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太久了,原来他们也算送过礼物。
文榆淡淡地想。
原来他们之前也算认识。
树木穿林而过,终于到了李辉的家。李辉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垃圾桶到处都是,但是垃圾也随处可见。
天色擦边,文榆的视力变得很差,她总是在黄昏的时候心情糟糕,她没有怀疑到是想到了花花。
花花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猫,也是最高冷的小猫。
上了六楼,文榆才发现身边这个人没有说话,总从下了车,他就不讲话了。文榆侧身看向他。庄文君站在旁边的时候,味道也少些,但这个人块头大,个子又高,总会让人觉得压迫,可偏偏他又长了双含笑的眼睛,让人看不出来敌意。
在发觉她视线的那一刻,庄文君眉眼弯弯的。
文榆也无话,两人推开602的门,李辉正在门口等着。
李辉早知道他们要来,所以简单整理了些,他神情疲惫,但精神呢看起来很好。
“你胡子长了。”
好久不见,他越来越憔悴。文榆心里止不住伤感。
她的眼里藏不住眼泪,于是她只能一直擦眼泪,李辉犹豫了一会儿,递过来两张纸巾。
李辉带他们去看花花,花花卧在沙发上,看到生人要来,花花撑着想起身。
“花花,看看这是谁哦。”李辉摸摸她的脑袋,庄文君的表情不复刚才自然,他抿起了嘴。
慢慢地,他伸过去一只手,让花花熟悉他的味道。
花花一开始在躲,结果嗅了嗅,再一次大着胆子伸过脑袋,仔细闻了起来。
过了许久,花花站了起来。
“喵呜!”她很大声叫了起来,文榆吓了一跳,结果看到李辉忽然落了泪,一个彪形大汉忽然在哭泣,他笑着解释:“她生气了。”
她生气你怎么才来看她。
庄文君眼神里带上了悲伤,他第一次不想掩饰情绪。他想继续摸摸,一眨眼间,花花一下子跳了下去,庄文君只模到了她长长的尾巴。
“想”、“你”。
花花走到了按钮的区域,她按下两个字,接着她坐了下来,“喵呜~”
“想、你”。
花花再一次按响了它。
“喵呜。”
她在表达,她在讲话。
庄文君无可奈何,悲从心来。那个时候偷偷养在卧室的小猫现在已经老去了,已经在生死的边缘。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主人,所以他从来没和别人提起过自己曾经短暂地拥有一只猫.
当时他自大又自卑,给一只可爱的田园猫起了名字,alpha。
时隔数年,庄文君再一次叫她的名字,“alpha。”
小猫跨了几步猫步,走到他身边,蹭蹭他的手背,乖乖坐下,“喵~”
“喵~”
“喵~……”
文榆再一次关上了那扇门。
庄文君先下了楼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失态。文榆觉得可能也是因为心疼当时的自己吧,如果自己强大一些、强硬一些,自己都能留下一只生命。
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后来他改头换面,一次次走上演讲台,发表公众演讲,他一直秉承着公平、客观的看法,尽可能保持平衡,对于弱小公司不欺压、对强者不谄媚。文榆看到他好多的演讲,他从来不说违心的话,所以处处草蛇灰线,文榆往往要看几遍才发现他真正的观点.
他在追求公平,所以一直过得辛苦。文榆知道他一直想保护的是像自己一样的热烈、拥有赤子心的人。
他的身影时明时暗,一会儿在灯光下,一会儿又走进了阴影了。
他的头发长了。
从背影来看,谁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中年人。文榆觉得自己太过浅显,怎么老是想别人的年龄问题。
出了楼梯,庄文君在空地上等她。
文榆跟上去,“我们回去吧。”
你还好吗,这样的文句文榆总觉得太虚伪。真是朋友那就应该给他一个拥抱,不是朋友那连这句话都不必多说。
文榆不想对庄文君说这句话,她反而相信,庄文君是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悲伤的。
庄文君偏过头看她,头发柔顺,没有用发胶,“谢谢你。”
又是谢谢啊,文榆真受不住,“真不用,缘分到了,你不要太伤心,alpha她正如这个名字一样,在小区里从无败仗,连狗她都敢打呢。”
猫如其名,可是……他刚才讲过他之前叫她alpha吗?
庄文君目光一闪,他并没有追问,只是低下头,过了几秒,他才道,“走吧。”
文榆应声,走出小区。庄文君拿出手机,轻点几下,放回了兜里。
除了司机师傅之外,文榆还看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寒雨?”
庄文君也看到了靠在车子上的人,正是大壮和寒雨,他快走几步迎上去,“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寒雨穿了一身蓝花白底的碎花裙,画了浓烈的妆,她明艳起来,她过来搭上文榆的肩头,“怎么就准你们一起约会啊,带上我俩不行?”
