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ly Wrong 第37章 chapter 37 gift

12月22日。

大雪纷飞的纽约，流川绫接到了来自洛杉矶国际机场的一通电话。

“绫阿姨，到纽约的所有飞机都停航了，我们准备先回去了。”

“嗯，这里大暴雪，看来要明年见了。”

12月23日。

梨香一改往日的懒惰（相较流川）在天未亮之时就按下了闹钟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拖着疲倦的步伐走出卧室，恰好遇见了玄关处正在换鞋的流川枫。

她俯身弯腰收起他脚边的拖鞋，凌乱的卷发随意的垂在肩膀上、额头前的刘海有那么一小撮翘了起来的模样，令因早起而还带着一丝倦意的少年在抬起头见到她的这一刻清醒了些。

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他们却从未在这个点撞见过。

“唔……”

她不紧不慢地朝着架子边走去，取出那颗他要用的篮球递给他：

“明天Christmas eve（平安夜）所以今天下午医院就放假了，等下我要跑一次，你不用陪我。”

他蹲着系鞋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墙上的钟思索着什么，然后又继续手边的动作。

“午饭你能自己解决吗？去完医院我要去Costco采购。”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依旧睡眼朦胧。

“嗯？”

他不明白那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Costco是一家超级超级大的超市。”

她举起双臂展在胸前逐渐拉开距离，向他形容着什么叫做“超级超级大”。

从明亮的过道灯光所映射的影子，流川枫看见了她所张开的双臂，再次仰头望着她，视线停留在她左手那根被套上指套尚未痊愈的手指。

“I’ll go with you（我和你一起去） 。”

他说，语气里捎着些冬日的寒意。

“诶？你也要去？”

梨香有种在做梦的感觉，被强制唤醒的身体有些沉重。

“嗯。”

他系完鞋带后迅速起身，伫立她眼前二十厘米的高度差令她翘起的头发正对他的视线。

靠着墙，她微微抬头正对他的目光，挠着脑袋继续追问：

“你喜欢逛超市？”

“……”

流川枫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仿佛在反问这和我要去有什么关系。

“那边很远，去一次太费时了。你还是好好训练，我已经可以自己开车了。”

即使背脊上透过墙所传来的凉意刺骨，梨香的眼皮却有着即将要搭上的趋势。

“十二点，医院。”

伸出手将她翘起的刘海抚平，流川枫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开门离去。

梨香也是在他关门的那一瞬间清醒过来，糟糕，早知道他会说一起去超市就应该通过冰箱上的留言告知他今天的计划。

六个月的时间，他们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起吃饭洗碗、一起看电影度过cheating day、一起把家里整理干净。照顾这件事不再是梨香单方面的责任，在日积月累中早已画为双向箭头。

从某次母亲的电话中得知梨香的左手不能提重物起，流川枫除了“哦”以外，对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一起”。

医院，一起。

取干洗店的衣物，一起。

买书买CD，一起。

在与日本隔着一整个太平洋遥远的国度生活并奋斗，一起。

今天去采购，也要一起。

流川枫人生中为数不多逛过的超市就只有儿时外公外婆所带他去的几家，他更熟悉的是那些路边随处可见的24小时便利店。所以这天可以算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意识的来到如此大型的超市，这是个需要出示会员卡才允许进入的地方。

“今天的午饭，就这里解决吧！”

他有些困惑的跟着梨香从停车场一路走到推车领取处，再是上了好几层楼梯后终于来到了她最喜欢的地方——FOOD AREA（食品区）。

圣诞前夕的大采购导致今天超市内的人流有些超乎预期，厌恶热闹的流川枫见到几乎是难以迈开步子的拥挤人潮止不住皱起了眉头，琳琅满目的货架上各式各样的选择也令他感到麻烦。他喜欢安静与简单，因此完全不明白站在身边的少女为何那么高兴，她的憧憬全被刻在甜美的笑容以及弯起似若星河的眼睛里。

“这个这个，这个好吃！”

“你去那边排队，等我！”

“怎么样，我最喜欢这里的烤鸡了。”

“你喜欢树莓味还是蓝莓味啊？”

“呀，这牛排可以再嫩一点吗？！”

面对梨香在超市内东奔西跑从各种试吃摊位排队取来的小吃，流川枫感到很不可思议，这里是餐厅吗？自助餐什么的他倒是吃过几次的，只是大家都站着吃这件事令他匪夷所思。

“你的。”

这是他被塞了众多食物后，在牛排摊前给出的第一句评价。

梨香已经基本上能读懂他所有的话，“你的”是指“你煎的牛排更美味”，于是她轻拍他的肩膀说：

“那这个就买两袋吧，回去我煎给你吃。”

