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父气冲冲地离开柴家,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奔向了城东面的相好家。他对着相好大倒苦水,说着苏夫人如何无理取闹,更是大放厥词:“要不是苏回那个老妖怪,我早就把她给休了。”
相好的暗自撇嘴,心说这话都说了好些年,也没见你有什么动作。
柴父是不敢动手的,苏夫人的父亲苏回和方家关系更近,也更加受到器重,本来他有庶子庶女就理亏,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休苏夫人。
天黑下来,柴父也喝得有些多,吩咐把窗户打开,通风去去酒气。
真的不想回去,可若是不回去,隔天又要闹一场。光想就头疼,柴父只能不情愿地站起身。
夜晚传来一阵微风,醉醺醺的柴父忽然警惕起来,抬着通红的脸看向窗外。
一道光影闪过,柴父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还有耳朵上蓝色的耳坠,那人眨眼就消失。
柴父彻底清醒,站起身才发现自己汗湿了衣裳。
那怪人是什么修为?为何来到此处?柴父不敢在外多待,不顾相好的挽留,急匆匆赶回去。
柴家现在闹成一团,带头的弟子找到苏夫人,要求看断剑。
苏夫人自然不肯随意拿出来,便斥责道:“你们什么都没查到,就开始要奖励?”
“呵,苏夫人说笑了,若是除妖邪之类的活,即便没有奖赏我等自会去。但为你儿子找凶手这件事,我们还是要三思。”这位剑修说话有些冲。
苏夫人大怒:“胡扯什么!我说到做到!”
“并非不相信苏夫人,只要拿出断剑让我们瞧瞧便可。”另一人说道。
苏夫人越是迟疑越是让旁人怀疑,一时间大厅里满是窃窃私语。
正巧这时柴父赶了回来,瞧见这里闹成一团,多了几分火气:“你拿出来看看不就行了!那不是你的陪嫁吗?这么多人看着,难不成还有人抢?”
苏夫人瞪一眼柴父,环视着这群弟子:“好!就给你们看。”
她手掌上多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便看见断掉的长剑。叠翠拦腰折断,剑柄那段镶嵌着北斗真石,剑身通体绿色,靠近剑尖的绿色则要淡一些。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苏夫人口不择言道。
这些弟子也是有脾气的,当即冷笑一声:“苏夫人脾气真好,难怪能教出一个好儿子。莫不是天上哪位仙人看不下去,特意过来惩凶除恶。”
说完这话,这位剑修拂袖离开。
苏夫人重重地合上盖子,破口大骂。柴父扯着嗓子让她快点闭嘴,两人又吵嚷起来。
陆齐嫣仰头看天,哀叹一声:“真是折磨啊。”
时音华默默点头,她很想走,可是方嘉运和陆姜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厅中有夫妻吵架的声音,有弟子商讨的声音,而这些声音陡然消失,所有人的嗓子似乎被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厅外的院子里一片昏黑。等到风吹走了乌云,地上多出一抹月光也多了个黑衣人。
黑衣人脸带着黑白两色的面具,耳朵上带着蓝色的耳坠,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袍,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摇晃。
“你是什么人……”苏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的盒子转到黑衣人手中。
柴父见到那耳坠,惊讶地说:“是你?”
黑衣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柴府还是这样……庸俗。”他扫了扫周围的装饰,给出这样一个评价。
陆姜见苏夫人又要和柴父吵架,赶紧打断,指着黑衣人的耳朵:“他耳朵上戴的是蓝星石。”
黑衣人摸了摸耳坠:“这位姑娘很喜欢吗?可以送给你。”
陆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用,你留着吧。”
苏夫人这才定睛打量黑衣人的耳坠,又回想起他刚来时说的话,怒不可遏:“是你杀了我儿子!”
