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吩咐身边侍卫将沈时喊来,转头对陈仪道:“陈大人永川县内医者几何?”
陈仪回道:“县内医者加学徒约莫百余人。”
百余人,白珩沉思,百人怕是不够,当务之急需要寻一处地弄一个隔离点,以防疫病在人群中扩散。
“陈大人,这些人可能一用?”
陈仪有些迟疑,支支吾吾道:“这……有些难度。”
送命的事,没有多少人敢干。
“哪怕有一人能去也行,陈大人这件事就交由你了。”白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仪自然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离开前去准备。
“大人。”沈时很快就到来。
白珩走向沈时道:“灾民中已有人感染疫病,你前往一看,我再为你另寻一些医者同你前去。”
“是。”沈时接令离去。
“老师。”谢渊在旁轻声喊道。
“说。”
谢渊看着沈时离去的背影,拱手请命道:“我愿同沈兄前去,请老师准许。”
白珩看着眼前这人,谢渊好像变了,从一个青涩少年变得成熟稳重,虽说这些时日能见一两次,却不曾知谢渊这些时日在做什么,什么时候谢渊变化如此之大他也未发现,他这老师当得有些失职。
“我让沈兄粗略教了我些基础的医术,帮他打下手应是可以的。”谢渊见白珩不语,再次开口道。
“你可知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无法与你父亲交代。”
谢渊恳求道:“老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父亲那边我会解释,还请老师允我一次去历练的机会吧。”
白珩很是头痛,谢渊出去历练是好事,但此事危险,作为老师本就有护他之责,但人不能一直拘于某地。
最终他还是松口:“倘若沈时愿意带你我无话可说,切记,不可添乱,不能逞强。”
谢渊垮着的脸瞬间神采奕奕,高兴地行了礼:“谢老师,谨记老师教会。”
白珩看着谢渊远去的背影很是无奈,转头问温泽的侍卫道:“你家公子可有联系。”
侍卫摇摇头,道不知。
白珩又问季云彻留下的暗卫,那人也道不知。
永川爆发疫病,温泽应该早已得知,他们需商量出一个万全的对策,但这县衙里有不少眼线,他需找个由头出去同温泽他们碰头。
他招手示意外面的衙差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衙差恭敬行礼道。
“你可能带我到城内看看。”
“大人现在城内不安稳。”
“我作为宣抚使自有我的职责,烦请带路。”
衙差不敢多说,只能应下带路。
白珩回去换了身便装,穿着官服太过显眼,待会儿他还得想办法将衙差甩下。
走至大街一片萧条,街上的地砖缝隙处被雨水冲刷出一条深深的坑,街上无一人,门户紧闭,有些甚至门大敞开 ,里面只剩些残破的家具。
大灾过后有钱的人早就携家人前往别处,穷苦人只能守在这等死。横州各处应皆是如此,他有问过温泽,温泽所说他已将赈灾的物品分散横州各处,只愿横州能挺过这场天灾。
白珩此次出来还将林偃也带着,林偃不情不愿的扮演他的侍卫,走在他身后。
“如今灾民聚集之处在城外吗?”
“回大人,是的。”
“带我前去。”
“大人不可,灾民中鱼龙混杂,现疫病横生恐对您不利。”
“带路。”白珩语气冰冷,容不得旁人拒绝。
衙差只能在前带路。
林偃盯着白珩,白珩被这灼热的目光盯得发毛,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林偃这才将目光收回。
城外依旧设有粥棚,粥棚前排起长队,感染疫病的人已被安置在病坊,城外的灾民人数众多,有一人得疫病,必会在灾民中大肆传播,应发放些预防的药,但这些皆是温泽在管,并未交代,为今之计,只能寻到他们二人。
待到城外,白珩眼神示意侍卫,侍卫会意,故作无意将衙差拦下。
白珩等人很快进入人群中,将人远远甩在身后。
衙差想追,但力气敌不过那侍卫,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珩影入人群中。
他们一行人虽说装束在灾民中过于明显,奈何灾民众多就算是一头牛挤进去也一时半会儿寻不到。
他们穿过重重灾民,好在他今日穿的是玄色劲装,脏了也不怎么看得出来,不然丢的是温泽的脸。
他们在此站一阵,只愿温泽同季云彻能看见他,要是让他在这茫茫人海中寻人那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
不多时白珩的衣摆被一个孩子拉着,孩子软糯糯地道:“大哥哥,有人说让你去那边。”
随后将手指向不远处的林子旁。
白珩蹲下看着小童问道:“可是有两个哥哥让你来的。”
小童乖乖地点头,道:“哥哥说你有吃的。”
白珩看向身边的侍卫,侍卫会意拿出一些吃的递给白珩,白珩将吃食递给小童道:“你可以带我去吗?”
