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切片小剧场 第28章 梦境蝴蝶·光阴长河

【光阴长河1】

待怀羲带走爱丽丝之后众人才发现暴雨心奴早就不知所踪。

“估计在罪业枷锁落下之时就跑了吧。”方才十二道黑锁落地成囚的气势，哪怕是素还真也有些无法应对，“走了也好，我还得去修正鷇音子那边的轨迹，你们好好叙旧一番吧。”

明明是跨越时空与自己相见，他们却不知从何说起，或有千言万语，也或是无话可说。

“暴雨心奴此次匆忙离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你们要千万当心。”绮罗生仍是一副温和从容的模样对着过去的自己叮嘱着。

“我会的。”过去的绮罗生端详起未来的自己，像是在照镜子，却又感觉他与自己有些许不同，“你看起来，很幸福。”

“因为我找到了能让自己落地生根的人。”

“既然如此，我会满怀期待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直至那一日来到。多谢你今日告诉我这些。”

相较绮罗生之间的和谐，最光阴与老狗注视着不同时空下的自己，只觉陌生又熟悉。

明明知道那就是自己，可二者截然不同。

老狗看着他一副满足的模样，觉得他在炫耀，很欠打。

而最光阴觉得老狗是一段黑历史，可偏偏自己就是在这段黑历史中找回了最珍贵的两件宝物，这种心情让他十分矛盾。

“看起来，廉庄以后会过得很惨。我还是听那个疯女人的话，不再去见她了。”老狗只是逻辑不同寻常，但脑子很灵光，不难从爱丽丝的话中推敲出他们日后会发生什么。

可最光阴听完老狗的话反而陷入了沉默。因为他知道再过不久自己会恢复最光阴的身份，忘记老狗这段时光，而廉庄会被无相楼的杀手残忍杀害，回归月神之位。

作为老狗与廉庄，他们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此后唯有最光阴与月澈。

“见与不见，都是缘分。若是无缘，纵然对面亦不识；若是有缘，哪怕隔着时间与空间也会重逢。”

“那若是我选择不见，未来的你会如何？”

“你要舍得放弃那只母的，就不是你了。”

话至此刻，他们才觉得对面的人原来真的是自己。

唯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的脾性。

或许这是他此生最卑鄙的一件事吧。

沉溺于皎皎明月，出于私心将这轮明月卷入尘世纷扰。

与之共赴沉沦。

“你说这颗珠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会不会一打开之后是什么诡异的阵法，把我们传送到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这样爱丽丝就能霸占阿澈了。”

呃？这个跳脱的逻辑，很最光阴。

“是那个疯女人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老狗话音刚落，珠子上的花纹如指针转动一般，回溯起了月澈的过去。

【光阴长河2】

岁月如长河，缓缓无尽头。

明明她才活了这些年，却像是过了几辈子那么艰难。

第一世，她作为月神与司胤周旋，设计淬炼春秋阙，只为牺牲自己，渡化众生。

第二世，她在神性与人性的挣扎中找到了自己生而坎坷的答案。原来一切皆是她的因果业报，也是他人为了囚她设下的一场陷阱。若非初代月神力挽狂澜，世间再无月澈，也是她为自己争得了自由。

第三世，她没有过往，却在重逢时再度捡起了过去的羁绊，也留下了生命中最为遗憾的一件事。

站在云川琼庭看着万古不变的苍茫天地，月澈回想起自己为逆转九黎族这盘死局，不惜赌上性命筹谋布局，却反而应了命数之说。难道身为万灵之一，这盘天地棋局中的棋子，她真的什么都无法改变吗？

宿命，真就只能沿着轨迹走向终点吗？

不...她不想当棋盘上的一颗死棋，哪怕无法成为下棋之人，她也要再搏一次。

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

你这又是何苦。

月澈浑身狼狈不已，却仍跪得端正。

“月神澈得承天地之恩，当为众生抱薪，披荆斩棘，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来到天愿台，是为求放我身后诸生一命。”

若不放呢？

“月神不敢违逆天意，亦不敢逆天而行，但求听我一言。”

天道不语。

“您要我心存大爱，故而让我入尘世轮回感受何为爱，我亦在每个世界中修行感悟何为仁慈。如今我既慈悲，想要保护那些教会我如何去爱的人，难道也是有错吗？”

