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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配 不服就干 第10章 往事

作者:听雨江南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18:39:41 来源:文学城

小厨房里,留朱正往面团里加水,她手上动作着,眼睛却在出神,一不留神,盆里的水又多了。

“哎?”她蓦地反应过来,赶紧把水瓢拿开。

眼见盆里的面团越长越大,留朱郁闷地去加面,再来两次,都够全府今晚吃面条了。

“我来吧,”一只手从她手里接过面盆,利落地从面桶里舀起大半碗面,看了眼,又倒回去一点,放进盆里,刚刚好。

留朱看了眼来人,也没争,顺势把和面的活计让出去,自行去烧水。

不多时,热气便氤氲了整个小厨房,红暖的灶火静静燃着,间或噼啪一声,留朱沉默地坐在小杌子上,一边看着火,一边择菜。

江嬷嬷也不说话,独自和好面,再擀平,最后卷起来,执起菜刀,铛铛铛地切下去。

“切宽点,小姐喜欢宽的面。”不知安静了多久的留朱忽得开口。

江嬷嬷没应声,只是下刀的间距变大了一些。

煮好面,大海碗底放一勺猪油,两勺酱油,一把烫好的小青菜,再浇上一瓢面汤,这碗素面基本就做好了。

江嬷嬷动作利落地切碎了几颗小葱,刚要往上撒,就被留朱挡住。

江嬷嬷解释:“放小葱好吃。”

留朱注视着她,仿佛要看进对方的心里:“喜欢小葱的人不是小姐,嬷嬷。”

江嬷嬷闻言一怔,眼底的神色骤然变得极其复杂,长眠十数年的深重痛苦在名为时间的海底蠢蠢欲动。

留朱不再看她,转身拿过几棵洗净的芫荽细细切碎,洒在浅褐色的面汤里。

她往托盘上又放了两碟小菜,摆好碗箸,端着面走了出去。

“定国公府现在只有小姐,希望嬷嬷记住。”

江嬷嬷愣怔在原地,直到灶火烤痛了腿弯,才回过神来。

掌心的小葱碎已渐渐蔫去,渗出绿色的浆液,江嬷嬷低头看着那愈发模糊的翠色,一滴泪忽然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她乃定国公江逢春的远房族亲,说是远亲,其实连村长都不知道出了几服,只知道都姓江罢了,江氏出了位惊才绝艳的状元郎,连远在山村的她们这一支族人,都与有荣焉。

村长兼这一支的族长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放了三串响鞭。

然后踩着满地红屑,登上村口的石墩子,如说书人般兴高采烈地讲那位叫江逢春的状元郎是多么多么了不起,什么十八岁就上了金銮殿,什么出口成章,什么皇帝大赞,什么要打马游街,听得人心潮澎湃。

但澎湃过后,日子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皇帝和状元太遥远,这样的好消息跟山沟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男人无关,跟她这样的女人更无关。

她每天依旧为下一顿吃什么发愁,赌鬼父亲卖掉了家里最后的肥田,小院里种的几株番薯还未开花,即便开花,它们也养不活嗷嗷待哺的弟妹,也养不活被父亲打得奄奄一息的母亲。

可惜,没待她想出怎么赚嚼用,她那个喝酒烂赌的父亲就把她卖了,男人拿粗麻绳捆着瘦成麻杆的她,将她卖给了隔壁镇的屠户。

夕阳西下,她被堵住嘴,像一只孱弱的蚂蚱被扔在屠户用来拉猪的驴车上,挣扎回头,泪光里是被打得满院乱滚的弟妹和爬在院中,嘶声喊她草儿的娘。

屠户死了三个老婆,她是第四个。

屠户说四这个数不吉利,于是还没洞房,就狠狠打了她一顿。

后来,她也陷入了山村里大部分女人的循环——挨打,劳作,挨打,流产,挨打,生子。

她以为这就是她的命,可不知怎么,天下忽然就乱了,溃兵入城,流匪作乱,小镇人人自危,连县太爷都跑了。

有一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她从柴房醒来,准备去厨房做饭,发现家里一夜之间空了,没有了米粮,也没有了钱财,屠夫不知所踪,空空荡荡的家里,只剩她和两个女儿。

街上有人跑动,喊着城破了,城破了。

她茫然无措,稀里糊涂收了点行李,带着两个女儿,加入逃难的人群。

可往哪儿逃呢?到处都在打仗。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和两个不满五岁的孩子能如何呢?只能像浮萍一般,一会飘到这,一会飘到那。

直到有一天,她听人说,淮州太守萧晟的义军不杀百姓,还给发馒头,那位十八岁的状元郎也在他的麾下。

早已绝望麻木的女人忽然有了方向。

于是她历尽千辛万苦,硬是拼着一口气,辗转走到了那座小小宅院前。

她面黄肌瘦,状如行尸,长久的流浪让她完全不敢奢望什么,只求状元郎施舍两个馒头,让她死前吃顿饱饭。

可江逢春听了她的来处,又看了她拿着的那张残破不堪的户籍文书,便轻施一礼,道:“族姐实在受苦了,如今回了家,便都好了。”