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突然从推车旁绕过人群离开，她本想追上去可却被堵在原地。于是就乖乖的守在摊位前，顺便又排了个队拿上了两份刚出炉的牛排等他。

接着很快，迎着少年归来的身影，她震惊到嘴角抽搐了起来。他将刚刚每一样吃过的东西都拿了回来，一一整齐轻放在推车内，包括了两大盒两升的蓝莓汁和树莓汁。

“这些你都要？”

这些东西几乎是用去了半个推车的空间。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手里捧着新拿来的两份牛排正吃着的梨香，眼里的真切令她瞬间get到了少年的想法，有些可爱呐。

“呃……流川，不是吃了就一定要买的。”

流川枫微微一怔，从他眼中闪过的那道微弱的可以被称作惊讶的光，梨香更确定了他之所以会把所有吃过的东西拿来，就是从她决定买牛排开始，他以为吃了的东西都要买才行。

“流川，你真喜欢逛超市吗？”

她想问的是你有来过吗？

只见少年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一把拿走了她手中还剩一半的牛排接着吃了起来，这不禁令梨香陷入了沉思。

逛这种超市的意义就在于不停的试吃啊！能够尝到如此多样的美食对于梨香而言是她办会员的最大初衷，何况这也不是白吃白喝，每年高额的会员费她都有在交。

于是她不管少年的想法多另类，继续带着他穿梭在各种摊位上，直到。

“太多了太多了，这个不许拿，好贵的！”

澳洲和牛这种高级食材为什么也要拿两盒啊！虽然刚刚因为好吃而惊叹到直跺脚的人是她，但推车里明明已经有两大包也很不错的牛排了，这个趋势下去他们可能需要第二辆车才够装下被流川枫不断放进来的东西。

“我有。”

他不屑的回答道，眼见刚被拿来的和牛即将被梨香放回去，他立即伸手在半空拦截。

被省略的那个词，是“钱”。

“可是，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她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是我们家的冰箱，放不放得下的问题。”

当然，这是她而言也是关乎钱的，她没有打算让他付钱。

就在她望着满车的食物思考着什么放回去，什么留下的时候，脑回路不同于寻常人的流川枫也正思考着什么。不是钱的问题，那就是冰箱的问题，所以他的应对方式很简单。

“冰箱。”

耳边飘过冷冷的声音，下一刻梨香就抓住了流川枫的手腕，及时制止了他的步伐。

“绝对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让他去买冰箱。

当她发现在这个人潮拥挤的超市内她既要不断的去试吃摊位上排队领取食物，同时又要计算一次买多少可以满足他们一个月的需求，以及刚刚被拿来的一大堆东西有哪些必须回到那些高高的她够不到的架子上去后，她认为绝对不能松开流川枫的手。否则，一个不留神这趟超市之旅到天黑也回不去了。

“Stay with me（跟着我）。”

他对她在一片混乱中向自己伸出的手，丝毫没有抗拒。小小的身体却有着不凡的力量，不是来自手腕的力度而是某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他跟随她的步伐，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果她不要总是将他取来的东西放回去，那这趟超市之旅对刘川枫而言会更有趣些。

“不行。”

结账前她对着推车内的两盒和牛表示抗议，是好吃到惊天动地没错，可价格实在离谱。

“我喜欢。”

流川枫很少会在吃这件事上任性，但今天却十分执着，甚至从口袋中摸出了钱包交到她的手中。

“好。”

他的直言不讳以及非买不可的举动令她不再犹豫，只是有些后悔给他准备了那份昂贵的圣诞礼物导致这个月不得不精打细算些，可他说喜欢的认真太击中她的心，总觉得没办法对他的喜欢说不。

于是咬了咬牙，拿走了他的钱包，然后悄悄刷了自己的卡。

终于在下午四点他们带着几乎要将后车厢挤爆的战利品满载而归，车停下后流川枫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重物，站在车前等她锁门的模样却是一脸轻松。篮球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运动，她也想试试了。

“流川，我帮你拿一个啊。”

她伸出空空的手掌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那就这个。”

他放下购物袋，取出一个苹果置于她掌心，然后再次提起袋子头也不回的往家走去。

这就是他一定要跟着去的理由吧，明明吹在脸上的风徘徊在零度左右，梨香却觉得胸口却淌过一阵暖流，来自他的眼眸。

12月24日，平安夜。

因为约定了要早些回家吃饭，六点左右流川枫就收起篮球骑上了自行车，打开家门后被眼前的绚烂所震撼。

这是他过的第一个平安夜。

矗立在他眼前的银色圣诞树是梨香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细心装饰的，上面挂满了白色的雪花、七彩的铃铛、可爱的麋鹿以及……一颗又一颗迷你的篮球。他取下其中一颗放在手心，这是怎么看都会令他心动的形状与颜色。