他们自有命数。

“可佛不是这样说的。”月澈朝着天愿台至高之处俯身叩首，“心怀慈悲，众生平等。就算知晓猛兽有反扑之性，在其将要饿死之际，菩萨亦会割肉饲之。我明知他们会死却见死不救，如何算得慈悲？他们是众生，亦是需我垂怜之人，况且他们活着并不会对天之大运造成影响，为何不能容之。”

因为真正影响这个世界的变数成了你。

“为人抱薪者，不可使其毙于风雪之中。他们亦是抱薪之人，我不愿他们死于风雪。无论何种后果，我都愿一力承担。”

你这是以巧言令色来掩盖自己的偏爱。

“我是。”她承认的光明正大，“心有所爱，才会爱敬众生。我不想当那尊高高在上，端坐神堂，受万世朝拜的神像。我是有血有肉的生灵，是这天地万物间的一颗种子，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长成参天大树，庇佑我的子民。月澈只可恨没有千万个自己镇守每一方世界，只好将这点私心留给自己所爱之人。”

你将改变那个世界所有人的命运，哪怕要你付出生命作为代价也愿意吗？

“月澈的命本就是自己争来的，我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何况我已在天愿台上，如何能半途而废。今日若能扛过此劫，是我之幸；若我失败，无怨无悔。”

胡闹！

天道见她执意如此，万年不变的冰冷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愠怒，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将她惯坏了。

“君子万年，不改风骨。一生所求，至死不渝。”

她朗声高喝，言之凿凿。

你当真以为威胁就有用吗？天下万灵于天地而言皆不过一瞬尔尔。你死了，自然还会有承接天命的新神诞生。

“纵我为蜉蝣之身，亦有高山松柏之心；愿于有生之年，拨尽尘霭，得见天光，方不负此行。月神澈既守护天下苍生与三千大道，早已有此觉悟，当笃行慎行践行之。”

纵然无人知你付出，怜你心血？

“功过皆留给后人评说，何须在意此等虚名。我为堂上君，亦是天下臣。今日月神澈并非神主，而是以天下臣的身份，恳请天地宽佑。天音昭昭，坤仪灏灏；臣请天地，许我一愿！愿我为广厦，庇天下之欢颜！”

月澈再度跪拜叩首，心意已定，再无转圜。

你不怕被囚于一方天地中了吗？你最爱自由，如今却心甘情愿沦为囚徒？

抬头间，纵然面上疲惫而狼藉，但她眼神澄澈明亮，似有火苗燃烧。

“赤子之心，在与寻心明己。若身居高位远离红尘，自不懂万民之苦；唯有感同身受，方知天下兴衰。心有大道，存千秋之志，当为盛世长春殚精竭虑，何惧筚路蓝缕，方寸天地。纵为蝼蚁，但搏天命！”

好一个纵为蝼蚁，但搏天命。

天道见她决意如此，沉思片刻，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若能扛过此劫，准你回归凡尘。但以百年为期，百年之内不可回到苦境，此后不许依靠神域之力而活，也不可再插手凡人命数。否则，身毁神灭。

“忠孝仁义。月澈此生忠于自己，孝敬天地，仁爱众生，义…不负亲友。

哪怕他日化作青山黄土，雨雪风霜，再无人感念；虽死，无悔。

臣，叩谢天地之恩。”

字字铿锵，响彻云霄。

天高九万里，不见重深阙。

换做旁人，从天愿台往下看一眼都会腿软，可月澈仍坚定的站在那里。

这是你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

“若长生却常漂泊，不如去心安之处走完最后一程。落叶尚且归根，何况是我。”

天道竟此时不知当年冷眼旁观月澈落入人世是对是错。

或许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不是最完美的那一个。

它遗憾，又觉无甚悔意。

月澈知道如果怀羲在身边，一定会跟她一起跳下这九重高台。

但这一次，就让自己替她遮风挡雨吧。

虽失去神力，受剔骨剜肤那般疼痛，她心中却是轻快的。

那么多的人都在等她。

今时今日，她终于能回家了。

【光阴长河3】

爱丽丝说的没错，登上天愿台的这条死亡之路，若非她一次又一次回溯月澈的时间，她早已死了千万次。

血肉之躯，如何抵抗恶劣至极的自然之力。

每走一步，都有千万种艰难险阻。

尤其只差最后一步时，浑身是伤的她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刮走，险些摔到粉身碎骨。

他们真的值得她如此付出吗？

最光阴与绮罗生看着她不屈不挠的爬上天愿台，哪怕雷电就落在脊背上，森森白骨可见碎裂痕迹，她仍咬着牙承受剧痛不愿松手。

...真的值得吗...

