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对这个角色的想法。”
不得不说周蕾作为老戏骨的专业能力真是强,三下五除二就那晦涩难懂的剧本看完了。然后就将剧本一合,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对面的人。
“没什么特色,只需要一张脸就够了。”花束回答的跟之前和秦枕安说过的话差不多,不过更为精简。如果是别人,可能觉得花束太傲气了,虽然她确实有傲气的资本。但是觉得演绎一个角色只靠脸,未免也太无知了。
可周蕾看起来却很满意,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这笑容在脸上还没停留几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哦?既然这样那刘玲干嘛还要找我来帮你辅导?你直接靠这张脸去试镜不就好了?”
“我想刘姐喊周老师来的主要目的应该不是单单为这个角色吧?”花束灿烂地笑了笑,模样很是天真,这无疑就是许浅本人会露出的表情。“毕竟我报的是一对一长期的演技辅导,要学的不只是一个天真地只会机械赞美别人的角色。”
真聪明。
周蕾的眼中露出了些许赞许。小丫头这句话说得可真漂亮,用一句话就回答出那么多东西,还能顺势展现自己的演绎能力。
真不敢想她是居然花漾那个傻姑娘的女儿。
看来刘玲对她真的算是孤注一掷地压宝了。不仅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她拉入演艺圈,还花那么大功夫特意找香港出身的刘师来帮她上银幕。现在又找到自己来给她辅导演技,真是用心良苦。
刘玲那个满脑子的算盘怎么瞒得过自己,她怎么会不知道刘师写的剧本有多烂,只是她没得挑了。近期几个有名的导演都没什么动作,只剩一个刘师因为在赵晨语拿奖前就签了合同,现在想乘着风头赶紧拍,连剧本都没打磨好就想着开机。这种电影能好吗?这种电影就算花束演得再好也没什么用,夸赞再多都会被骂声盖住。
没有一个好的开头,花束这辈子都不能在演戏这条路上走下去。谁让她这么倒霉,偏偏会遇上这种事,偏偏有人不希望她进娱乐圈呢?
刘玲就是笃定自己不会对花漾的女儿坐视不管,特意拉自己下水的。刘玲消息多灵通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刘师这段时间一直在打电话联系自己,希望自己出演里面戏份很重要的舞厅老板娘这个角色。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会拒绝这个差劲的剧本呢?
刘玲这几天忙什么呢?就是忙着鼓励一个不知名但有才气的小编剧将剧本递给刘师,在那到处疏通关系,想让那眼高于项的刘师看看那个小编剧的作品。
昨天她还将那个小编剧的剧本发给自己看了,讲句心里话,虽然大体上和刘师写得差不多,这也不奇怪,刘师写的剧本基本都俗套,但是人物刻画和复杂度上是没法比的。
周蕾对这个剧本很满意,如果这个剧本加上刘师的拍摄技术,确实可以是部不可多得的好电影。
可还是那句话,自持有文采的刘师真的会愿意用那个小编剧吗?这就要看刘玲的嘴皮子怎么样了。
想来刘玲自己也没把握,否则不会这么大动干戈地又是让自己来见花漾女儿,又是把剧本给自己看说是征求意见,实际上是摸准了自己不甘心明珠蒙尘。无论是那个优秀的剧本,还是眼前这个写满故事感的女孩。
“这个角色没必要浪费你的时间,今天先从系统上学习仪态和台词。尤其是台词,你有点前后鼻音不分,这也是南方人的通病。虽然刘师是香港人也分不出来,但以后你主要还是在内地演出,还是抓紧改掉。”
周蕾将剧本随手一扔,就拿出一大沓纸张,用命令的口吻说:“先将这个片段读给我听。还有我看过你的学历,在智商上你应该没问题。所以,我希望在今天六点前,你能将这沓里面的前五篇诗歌背好,我会抽查。”
“有问题吗?”
周蕾习惯性地补充了这句话,只是职业病的原因。
花束摇摇头,拿起纸就读了起来。她读得很通顺,没有半点磕绊,但越听周蕾的眉头就越紧,终于她忍不住了,打断了花束的诵读声。
“停停停!Stop!你怎么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我希望你注入点感情进去,不要像刚刚一样,和白开水一样无味。”
“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说着周蕾就诵读了起来,不过与其说是读不如说是演,她猛地一转身,脸上满是悲愤和绝望,痛苦又哀怨地喊道:“是命!是不公的命指引我来的!”
一演完,周蕾的脸就恢复常态,又变回那个严厉的教师了。
“演给我看。”
花束拿起又放下纸,犹豫的神情让周蕾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放不开吗?如果放不开就趁早转行,你这样吃不来演员这碗饭。”
“不是的。我搞不懂,为什么她要这样。为什么,她居然还爱那个抛弃的男人,为什么重逢时她是怨多于恨。她不该恨他吗?”