他走到厨房看着她正在偷吃冰淇淋的背影，轻声喘气道：

“我回来了。”

“呃……你，先洗澡！”

她的言语支支吾吾，动作躲躲藏藏。

“好。”

本来想视作没看见的流川枫因为不得不绕过餐桌去冰箱里取一瓶冰冰的PROTEIN WATER，所以还是站到了梨香面前。

“我……”

被当场抓包这种事情，令她感到非常……非常倒霉。

明明从早到晚就忙的没停过，光是下午搬那棵一米五高的圣诞树以及在梯子上爬上爬下进行装饰就花了好大的力气，为了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她更是比之前花了更多的心思研究地道的美式圣诞餐食谱。下午还抽出一个小时时间开车去了一次音像店，约是跑了三家才找到还营业的租回了两部电影以及乔丹的篮球传记录像带。

好不容易将腌制后的火鸡送入烤箱，已经在厨房内快要热化的梨香只是想悄悄的，偷吃几口冰淇淋而已。

这样都能被抓包，除了倒霉她没有别的形容了。

可今天的流川枫似乎没打算和她计较他的这几罐冰淇淋，只是站在冰箱前打开饮料的瓶盖，将这近乎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总是很拼命练习的他，每次都是穿着湿透的衣物回到家，黑亮的刘海也会因此而粘连，却完全不影响他秀气而俊美的脸庞。

放下手中的小勺，梨香忍不住抽了张厨房纸往他像是静止的油画般如瓷白皙的额头上贴去，奇怪的质感印在他的肌肤上。

“这什么？”

从前方四十五度角向下倾斜的冷峻的目光，以及还泛着涔涔水光的淡薄双唇所带来的质问，让梨香忍不住想要调戏一下。

“擦碗吸油的厨房纸呀～”

她如实回答。

“哦。”

果然这番话所带来的效果就是没有效果，流川枫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任凭她继续为他擦着汗。

“流川，你话真的很少诶！”

将他脸上的汗水都拭去，梨香不得不感叹厨房纸的吸水性就是超一流啊，于是继续将纸翻过一面沿着他完美的下颚线一路向着脖颈去。

“所以你想听什么？”

他清冷的声音随着剧烈运动过的身体所散发出的淡淡咸湿的汗味一并传来，靠的有些近了。

“我想听你说……”

将肉眼所见之处的汗水全数擦干，她收起原本落在他白皙肌肤上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

“冰淇淋都给我？”

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她轻咬唇边、脸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的嫣红，烤箱所传递的温度笼罩着整个厨房。

“可以，都给你。”

将空瓶的饮料从手中抛出，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哐当”一声落入垃圾桶内，流川枫的背影在梨香眼中从未如此高大过。

居然答应了？？？！

那个看篮球比赛时死活不肯分自己一口吃的流川枫，居然答应了！

她突然觉得为了他的第一个圣诞所定制的迷你篮球挂件、超支了一个月的预算抢来的珍贵礼物以及最后咬牙在Costco买下的两盒澳洲和牛，在这一刻都值了。

这一顿圣诞大餐和他们所吃的每一顿饭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已经习惯了在餐桌上吃饭时少年的低头不语。流川枫似乎很喜欢梨香所准备的火鸡，甚至喜欢到了把他执意要买的和牛都推到了她的面前。

尽管静默，但更多的是和谐与融洽，他们习惯这样的陪伴。甚至连一起收拾厨房也有着别样的默契，将餐盘刀叉一一递给他，然后理净餐桌后，梨香总会隔着落地窗靠在墙边和他说着每天生活中发生的点滴小事。而他，垂眸中带着几许耐心听着她的琐碎，偶尔也会别过头看着她生动的表情。

“可以叫你枫吗？”

梨香望着窗外明亮澄澈的月光，柔和静谧的蓝在天边蔓延。

“好。”

他的视线对上她眼中的光彩，声音一并被她的甜美融化。

“枫，Merry Christmas Eve。”

窗外，一定很冷吧。

冷到她歪着脑袋很认真的呼唤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在她侧脸紧贴的窗上化作一层薄雾。

“Merry Christmas Eve。”

然而流川枫却觉得有些什么顺着她柔和的声音敲击在他心上，那样的频率就像是被点燃的花火，冒着热气、足以驱赶所有冰寒。

12月25日。

又是梨香早起的一天，她只是为了尽早看一眼少年的脸上究竟会不会浮现出某种好看的弧度，所以再次按下了六点的闹钟爬起。

“你的礼物。”