宁可从此不再相见，也不愿她用命去换一个可能。

松手吧...阿澈...松手吧...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

“君子万年，不改风骨。一生所求，至死不渝。”

“纵我为蜉蝣之身，亦有高山松柏之心；愿于有生之年，拨尽尘霭，得见天光，方不负此行。”

“我为堂上君，亦是天下臣。天音昭昭，坤仪灏灏；臣请天地，许我一愿！愿我为广厦，庇天下之欢颜！”

“心有大道，存千秋之志，当为盛世长春殚精竭虑，何惧筚路蓝缕，方寸天地。纵为蝼蚁，但搏天命！”

“哪怕他日化作青山黄土，风雨霜雪，再无人感念；虽死，无悔。”

她虽然身形佝偻，但言辞掷地有声，目光灼灼，神采飞扬。

原来每一个人都活在她的保护之下，她一直在践行着自己的诺言：月华笼罩之处，皆是她的子民。

月光看似清寒，实则温暖无比。

当她纵身一跃跳下九重天阙时，他们想要伸手挽留，却只能眼见每一道刮过的风都化作利刃侵蚀她的躯体，只为带走她的生命。

而当她落地的那一刻，如同在大地上开出一朵血色扶桑花。

扶桑，连通天地人神的传说之木，终于在人间开出了唯一的花。

“我又后悔了。”老狗看着浑身是血的月澈将身下大地染成殷红一片，忍不住握紧了双手，“她不该吃这样的苦。”

“如果你我处于不同时间线，我会劝你放弃她。但你是我的过去，一定要好好抓牢她，否则会把那个小笨蛋弄丢的。她...会迷失回家的方向，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要牢牢跟紧她。”

“我也和最光阴一样。如果是平行世界，我不忍见她受如此折磨，定会劝你放弃。”绮罗生将一只小蜜桃挂件放在对面之人的手中，“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不要弄丢她。否则，我会抱憾终身。”

此时的绮罗生对廉庄并没有很深刻的感情，哪怕看到她的记忆也只是被其深深感动，可是当握住绮罗生给他的小蜜桃挂件时，他看到有人冒雨打理他的牡丹花，细心替他处理伤口，坐在炉灶前替他熬药，帮他打掩护，看到她把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为了让他高兴做尽了她能做的一切。

胸腔中的心跳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不再止于感动。

“我会的。”

他会努力坚持下去，等那片温暖的月光照亮回家的路。

【光阴长河4】

待素还真将所有事情导向正轨，三人前往圣月坛准备回到未来。

“你们怎么也来了。”看到老狗与绮罗生一同前来，素还真有些讶异。

“来送你们。”

“等下阿澈会抹去与我们有关的记忆，实在不必如此。”

过去的绮罗生打断了自己，“是我们的心意。很感谢你们此时的出现，哪怕这份感动会在过后被遗忘，但只要存在，总有一日还会想起来的。”

失去记忆并非是一件可怕的事，只要感情曾经存在，就一定还会再找回来。

最光阴将怀表放在太极鲲鹏中央，待月上中天那一刻到来之际，月澈的身影逐渐通过月光凝聚而出现。

此刻因她仍是时计虚影，身上的神主长袍呈现玄紫之色，由七彩丝线织成的图腾如神话中振翅欲飞的天命玄鸟，承载着苍生重任，为世间来带安宁与福祉。

“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还是很虚弱。需要我们帮忙吗？”黑发与黑衣反衬的她越发苍白，素还真掐手算了算满月之时，“还有小半个时辰，你可以再歇一会？”

“没关系，在时计里呆的太久，想出来透透气了。”

月澈经历过大彻大悟，活的通透豁达，双眼亦如清泉般明净清澈，却唯独少了廉庄的那份灵动，老狗很难想象她们是同一个人。

“我还是喜欢这样戴着狗头的你。”她忽然伸出手，像当年一样摸着那顶在外人看来很滑稽可笑的狗头帽子，“很帅气，很有安全感。”