花束迷茫地抬头,她的脸是朝着周蕾的,可眼睛根本没看着周蕾,她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一般。
她不是在问周蕾这个问题。
周蕾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扶额闭着眼,她知道花束为什么这么问,可她不能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人是复杂的,这句话不需要我告诉你你也是知道的。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好好上课。把那些诗歌读给我听吧。”
在说这句话时,周蕾没注意到花束的表情很是冷静,她微微低头,紧紧盯住自己的脸,想看出些蛛丝马迹。等周蕾抬起头时,花束的表情又是那副不解又失意的模样。
如果周蕾知道,肯定会惊奇于花束演技精湛到能一时骗过自己。
办公室里的周泉颜现在苦恼极了,明明有一堆工作还没做完,可秦枕安却偏偏赖在了这里。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自己,都快把自己盯出个洞来了。终于,周泉颜受不了了,问道:“老板,你怎么了?”
秦枕安摩挲着自己下巴,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你觉不觉得花束其实是喜欢我的?”
周泉颜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老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特别像网上那个扶着下巴大小眼的哥布林表情包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老板?”
眼前的人无论多么令人无语,无论有多不干正事,每天就知道想着些情与爱。周泉颜无论有多不想在百忙中还要抽时间帮她解决感情问题,都不得不干,谁让她是发工资的老板呢?
谁让自己的工资不仅包括治理公司,还包括照顾她的保姆费呢?
秦枕安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周泉颜听后,面露难色。
周泉颜瞥了好几眼秦枕安,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老板,你知道的吧?我是直女,我喜欢男生。所以觉得和女生亲密也是很正常的,我和我闺蜜有时候出门没带口红,就会互相蹭对方唇上的口红。”
“我干嘛要知道?我又不想追你。”
看着秦枕安一脸嫌弃加疑惑地回答,让周泉颜恨不得当场猛扇自己几个耳光。自己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人脑子不好,干嘛要说的这么委婉?
“老板,我的意思是,直女都喜欢这样,哪怕互相亲嘴也是没有非分之想的。这些行为对直女来说只是一种开玩笑的拉近关系的方式。更何况,一旦被人夸漂亮的话,都喜欢继续听对方夸自己。”
周泉颜真心觉得,自己老板能没冲动表白已经是万幸了,现在这种找自己商讨的行为是她在这么上头的情况下做出的最理智的事了。虽然她还是脑子不好,但是,起码没惹出什么麻烦。
“那你说我该怎么追她?”
秦枕安苦恼的样子真的令周泉颜很崩溃。早上不是才说了,让你们住到隔壁间然后每天接送回家地创造机会吗?你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吗?
周泉颜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搭理秦枕安,她觉得,这个大小姐真的无药可救了。
“老板,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周泉颜问道。不搭理?这种事怎么可能?自己可是很有职业素养的,怎么能无视老板的问题呢?
“我要去酒吧。”
“啊?”周泉颜愣住了,去酒吧?刚刚还想着要怎么追人,现在就想着去酒吧了?知道花束是直女就一下子放弃了?
“我朋友约我去的,推脱不掉。”秦枕安看到周泉颜一脸难言的模样,意识到她想歪了,继续补充道,“是个清吧,我不是去乱搞。”
“哦哦。”周泉颜有些尴尬地附和了几声。
都怪自己去过的几个酒吧都不算太好,里面的人到处乱蹦乱跳,音乐**时还会搂住陌生人又啃又咬的。就在前几年,自己第一次去陪客户去酒吧,就被几个毛头小子缠住,他们可以说是死缠烂打,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最后还是周泉颜说要报警他们才不敢造次,骂骂咧咧地跑了。
从那以后,凡是有任何商务需要到酒吧的,周泉颜都会推给自己的男同事,好在那些男同事也乐意去,觉得比酒桌喝酒少,还能有艳遇。
突然周泉颜灵机一动,问秦枕安:“老板你隔壁那间屋子今天就能住吗?”
“嗯,可以啊。”秦枕安想了想,“不过应该要找个保洁打扫下才能住。”
秦枕安搞不懂,这个家伙刚刚还一脸无语然后变得震惊,现在又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说实话,天贺最该签约的演员名单里理应有周泉颜一席之地。
“那没事,老板,过来,我和你说点事情。”
秦枕安将头探过去,听完周泉颜说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频频点头称奇。两人又交头接耳地核对了下细节才算完。
秦枕安很明显对这次谈话格外满意,不仅一直给周泉颜竖大拇指,临走前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算完。
周泉颜看着秦枕安离开的背影,有些得意地想着:不愧是我!
打开抽屉,周泉颜将门牌号密码什么全发给了花束,附带一句:这是公司安排给你的住处,今天就可以搬进去。然后就马不停蹄地打电话给保洁公司,让他们派人去收拾屋子。
做完这一切后,周泉颜突然反应过来,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办啊!可这件事情该怎么样才能办得滴水不漏,不露破绽呢?
就在这时,周泉颜看到出门接水的周蕾,一下子看到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