黑衣人没搭理她,自顾自地打开盒子,观察着里面的断剑。
苏夫人早就没了理智,手掌一挥毒雾扑向黑衣人。
陆姜紧张地看着他们。
黑衣人头都没抬,只用衣袖一卷就将毒物散去,又将手上的盒子扔出去,击中苏夫人的脑门,将她砸到在地。
柴父比苏夫人修为高上一些,能感受到面前这人的恐怖,哆嗦地说:“前、前辈,不知道我儿如何得罪了你,竟让你下杀手。”
黑衣人不理睬柴父,把断剑的剑柄扔到苏夫人面前:“你说你请别人办事,还拿个赝品出来。”
赝品?陆姜看着地上的剑柄,莫非这断剑只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镶着北斗真石的剑柄是假的?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出手帮忙的弟子全停住,恨不得往后躲躲,就当没来过这个地方。
“苏夫人拿个假剑来糊弄我们?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陆姜实在忍不住。
“我没在你身上感受到叠翠的气息,剩下的断剑不在你身上吧。”黑衣人慢悠悠开口,一步一步走近苏夫人。
弟子纷纷往后退,时音华赶紧把陆姜拉到后面。
比弟子们跑得更积极的是柴父,他赶紧挪到后面。
苏夫人嘴硬:“我只是将它放在安全的地方。”
“行了行了,苏回那个铁公鸡怎么会把东西给你。”黑衣人毫不留情地揭穿苏夫人。
苏夫人暴怒又想攻击黑衣人。黑衣人不耐烦地甩手,叠翠的剑身刺透了苏夫人的手臂。
黑衣人收回带血的叠翠,声音变得冰冷:“你儿子害了很多人,那些人的哭声你听不见,我却听得见。他们夜夜祈求上苍,希望能将恶人收走。我就顺手做了件好事。”
“放屁!你这个杀人凶手装什么正义!报上名来,我要亲手杀了你!”苏夫人拖着受伤的胳膊挣扎地站起来,说到后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黑衣人退后一步,微风逐渐变大,树枝摇晃的厉害,他的声音渐渐沉下来,“我没有什么名字,我只帮我的主人做事。我的主人叫方衣琢。”
苏夫人的眼中茫然一片。
黑衣人嗤笑一声:“真是健忘啊,竟然记不住他的名字了。他是叠翠的主人!”说完最后一句,黑衣人消失在风里,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被吓傻的众人。
“也就是说……他是黑龙的余党?”陆齐嫣张口结舌。
“看来是了。”陆姜心不在焉地附和。
人群后方的方嘉运脸色大变,在心里问神秘人:“黑龙竟然还有帮手,绝不能让他和裴琢碰面。”
神秘人忍不住骂道:“你是蠢货吗?方衣琢根本就不会有同党。再说他修为那么高,杀一个柴天还会弄碎耳坠?这人就是裴琢。”
方嘉运反应过来,又陷入到一个新的疑问:“那他就是为了断剑来的?这剑不是不能用了吗?”
“谁知道呢,”神秘人的声音里带着讥讽,“可能是留作纪念吧。”
方嘉运却想到了另一点,裴琢想要这叠翠剑,岂不是能借这个由头将他擒住?到时候再揭开他的真面目。方嘉运越想越觉得很有胜算,便主动和苏夫人搭话。
苏夫人正和柴父争吵,质问他是不是认识黑衣人。柴父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相好的事,只能搪塞过去。
“苏夫人,在下有一个想法。”方嘉运的出声及时解救了柴父。
苏夫人暂时放过柴父,看向方嘉运:“什么?”
“那黑衣人想要叠翠,不如就用剩下的断剑当做诱饵,再请几位高手,趁机将其擒住。”
陆姜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正愁怎么让苏夫人拿剩下的剑,这人竟然先开口。
他不会觉得自己挺聪明吧。陆姜摇摇头,这人一旦急躁起来就没脑子。
瞧瞧周围人的眼神,并没有几人赞成方嘉运的提议。黑衣人是杀了人,但杀的人本来就有问题,大家对他情绪格外复杂。
结果这边方嘉运已经在出主意抓人,让其他人怎么想。他苦心经营的形象还能留下几分?
苏夫人竟然犹豫了,看来剩下的断剑不由她做主。最后她还是咬牙答应:“断剑放在苏家,明日就启程。”
太阳刚升起,柴府的大门就被拍响,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找到苏夫人,脸色煞白:“大小姐,老爷、老爷他去世了。”
苏夫人摔掉了一个茶盏。
陆姜紧张地咽口水,师兄总不会昨天连夜刀了苏回吧。
陆姜:师兄连夜刀人,是个模范员工
裴琢:演戏好累,面具戴着好不舒服,先睡一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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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