好吧，他收回方才的想法，她是廉庄。

“我曾经很伤心。因为不再戴狗头帽的你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就像是在告诉我，我喜欢的老狗已经不见了，我们缘分已尽。”

“那为什么你还要选择留下来？”

虽然她目光中满是怀念，但绮罗生并不觉得她混淆了老狗和最光阴。

“他只是做回了他自己，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她转而看向绮罗生，指着自己的心口，“就好像廉庄在这里，九千胜在这里。”又指向了绮罗生的胸口。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我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如果我没有办法像喜欢老狗那样喜欢他，当年属于神的灵魂就会彻底吞没我，但是...最后的胜利者是我。”她拥抱了过去的绮罗生，“不过我想我会赢的理由并不完全是他，也因为你，因为每一个对我很好的人。谢谢你们爱我。”

因为被爱，让她生出强大的意志要做回自己。

也因为爱，她想保护每一个爱她的人。

自此，她不再是神殿里冰冷无情的月神，她是月澈。

绮罗生颤抖着回应了她的拥抱，因为在那个拥抱里，有对他的眷恋和爱意。

不是旖旎缱绻的风月之情，而是一片光风霁月的情谊，只因为他是绮罗生。

世人皆道绮罗生就是九千胜，纵然他接受了九千胜的一切，但绮罗生并非真正的九千胜。他不计较这些事，却并不喜欢这些人将他当做九千胜，或在他身上寻找九千胜的影子，将他框死在九千胜的人生中。

“你要好好保重，不要被老狗欺负。”

“如果...他欺负我，你会帮我报仇吗？”

“那要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可能会久到沧海桑田。”

“我会等的，多久我都会等你。”

请你，一定要来。

“你们两个这样，让我情何以堪？”老狗不爽的扶了扶狗头帽，“我是什么拆散你们的坏人吗？”

“哪有。”月澈最后一次摸上这顶狗头帽，心中百转千回，还是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再见了，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北狗。

感谢你出现在廉庄的生命中，在她每一个需要你的时刻，像一个英雄一样出现。

他们都说她是对狗头帽下的脸一见钟情，却不知道她一直活得清醒，只是装作糊涂。

不过也有可能喝醉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醉酒。

她分得清，也分不清，最后只能在这片泥沼中不断沦陷。

连她自己都不是曾经那个人，又如何能要求旁人黑白分明。

【光阴长河5】

只要活着，就会遗憾。

虽有遗憾，也要学着放下与珍惜，因为时间无法回头，过去只能是既定的事实。

前途有春山，何必回头看。

得到过那段最好的时光，就已足够幸运，又何必在乎是否能天长地久的拥有。

这太奢侈了。

将象征神权的太极天机杖高高举起，此刻她凌驾于万物法则之上，带领众生归于原位。

那面映照尘世真实模样的太极天机镜在月光下从水镜化作光镜，折射出万丈月华，笼罩了几人。

老狗在那道光芒中依稀看到她回了头。

那双漂亮至极的双眼对他说了，再见。

“你刚才回头了。”

月澈握紧他的手，“光阴易得，故人难见。当然要多看几眼。”

那你爱的，到底是最光阴，还是老狗？

可惜这个答案，他听不到了。

“哈？你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等第十颗月相亮起时，月澈终于恢复了人形，能够偶尔出来喝喝茶、放放风。

“我最喜欢你的脸啊，那当然是脸在江山在。”

最光阴现在无比讨厌自己这张“引以为傲”的脸：）

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只能靠脸吃饭。

月澈欢乐的甩了甩脚，什么都没解释。

看起来这条狗也没怎么变嘛。

时至今日，她依然会为之心动不已。

【番外】

月澈跳下天愿台后伤的极重，为了汲取力量，每日都在睡梦度过。

“你别生气了...”

