然流逝。谭梦下意识地道歉,却在抬头那一刻愣住了。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女子轻声问道。
“我……你。”谭梦欲言又止,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就在她终于试图开口追问时,一个警惕性十分强的男人突然靠近女人,顺势挽上了女人的腰间,宠溺问,“怎么了?”
女人笑着用手拍了拍男人放在腰间的手,耐心回答,“无事,就是不小心撞上了这个小姑娘。”
男人了然,视线开始落在她身上,随后用余光交代着一旁的侍卫处理好,侍卫上前,男人带着女人离开,谭梦一句话也没听清侍卫的话。
就在侍卫以为她是准允了后,直接将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沉甸甸的银袋子像是要把她彻底压死。李元脱身过来恰好看见她呆愣着看着不远处,疑惑道,“怎么了?”
“李元。”
“嗯?”
“我好像看见了……母亲。”
李元惊诧,谭母不是在生她那一年就失血过多死了吗?难不成?那也不可能。
“也有可能是刚好长得相似呢。”
“这样吗?”谭梦喃喃道。确实有很大可能是刚好长得像罢了,画像上的母亲长得严肃清冷,而方才的女人面色红润,笑意吟吟,仔细看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走吧。”
在李元的催促下,谭梦迅速离席,二人跟在断臂男子身后,一路走到僧人的住所。
二人一前一后翻窗而入,迅速将断臂僧人控制住。
僧人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在他挣扎许久,李元才上手松开了他嘴巴里的毛巾。
“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僧人气喘吁吁地质问道。
谭梦一边仔细擦拭着匕首,一边缓缓开口,“谭家先夫人秦雪辞,有印象吗?”
僧人怔在原地,良久才一口否决,“不认识。”
李元会意,恐吓道,“你若是现在说呢,还能少些皮肉之苦,不然她就要把你戳几个窟窿,到那时你就是说了也活不了了,你是聪明人,怎么选,不用我再说了吧。”
僧人气愤瞪了他们一眼,嗔怒问,“你们到底是谁?”
谭梦再也没有耐心,一把匕首直接就要捅向他的眼眸,却在距离眼眸不到咫尺的位置恰好停住了。
僧人被这一番举动彻底吓到,慌张说:“你们要问什么?”
二人会意,谭梦问,“你这手臂是怎么回事?”
“造化弄人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谭梦娓娓道来,“听闻禅宗二祖慧于少林寺雪地外求道,达摩大师一句“诸佛妙道,非轻心可得”而拒绝,故而自断左臂求证心诚,最终获授《楞伽经》,成了禅宗衣钵传人,少林寺的立雪亭就是为此事而建。”
“可神光本就是僧人,你又不是。”李元一针见血道。
僧人瞥了他一眼,谭梦又问:“那之后呢?”
“行正禅师同意了,但造化弄人,行正禅师却在当夜突然圆寂了,继任方丈有意将我纳入门下,但我这人死脑筋,不想改投门下,至此便离开了少林寺。”
“断臂求法{1},你既有此决心,为何还要杀人?”谭梦质问道。
“杀人?”僧人睁大瞳孔,“我从未杀过人!”
“秦雪辞,不是你杀的吗?”
“原以为能有机会拜入觉悟大师门下,不曾想觉悟大师却在当夜突然圆寂了。见我有此决心,欲将我纳入门下,但我这个人,死脑筋,就只认觉悟大师,然后我就走了。”
谭梦还没来及缕清思绪,高台上就响起了一阵欢呼:“梁王!梁王!”
呼唤声铺天盖地,响彻云霄,谭梦和李元目光交汇,望向那高处,却看见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母亲!是母亲!”谭梦拉着李元的肩膀激动喊道。
李元顺着她视线望去,就是刚才他看见的那个身影,在秦雪辞的旁边,站着一个举止儒雅,气质老成的男人,从二人对视和谈笑之间看,关系匪浅。
“梁王无召不得出京,如今突然出现在这儿,想必京城要有大事发生了。”李元思索道。
“他们……这么会?”谭梦不敢置信,视线再次望向高台,恰好对上了秦雪辞的目光,却很快就移开了,她并没有认出她。
谭梦正诧异,李观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喊了她一句,李元悄然离开她,躲在一旁暗暗观察着。
“怎么在这儿?”李观棋问。
“我,你,你可认识刚才上面那女子?”谭梦焦急问道。
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惊讶,李观棋耐心道:“认识,她是梁王殿下的王妃,兰儿若是想见,我们可以一同去拜见拜见。”
谭梦眸光一亮:“真的吗?”
李观棋顺手牵起她的手,深情道:“自然,我带你去!”
高台上,谭梦一小子就看见了被梁王揽在怀里的身影,仪态端庄,却有风华绝代之感,一双眉眼生的是单纯灵动,看着一点也不大,时常挽起的嘴角像是十八岁的少女。
“梁王殿下!”
“观棋来了,坐!”梁王一边剥着荔枝递给秦雪辞,一边回。
秦雪辞看见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谭梦,脸色明显有些不悦,她冷冷问:“这位是?”
“兰儿,还不拜见王妃!”李观棋给了她一个颜色,但谭梦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忽然开口:“敢问王妃,闺名是什么?”
公开询问他人闺名,这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很正常的,但放在现在她身为王妃的身份上,却显得总有那么一点过分。
梁王许久没动怒的脸色瞥了谭梦一样,回:“王妃姓秦,字雪辞。小姑娘,你难不成认识王妃?”
突然上来就问闺名,想来必定是有渊源才会发问,梁王看似不动声色,话语间却夹杂着不少的冷漠,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谭梦抽筋剥骨。
“不,不认识,我就是看着王妃挺好看的,有点像我的……姐姐。”谭梦囫囵道。
“王妃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可好?本王还有事要和观棋说。”梁王摸了摸秦雪辞的头,二人相视一笑,在梁王的注意下,秦雪辞入了内堂。
梁王的视线重新回到谭梦身上,他没了先前的温柔和耐心,目光阴鸷,问:“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李观棋看着谭梦,含笑回:“兰儿是我一生挚爱!”
“挚爱?”梁王嗤笑,“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深情啊!既然是你的女人,本王也不好说什么,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同观棋说。”
李观棋补充道:“梁王,兰儿不是外人,这件事她可以知道。”
这话倒是让梁王有些诧异,先前待在李观棋身边的女子不少,但让他这么特别对待,甚至还将二人大业相告的只有她一人,看来这女子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轻。
“那就一起听听吧。”梁王冷冷道。
“禁卫军统领已经派人暗暗拿下,顶替的人已经到位,皇宫内接应的太监和宫女也分散到各处,今晚,太极殿上就会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整座京城就是梁王殿下的掌中之物了。”
禁卫军?太监?宫女?谭梦瞳孔地震,难不成这二人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