庄文君轻微皱眉,“我倒是无所谓,可不要对文小姐开这样的玩笑,免得挡了桃花。”
寒雨不认可这个想法,“她?她可一个都看不上,介绍一个黄一个。”
文榆赶紧岔开话题,“你呢,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大壮已经在驾驶位做好,“这么等你们的吗,看到你的车了,司机说你们俩在这里呢。”
“要不是这小区有点老,安保也不怎么样,我还真以为你们来偷情呢。”
庄文君只是笑笑,不经意间看向文榆,文榆已经抡起拳头冲着大壮走了过去。
邦!
狠狠锤在了他的胸口上。
大壮也没想到来真的,咳了好半天,“不是……你、咳咳咳……”
庄寒雨没有来拉架的想法,笑半天,才想到正事,“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庄文君没有意见,本来就想请文榆吃饭来着。
“可以。”
“行,那走吧。”庄寒雨没有问文榆,庄文君反而看向她,文榆雄赳赳气昂昂正打算再给他一拳,毕竟庄寒雨说的也算他的。
一家人嘛。
文榆端着拳头,因为气找了,所以脸上红扑扑的,庄寒雨替她回答了,“她会去的,免费的晚餐,她不会拒绝。”
这倒是真的,考虑到大壮也和庄文君有点亲戚关系,便勉为其难放过他了。
“我警告你哦。”她晃晃她的拳头。
大壮比了个手势:OK。
文榆转身上了庄文君的车。其实文榆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是想着上谁的车,但是鉴于她刚打了她,还是避一避吧。
即使在车上,文榆还举着拳头,庄文君给她打开一瓶水,“他没什么坏心思,就是爱开玩笑,你也不要生气了。”
文榆摇摇头,“你不知道他,他们夫妻俩,你要是不表达不愿意的想法,他们会一直开玩笑的。”
就是给他们说开了,他们反倒觉得这不是什么事情了,就开起玩笑了。
“嗯嗯。他们经常这样?”
庄文君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实在是渴坏了。
她气鼓鼓坐在他旁边的座位,喝完水深深吐了口气,“他就是觉得我好欺负罢了,对了,下次在这么说你也发火就好了。”
毕竟你发火还蛮吓人的。
庄文君莫名读懂了她的眼神,他自嘲地笑了笑。
去了一家粤菜,庄寒雨先到,“哥,我点菜,你付钱哈。”
庄文君点头同意。
文榆其实蛮好奇的,毕竟他们可不是兄妹,为什么老是兄妹相称。
按资排辈,应该叫一声叔叔吧。
文榆觉得今天应该算他们关系转折的一天了吧,这个问题应该不算为难。庄文君想了想,也认真回答了:
“她觉得叫叔叔太疏远了,总觉得是要分家产的关系,不如堂兄亲切,像是帮着自己钓凯子的。”
说完,他呵呵笑了,“她从小就有这些鬼点子,人小鬼大。”
“后来也就这么叫起来了,一开始她爸妈都不同意,都觉得乱了辈分,但是止不住她胡闹,大家也就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什么豪门孽缘呢。
文榆专心吃饭,等菜上齐的时候,服务员忽然送来瓶酒,庄寒雨点的菜,她不记得点过酒啊。
“我们没有点酒啊,是不是上错了?”
服务员仔细核对了下放在桌子上的菜单,确实没有啊,她有些抱歉。
“不好意思啊,应该是送错了。”
一段插曲,文榆已经也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她又来了,“这个酒是隔壁包厢送来的。”
隔壁?
庄寒雨选的餐厅,但是她本人也一副疑惑的表情。
“谁啊?”
大壮问。
又是谁想借花献佛啊,大壮拿起酒打算去隔壁看看,服务员回答他,“一位姓邢的先生,他——”
“他说要送给文小姐,不知道是哪位?”
一双双眼睛齐齐注视过来,文榆舔了舔嘴唇,心里念叨:这个闷骚男。
“送过去吧,我们不要。”文榆拒绝。
挺好的酒,可惜了。大壮想。
“送过去吧。”
庄寒雨先发问:“邢惟回来了?”、
这件事文榆真不知道,这个二货自己回来了为什么不自己来看房子,耍她呢?
文榆有些冒火,但是并没有发作。
“我不知道,他回来可没有和我说过。”
文榆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情绪的,唯独庄文君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于是眼神求助庄寒雨。
庄寒雨发来三个字:
-前男友。
接着又发来几个字:
-抛弃她随家里去了国外。
怪不得是带着火气呢。
前任……
服务员再一次去而复返,“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文小姐您好,邢先生说请您到隔壁包厢去一下。”
文榆冷着脸,皱了下眉,有些不耐烦,“他如果想见我——”文榆很少表露危险的气息,但是她今天一反常态,盯着她,眯起眼睛,
“那就应该他亲自站在我面前。”
“而不是要我去见他。”
“懂了么?”文榆微微偏头,看着那名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