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锁 第7章 心防松动

傍晚的天说变就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瞬间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雨帘。

放学铃声响起时，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沈砚清收拾好书包，站在教室门口犹豫了片刻——他没带伞。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撑着伞结伴离开，他皱了皱眉，打算等雨小一点再走。

“没带伞？”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砚清回头，就看到陆野背着书包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戏谑，多了几分认真。

沈砚清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摇头拒绝，可话到嘴边，却被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咽了回去。他抿了抿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陆野挑了挑眉，迈步走到他身边，将伞往他那边递了递：“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等雨停。”沈砚清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疏离，早上的误会还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等？”陆野嗤笑一声，指了指窗外，“你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难道你想在这里待到天黑？”

沈砚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雨水已经漫过了操场的低洼处，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沉默了，心里有些挣扎——他确实不想在教室里待那么久，可让他和陆野共撑一把伞走回去，又觉得有些不自在。

陆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将伞塞到他手里，自己则拎起书包顶在头上：“行吧，伞给你，我跑回去就行。”

说完，他转身就要冲进雨里。沈砚清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两人都愣了一下。

“一起走。”沈砚清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陆野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他拿回伞，撑开，将大半个伞面都倾向了沈砚清那边：“走吧。”

两人并肩走进雨里，黑色的伞面下，形成了一个狭小而安静的空间。雨点砸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却意外地让人觉得有些安心。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微妙。沈砚清看着脚下的路，能清晰地闻到陆野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莫名地让人放松。他想起早上的误会，心里有些别扭，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早上……对不起。”

陆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对你那样说话。”沈砚清的声音有些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他也觉得自己早上的反应有些过激了。陆野不过是和同学正常交流，是他自己心里莫名烦躁，才说出了那样冷冰冰的话。

陆野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放慢脚步，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又藏着一丝温柔：“沈大学霸也会说对不起啊？”

沈砚清瞪了他一眼，却没再反驳。

“其实早上那个女生，”陆野突然开口，解释道，“她弟弟也是学物理的，想让我给她弟弟讲题，可乐只是玩笑。”

沈砚清愣了一下，心里的那根刺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误会了陆野。他抿了抿唇，低声说：“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陆野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砚清的脸颊瞬间红了，他猛地拉开距离，瞪着陆野：“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陆野笑得眉眼弯弯，“不然你早上为什么那么生气？”

沈砚清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颊越来越烫，只能转头看向别处，假装看风景。陆野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没再继续逗他，只是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散去。

走到沈砚清家小区门口时，雨势终于小了一些。沈砚清停下脚步，转头对陆野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伞你拿着吧。”

“不用，你明天再还我就行。”陆野摆了摆手，将伞塞进他手里，“我家就在附近，跑几步就到了。”

说完，他不等沈砚清反驳，就转身冲进了雨里。黑色的身影在雨幕中快速移动，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沈砚清握着手里还带着陆野体温的伞，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心里那道无形的墙，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松动了一角。

第二天早上，沈砚清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学校，想把伞还给陆野。可他到教室时，陆野已经在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轻轻走到陆野的座位旁，将伞放在他的桌角，刚想转身离开，却看到陆野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有一道题用红笔做了标记，旁边还写着几个潦草的解题思路。

沈砚清的目光被那道题吸引了——那是他昨天晚上卡在的一道难题。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头仔细看了起来。陆野的解题思路很新颖，和他之前想的方法完全不同，却更加简洁明了。

“看懂了？”

陆野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沈砚清的耳朵里。

沈砚清抬头，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脸颊微微泛红：“嗯，你的思路很特别。”

“那是当然。”陆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沈砚清，“这里还有几道类似的题，我整理了不同的解法，你可以看看。”

沈砚清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虽然算不上工整，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解题步骤和思路分析，甚至还有一些易错点的标注。他心里有些触动，没想到陆野竟然这么细心。

“谢谢。”他抬起头，看向陆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诚。

陆野看着他眼底的松动，心里暖暖的。他笑了笑，说：“不用谢。以后有不会的题，随时可以问我，这次不收你可乐了。”

沈砚清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清冷的轮廓，看得陆野有些失神。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午休时，沈砚清会主动和陆野讨论难题；放学路上，偶尔也会并肩而行，聊着学习上的事情，或是生活中的趣事。

沈砚清发现，陆野并不像他最初印象中那样叛逆顽劣。他聪明、细心，对物理有着浓厚的兴趣和独特的见解，只是平时不喜欢表现自己。而陆野也觉得，沈砚清并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他有自己的坚持和温柔，只是不擅长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