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对100%Ⅰ 第8章 α醋意

公寓里原本那种“二人世界”（尽管是充满火药味的）的封闭感，因为楼致垣和楼暄的到来被彻底打破。

空间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气场区域。

楼致垣像只精力过剩的大型犬，兴奋地在商昭和商策之间来回打量，嘴里啧啧有声，“绝了，真是绝了，近距离看冲击力更强，昭哥，说真的，你俩要是穿一模一样的衣服站一起，我绝对分不清！”

商昭没好气地怼回去：“谁TM要跟他穿一样！”

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商策那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再对比自己身上皱巴巴的T恤，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而楼暄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仿佛自带一个透明的结界。

他接过商策递来的水，商策甚至记得询问他是否需要冰镇，礼貌地道谢，然后便不再多言，只是用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平静地观察着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的布局，掠过商昭脸上未消的烦躁，最后长时间地停留在商策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解剖般的审视。

这种目光让商昭感到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内心那点纠结和狼狈都被看了个透彻。

“喂，楼暄，你别光看着啊！” 楼致垣凑到自己恋人身边，胳膊肘碰了碰他，“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神奇，百分百匹配诶！”

楼暄这才将目光从商策身上收回，看向楼致垣，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暖意，但语气依旧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从概率学和意识映射模型来看，系统生成一个与本体高度相似的意识体，并判定为100%匹配，在理论上是成立的。这更倾向于验证了商昭先生对自我认知的高度……一致性。”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说，是理想化自我认知的投射。”

一句话，轻飘飘地再次点破了商昭“自恋”的本质。

商昭的脸瞬间涨红，梗着脖子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在这个冷静得可怕的人面前，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商策，却对楼暄的话露出了一个近似于“欣赏”的表情，他微微颔首：“楼暄先生的见解很深刻。系统的判断或许并非基于表象的喜好，而是更深层的灵魂共鸣需求。认知自我，是理解世界的第一步。”

两个高智商理智派竟然开始隔空对话，还达成了共识。

商昭感觉自己像个被排除在外的傻瓜，又憋屈又恼火。

楼致垣倒是乐见其成，一拍大腿：“看看，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要我说，你俩也挺配的，都是脑子好使到让人害怕的类型！”

这话一出，商昭心里那点不爽瞬间变了味。他看着商策和楼暄之间那种无需多言就能彼此理解的气场，再看看楼暄那张漂亮又冷淡的脸，一股莫名的、酸溜溜的情绪突然冒了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吃醋？

还是吃一个陌生人的醋，对象还是那个他巴不得送走的“镜像”？

这太荒谬了！

为了掩饰这种奇怪的情绪，商昭故意提高音量，试图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喂，你们是来围观动物园的吗，要不要买票啊？”

楼致垣哈哈大笑，楼暄则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情绪化反应又出现了”。

商策似乎察觉到了商昭细微的情绪波动，他走到商昭身边，不是靠近，而是一种带有微妙占有意味的站位，恰好隔开了楼暄投向商昭的视线。

他自然地接过话头，对楼致垣说：“比起围观，或许你们更有兴趣听听我们刚刚解决的一个工作危机？”

他将话题引向了《星河乐园》的项目。

一提到这个，商昭又来了精神，忍不住带着点炫耀，或许还有一丝向商策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的心态，把甲方的刁难和商策刚才的神来之笔说了一遍。

楼致垣听得目瞪口呆，对商策的崇拜之情更上一层楼：“我靠，策哥，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昭哥，你这哪是匹配了个对象，你这是匹配了个外挂啊！”

而楼暄，在听完之后，再次看向商策的目光里，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

他轻轻点头：“能在短时间内进行概念解构与重塑，并找到商业与艺术的平衡点，这需要非常强的逻辑思维和创造力。”

他甚至对商昭也难得地给出了一句评价，“商昭先生能有这样的‘顾问’，很幸运。”

这句客观的称赞，听在商昭耳朵里，却更像是在夸商策。

那股刚压下去的酸意又混着不甘心涌了上来。

明明是他接的项目，他的工作，为什么风头全被这个“镜像”抢走了，连楼暄这样的人，都更认可商策？

他忍不住刺了一句：“是啊，我是挺‘幸运’的，幸运到连工作都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了。”

这话里的火药味十足，连楼致垣都愣了一下。

商策转头看向他，眼神深邃，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像是看穿了他别扭下的真实想法，平静地回应：

“创意是你的，基础构架也是你的。我只是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视角。最终的决定权和执行，依然在你。”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商昭，又点明了自己的辅助地位，让商昭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股无名火发不出来，憋得更加难受。

楼暄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但那弧度消失得太快，仿佛是错觉。

他站起身，对楼致垣说：“致垣，我们该走了。不宜过多打扰。”

楼致垣虽然意犹未尽，但对楼暄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立刻也跟着站起来：“哦哦，好，昭哥，策哥，那我们下次再聚，等着看你们的乐园方案惊艳四方哈！”

送走这对画风奇特的情侣，公寓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微妙。

商昭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楼暄那张冷清的脸和商策之间的默契，一会儿是自己那点可笑的醋意，一会儿又是项目带来的压力。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想回书房工作，却听见商策在身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你在意他的看法？”

商昭脚步一顿，背对着商策，身体僵硬。

商策缓缓走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他能感受到商昭身体的紧绷。

“为什么？” 商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是因为他认可了我的能力，让你觉得……被比下去了？”

“胡说八道！”

商昭猛地转身，几乎要撞上商策的胸膛，他仰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我只是在意我的工作，不想被一个外人评头论足！”

商策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强装的镇定，看了好几秒钟，然后，轻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商昭，” 他叫了他的名字，不是“本体”，也不是带刺的“创造者”，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我这个‘镜像’，真的比你更接近……你理想中的那个自己。”

这句话像一支利箭，精准地射中了商昭一直不敢直视的靶心。

他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商策没有逼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向客厅，留给他一个挺拔却莫名显得有些寂寥的背影。

商昭站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恐慌。

害怕吗？

是的，他害怕。

害怕这个完美的幻影，害怕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标准，更害怕……有朝一日，这个幻影会消失，会像认可楼暄那样，去认可别人，留下他一个人，面对那个残缺不堪的真实自我。

这一刻，商昭终于模糊地意识到，他对商策的感情，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排斥和厌恶那么简单了。

[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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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α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