于是,她,一个像畜牲般被撵来喝去,鞭笞棍打的寡妇成了江府的座上宾。

江逢春夫妇都是厚道人,他们给她吃,管她穿,连寻常家饭,亦要邀族姐上坐。

她惶惑不安,受宠若惊,忐忑地住在府里,不敢发出任何搅扰这家人的声音。

她躲在阴沟里,窃望着那和和美美的两口子。

江郎君俊逸文秀,和蔼温柔,可以和妻子赌书泼茶,也可以在被妻子拧耳朵的时候笑着连声讨饶,甚至可以将妻子扛在肩头,去够树上才结的青果。

她听着那青春烂漫的少妇大笑着喊夫君,高点,再高点。

胸腔里某处麻木的所在,骤然生出滚热如岩浆般的温度。

原来男人,也不全都是她的父亲丈夫那般。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逢春那声“族姐”落在她耳朵里,有了不同的味道。

他闲时从外面带回的小食,他逢年过节赠来的礼,他朗声的笑,他肃声的说,他走来又出去的脚步,他身上浅淡的皂香,他的呼吸……

她听见心里的鼓声越来越大,看到他时,脸颊越来越红,在寂静的深夜里,她抚着小腹,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直到大军开拔,江逢春让她留在后方,等大军凯旋的好消息,他自己却带着妻子,随军北上。

可他说的话,她怎么能不听呢?

她和许多将士的女眷一同到了主君萧晟母亲身边,老太太是个无比温厚的性子,一众女眷众星拱月般围着老太太,守望家人的日子倒也没有太难过。

直到大军入京,新朝在望,江逢春为谋臣之首,只待封侯拜相。

听到这个消息,她喜极而泣,盼望着,无比盼望着——

他来了,她就能同他一块儿归家去。

终于,他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老太太敕封她为宫中一品女官的懿旨。

他亲自宣读了懿旨,对她道了声恭喜。

她看着男人平静如昔的眼睛,满腔酸甜苦辣在喉间翻涌,他怎么就不懂?

她颤抖着跪下接旨,头深深埋下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怕再看一眼,那些龌龊的,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心思会在日光下发出焦糊的臭味。

他为她寻了最好的出路,她必须接着,不能不接——

一滴豆大的泪珠溅起几点暗淡的灰尘,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谢主隆恩!”

萧晟不久后在原来的国都登基建国,国号为“昭”,改“盛京”为“明都”,文臣武将,按功封赏。

江逢春官拜右相,加封太子太傅,赐爵定国公,风头无两,位极人臣。

彼时,她已经成了宫中人人都要礼敬三分的江嬷嬷,听着那晓谕六宫的圣旨,既喜,也怨。

她原以为,自己会靠着那份不为人知的情愫,就此度过绵长的一生。

宫外却传来丧音,开元九年,定国公江逢春因病离世,发妻殉情,帝大恸,命太子扶棺,以亲王之礼下葬,追封贤德王,谥号文正,封其女为荣安郡主,入宫由太后亲自抚养。

见到那眉目肖父又肖母的女孩,她完全说不清自己的心绪。

喜她,因为她长得太像江逢春,吟诗作对,奔跑游戏,一举一动,皆是故人风姿,活脱脱小一号的状元郎。

恨她,恨她锦缎遍身,恨她珠玉满头,恨她生来就被父母捧在手心,宠得如珠如宝,恨她从未尝过半分人间疾苦。

而她的女儿,草儿生出的小草们,一个病亡在逃亡途中,另一个,被其他逃难的人从她怀里硬生生掳走……她们飘泊短暂的人生里,连顿饱饭都没吃过。

怨她,既已投了如此好的胎,为什么妨克父母?她的父亲,惊才绝艳的状元郎,新朝的丞相爷,去时,还不满三十岁。

怜她,时光流逝,女孩渐渐知事,懂了自己父母双亡的苦楚,懂了身为女子却无亲近之人护持的零落,她天真的眉目里终于出现了名为愁绪的东西。

她无法将目光从女孩身上挪开,她太想念那张脸肖似的故人,时间越久,她越想将女孩牢牢捆在身边,谁也不能看了她去,谁也不能欺了她去。

但女孩渐渐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心思,对她不再言听计从,也不再叫姑姑。

再后来女孩愈发倚仗同龄的留朱,也愈发有了身为郡主的威仪和疏离,而她,终于成了祠堂里庄重又陈旧的老牌坊。

昨日,郡主叫她以宫中管事之名,整饬宅院,她原是很高兴的,可她却鬼迷心窍……

江草儿啊江草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窗外明了一瞬,不多时,炸雷响彻夜空,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小厨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压抑的,痛楚的哭声。

留朱驻足了片刻,到底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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