把他拉到圣诞树旁，她指了指那个小小的紫色的信封。

“嗯？”

面对突如其来的礼物流川枫显然一脸茫然，懵到接过信封也迟迟没有打开。

“呀，你打开呀！”

她却急不可耐了，毕竟这份礼物她赌上了一个月的开销以及真的是有钱也难抢啊。

“我没有准备。”

他的目光里有一丝的迟疑闪过，要准备礼物？

“不需要你有，圣诞节是女生给男生送礼物的节日！”

她似乎猜到了，所以随口瞎掰。

流川枫的礼物……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傻愣愣的少年会知道圣诞节交换礼物这样的习俗。她只是本能的想要送她这份谢礼而已，谢谢他愿意牺牲宝贵的时间陪她去每一次复健，谢谢他担心自己尚未康复的手指所以总是默默的承担那些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谢谢他在悄然之间成为她在异国最可靠的陪伴。

“你……”

打开信封的那瞬，流川枫的眼里攒动着星光熠熠的闪亮，可窗外明明是拂晓。

“喜欢吗？”

梨香没有在他的嘴边搜索到任何上扬的弧度，她跨出一步离他更近一些，想要继续寻找他不同寻常的表情。

“一张？”

他平静的反问，令她原本凑近的脸突然僵住，很难回答的问题呢。

“就……很难抢啊，总决赛哎。”

说的也不是谎话，但更多的原因是她根本无法负担第二张NBA总决赛现场的昂贵票价。

“但我会在电视机前看live（直播）的，说不定镜头还会拍到枫哦！”

900美金的票价就印在票上，流川枫不是傻瓜，条件再优越也会对这个显眼的数字有所触动，然而他的表情始终冷若冰霜，就连语气都带着一贯的清冷。

意料之中，但说没有一丝落空是假的，梨香就是很想看他笑的样子啊。

“好。我出门了。”

他将信封放进鞋柜边上的抽屉里，换上运动鞋背上包，取出常用的黑色的那颗篮球，背过身的那一刻：

“Thanks，Rika。”

划过黎明的破晓，他轻声唤她梨香。

12月31日。

不管哪个国家的人都对这一天的到来翘首以盼，除夕之夜，代表了对新一年的期许与冀望。

梨香原本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流川枫答应了她今天要一起熬过十二点。露台可以看见最美的烟花、她会准备各式各样可口的咖啡提神、大不了陪看各种篮球比赛等等说辞，她早就憋在心里打算以此来诱惑他。可是，她一句也没用上，流川枫就点头了。

在九点的那通电话响起之前，她觉一切都完美到极致。

“小枫，爸爸妈妈还在医院可能还要忙很久。先提前一天祝你生日快乐，礼物下周来补给你。”

因为也要和梨香交代几句所以电话被要求设置为免提，然而她在听见“生日快乐”几个字之后就觉得一阵眩晕，为什么没人告诉她流川枫的生日是一月一日呢？

她什么都没准备，也来不及准备啊！

看一眼时钟，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她去哪里准备嘛……以及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能送的？

流川枫什么也不缺，可以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也在几天前的圣诞节送出去了。

总之她突然觉得这个夜晚注定要失眠，因为她必须在接下去的十几个小时里想到合适的礼物并且第一时间冲出去买回来才行。

“喂，你在想什么。”

就连流川枫都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没…没什么。”

她突然从沙发上正坐而起，身上所披盖的毛毯从肩上滑落。

“……”

他扯住毛毯的一角，重新覆盖在她身上，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压了压。

“看电影吧！”

梨香也将角落的淡紫色棉被隔着毛毯用脚渐渐踢到流川枫的身边，示意他也盖上。

开着暖气的夜客厅并不寒冷，但她的眼神里所带有的关切还是令他有意无意的将棉被打开往身上拉了拉，更热了些。

这是一场围绕圣诞与新年展开的爱情喜剧，电影播放到一小时零四分，剧中人也迎来了除夕夜的最后时刻，所有人在倒计时到“零”的那一刻都与身边人相拥热吻，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仪式般。

这就是美国，自由的国度与热情奔放的态度，见面会拥抱或是亲吻面颊。而跨年，是热吻的那一瞬。

也是这一瞬，隐隐约约的异样正在空气中释放、蔓延，流川枫转过头去看她，却恰巧撞见了她满眼的晶亮。

“枫，在美国或是其它一些比较open的国家，这是一种特殊的跨年庆祝方式，他们会在零点钟声响起那刻与亲密的爱人或是朋友、甚至陌生人kiss。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被人亲了，千万不能生气呐。”