好不容易醒来一会就感受到身边之人脸色极差，她容易吗？

怀羲没搭理她。

“好怀羲，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怀羲看着她满身伤痕无法动弹，双眼也暂时盲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琅玕树保着你，你有几条命从天愿台上跳下去？开天辟地至今，从未有任何生灵能登上天愿台，更别提从九重天上跳下来。你倒好，把我支开，一个人跑去那里求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我成功了啊。”

“是啊！你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跳，别说我要被你吓死，神域都为之震动，真了不起！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

“不了不了。”月澈认命的开始装虚弱，“不说这个了，我困了。”

“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

“你舍不得的。”她嘟囔了一句，随后又陷入沉睡，借月光修复起重伤的身躯。

幸好月神殿不属于苦境，她能在这里先养好伤再说。

“你怎么又来了。”她家是什么打卡点吗？君沧澜日日都要来一趟，也不嫌麻烦。

“来看看传奇啊。”他拿起床头的花瓶，将手中鲜花替换了昨日那束，然后坐在月澈对面，“你现在可是彻底出名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名声吧。”

“不，这次大多是敬佩你的。”见她因为双眼暂盲，行动多有不便，君沧澜将人扶起，靠在垫子上方便与他说话，“天愿台啊，多少神族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年纪最小的你爬了上去，还成功让天地许你一诺。”

“是你们太胆小了吧...”

谁知君沧澜摇了摇头，“神族生来傲慢，自恃高贵，要我们卸去所有力量，以血肉之躯赤足爬上九重天阙就已足够劝退绝大部分神族了。更何况登天之路，险阻重重，最后还要跳下天愿台，以命证心，像我们这种自私自利的神，哪里还会去做这样的事。恐怕天道自己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摆设的天愿台，竟然真的会有生灵能够登顶，还能跳下去之后保住一条小命吧。”

这么一听，她真了不起。

“还是为了他们？”

“那倒不是。”

“竟然不是吗？”

“我是这种恋爱脑吗...”

“不好说。”

月澈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虽然我福薄，但是命好像还不错。苦境那些人对我都挺好的。”

以诚相待，她自然也值得他人以心相交。

君沧澜沉默了半响后才继续缓缓说道：“去了也好，神域这地方着实无聊，我也不打算久居了。”

“哦？你要去哪里？”

“天地广袤，如今封印已经修复完成，我自然不必再死守一处，去其他世界游历一番吧。”

“挺好的。”

月澈不再多言，面色也带上几分疲倦。

“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明日再来。”

“他日日都来，真的没事吗？”

月澈因为失去神力落于雪山之中出现了雪盲，什么都看不到，但怀羲看得分明，床头的鲜花今日换做了纯白香豌豆。

它的花语是…你要记得我。

“管他的。反正过几日他就要去各方游历了。”

月澈坚信君沧澜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愧疚才对她这么好，怀羲却觉得他从未分清青霭与月澈。

他爱的是风骨，并非皮囊。

就好像他也是飞鸟，追逐着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月光。

罢了，她就当不知道吧。当事人自己也不曾挑明那晦涩的弦外之音，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月澈这次养伤非常漫长，久到过了几十个春秋，她还是很孱弱，比普通人的身体还要虚弱太多。

就比如明明是至阴之体，此时却只能披着厚重的毛氅坐在殿内看雪，因为那些室外风雪只消片刻就能要她的命。

怀羲进门的时候，见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那一头已经恢复华光的长发与清透到几近透明的肌肤衬的她如冰雪一般清澈透亮。

琉璃身，明月魄。

她本就是月亮，借月华来人世走一遭罢了。

有些问题是无解的，但是耐人寻味。

三余说他与鷇音子是两枚果实落入不同的土壤，所以他们不一样。可本质上他们都是素还真这颗大树的果实，哪怕行事作风不同，其初衷与目的都不会与素还真的意志相违背，就像人展现出来的不同面一样。

针对老狗和最光阴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大家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不必达成一致。“光阴长河”这个系列也不讨论这些，更多展现的是心态上的变化。

世事不必事事求分明，重要的是当下感受。如果太执着于泾渭分明而忽略当下的心动，反而成了一种折磨，只会与周围的人渐行渐远。

当然，这不是一种糊涂式过法或者自我麻痹，反而是一种清醒的沉沦。

你知道这个人与曾经喜欢的人不尽相同，但只要令人心动的特质还存在，还是会再次喜欢上他。

就好像无论过了多久，只要再见一眼让你怦然心动的人，沉寂的心还是会为之颤抖。

因为那是一种无法克制的生理性喜欢。

写在骨子里，刻在DNA里，永远对你有莫名的吸引；只要一眼，就会有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不是因为妥协、迁就、移情或者其他原因，是真正的动心。

tips：顺带解释了为什么下工小剧场P3庄妹一回来要蒙眼睛，可能是伊甸园副本的暗线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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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梦境蝴蝶·光阴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