“好呀。”小童歪歪头,看向白珩,“哥哥我认识你,你是昨天给我吃的哥哥。”
白珩温柔的摸摸小童的头。
小童得到吃的蹦蹦跳跳地在前带路。
不多时他们走到树荫处,此时的灾民全去粥棚处,只有两人在哪,见人过来那两人起身迎上去。
白珩只见两个浑身脏污,脸上也是,看不清样貌,但季云彻的身高太过明显,他一眼便认出,他看过季云彻如此狼狈的一面不会被灭口吧。
“小道士,你们怎么来了?”一声疑惑带着些欣喜的声音响起。
林偃仔细打量眼前这人,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把你弄成这样了?”
温泽毫不在意拍了一下身上的灰,还在林偃面前转了圈问道:“像吧。”
随后绕着林偃走了一圈,问道:“你怎么会白珩在一起,你怎么找到永川的?”
他不等林偃回答,吃惊道:“你跟踪我。”
“我……我没有。”林偃回道,脸颊染上一丝红晕,丝毫没有之前在白珩面前的嚣张。
白珩看着这二人,确定了这二人确实关系不一般。
“都说了别结巴 ,你怎么一跟我说话就结巴。”温泽质问道。
“没……没有。”
温泽故意调侃道:“以后不叫你小道士,叫你小结巴。”
林偃更是被急得通红了脸。
白珩等人在一旁吃瓜,他是万万没想到,原著中描写得如此厉害的人竟然会在温泽面前结巴。
季云彻在旁盯着白珩,白珩这才感受到灼热的目光,他幽幽转身,有些蹩脚地关切道:“公子受苦了。”
“尚可,你在县衙可还适应。”
“劳公子关心,一切都好,只是如今疫病肆掠,我无权替温公子做决定,只能擅自来寻你们。”
这边非常官方的对话,同那边久别重逢的对话,形成鲜明对比,季云彻心里突然有些羡慕温泽。
“你……你做得很好。”季云彻憋半天就说出这样一句话。
“谢公子夸奖,这是我应当做的。”白珩被季云彻这句夸奖弄得不会了,他不知季云彻今日是搭错了哪根筋。
季云彻嗯了一声,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前面叙旧的两人。
“你师傅准许你下山了?”
“不许。”
“不许?那你怎么出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沿路打听。”
“你这一路可受了什么委屈,那你师傅知你出来了,你再回苍梧山可会受罚?”
“这你无需管。”
白珩心里啧了一声,这人竟然还有些傲娇。
“我前来的这可是很危险,你不怕吗?”温泽问道。
“不怕。”
温泽浅笑,打趣道:“我怎你觉得你怕我死了。”
林偃地脸瞬间沉下,双眸里充满恨意看向白珩那边。
白珩顺着目光看向季云彻,难道这还是一个三角恋,他给季云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退几步,远离这修罗场。
季云彻有些莫名其妙,他与林偃这几世毫无交情,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怎么会有如此大恶意。
温泽有些莫名问道:“你们怎么都怕我死了,难道你用了那个?”
林偃慌忙收回目光,道:“我……我没有,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的。”
“此物伤身,慎用。”
“你不信我?”林偃便要举手发毒誓。
温泽按住林偃的手道:“我信,我现在同白珩有公务要处理,我稍后再来与你叙旧可好。”
林偃颔首,跟在温泽身后。
“可是遇见什么难题?”
白珩将受灾情况一一讲与温泽听,将采取措施一并说了。
温泽沉思片刻,道:“你做得很好,倘若是我可能还未想如此远,你就按照你的方法做。”
“好。”
“对了,陈仪可有什么动作。”
“据我打探,陈仪一直在秘密寻人。”
温泽同季云彻对视一眼,瞬间明了。
“看来他也在寻宋玄。”
“这宋玄是何人?”白珩问道。
“宋朗的弟弟,也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只是此处大批灾民涌入城中,宋玄应是借机影藏身份藏在灾民中,陈仪寻不到,我们也寻不到。”
白珩沉思,随后提出:“灾民众多想寻必是难事,我命人着手统计人数,登记户籍,可能筛选一部分,你们也好寻。”
温泽眼前一亮,拍了拍白珩肩膀,高兴道:“白珩啊白珩,你可是帮了我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