她认真的解释着她所以为的少年的困惑，弯起新月般的眼眸看着他。

“哦。”

他撇了一眼她红润的唇随即收回视线，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未播完的电影上。

半个小时后他按下了暂停键，电影结束在十一点二十。距离跨年以及流川枫的生日还有四十分钟，收拾了客厅后他们分别回到各自的浴室先洗澡，然后相约十二点前回到客厅一起去观赏窗外的新年烟花。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洛杉矶除夕夜的璀璨烟花，那她或许会认为世上最美的花火是神奈川的夏日祭烟火大会。可当她靠坐在琴椅上正对大片落地窗往外看的那刻，头顶的夜空有烟花缤纷着炸开，在黑色天际绽放着刹那芳华。

“好美。”

她说。

距离新年的倒数还有两分钟光景，都是湿漉漉的才洗过的头发以及披盖着棉被与毛毯的流川和梨香目不转睛的隔着窗看着天空中不断切换的五光十色。

“枫，出去看吗？”

“好。”

梨香拉着他的手往露台走去，窗打开的那瞬，冷风迎面而来。

“呼……呼……”

她搓着手哈气，将他身上的棉被裹的更紧些。

“不好意思，就一分钟忍忍行吗？”

烟火什么的，再绚烂的流光溢彩都不如站到窗外可以顺着风感受那股燃烧殆尽的气味，易燃的危险颗粒如同在周身漫开，正在释放的叫做暧昧。

“可以。”

流川枫看着她随风飘舞的长发，脸被吹的很红很红，她眼里是烟花，而他眼里却是看着烟花的她。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似乎触手可及。还有一分钟，已经可以听见远处的人们迫不及待的高声倒数。

从“30”起。

一大颗烟花在天际炸开，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旋即又消失了。

到了“20”。

未曾如此近的看见过烟花盛放，天空亮如白昼 ，接着是迎面而来的星辰无数。

还有“10”。

“枫，一起倒数吧。”

屏住呼吸，她哆嗦着身子在他身边准备迎接下一个开始，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冻到麻木、已经被他握住。

“Ten，Nine，Eight，Seven……”

一发 ，又一发 ，夜色中的云端上焰火如飞速流过的星海 。

“Six，Five，Four……”

虽然绽放后枯萎，然而一瞬间的光华已足矣，但愿燃烧为灰烬，不愿腐朽于泥土。

“Three，Two，One。”

冻僵的手仿佛在这一刻被数千亿绽放的烟花所燃烧的光火包围，是流川枫的炙热。

1月1日。

“生日快乐，枫。”

在星河鹭起的天际所折射的熠熠闪耀光芒下，流川枫直视而来的黑曜石般的眼眸却更明亮。

“Also，Happy New Year。”

她来不及思考，一股温暖的气息向她脸颊靠了过来，周遭的空气仿佛稀薄了些，还带有他的薄荷味。

“梨香。”

揽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瞬，淡紫色的棉被从流川枫的身上无声滑落。他淡然的声音来自他炙热的唇息，盖过了所有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燃与人群的欢呼，在最贴近她耳边的地方沾染上了她的气息。

“诶？”

仿佛是从脚底而非腰际传来的热量，以及流川枫近在咫尺的心跳令她深长的呼吸变得急促，新年的疯狂在这一刻也从血液中释放。

“sorry……我……没准备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靠近的呼吸声是当下唯一的韵律，某种屏障似乎将要被打碎。

“有。”

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像是温热的手指轻抚着她敏感的耳坠，引起了一阵无止尽的痒。

“你要什么？”

没有推开他反而是，在不能更靠近的距离之下，她又向前迈进一步侧耳倾听，她的头发贴在他的鼻翼之下，含混着小苍兰的香甜。

“你。”

他的声音平静到极致，可却有些什么在未察觉的无人之境横冲直撞，混乱的、沉沦的、万劫不复的。

A single spark can start a prairie fire。

本章推荐配乐：《New Year's Eve》by M

由于歌手名无法显示，请打开网易云音乐或者□□音乐搜索「new years eve」然后点击歌手名为两个字母，第一个是M，第二是丹麦语中的像O被划上斜线的某个字母。选这首就对了～

非常喜欢这首歌的旋律以及节奏，仿佛真的能看见烟花在空中绽放再散落，也真的能闻到那种燃烧殆尽的气息。清冷、孤寂却动人，可以的话请配合服用～

最后一句英文所对应的是上一个章节的最后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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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chapter 37 g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