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你脸上蒙了黑布,不难受吗?”
萧瑶想问很久了,他一直蒙着脸教她一字一字读经书,也不说累,教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左右。
祭桌上的蜡烛很快烧到末端了。
晏卫抬起身子,咳了几声,然后转过脸道:“不难受,就怕把病传染给了你。”
萧瑶有点感动,没想到短短接触不久的人都能认真考虑到自己的感受。
她摇头道:“没事的,拿下来的话,呼吸会顺畅一些。”
晏卫避开她真挚的眼神,生怕和她对视久了,露出一丝马脚来。
他退开几步,垂眸道:“萧姑娘还是莫要强求了,要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江公子肯定会怪罪下来。”
萧瑶拿着经书的手一愣,她跟江大哥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没问,只是认真说道:“江大哥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奴才也只是按吩咐做事。”
晏卫手背在身后,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留下通红的印记。
萧瑶无意强求,人家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太监。
不过,这小太监的文化程度有点高,她竟有些不敢相信,这经书上繁杂的字,他都一字不落地跟她解释了一遍。
她眨着好奇的眸子盯了面前垂着头的小李子半晌,个子很高,脸被挡了大半,根本看不清容貌。
他好像也不太愿意和她对视。
是怕她记住他的样子吗?
“萧姑娘,这是奴才托人弄来的凝露玉肌膏。”
晏卫从怀里掏出已经藏了许久的东西,把它递到萧瑶眼前。
是一个圆形精致的盒子。
萧瑶刚想问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就听见小李子又继续道:“这东西对恢复肌肤大有好处,萧姑娘可以试试。”
萧瑶接过来,转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因做饭烫起的水泡,有些红肿,和周围白嫩的皮肤一比,显得格外丑陋。
哪个女人不爱美?
她由衷感谢道:“多谢,若是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和我开口,虽然可能……没多大用。”
“还有谢谢你能认真听我说话。”
她以为那时候她说的事情太过琐碎,小李子肯定不耐烦,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可没想到他竟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晏卫的余光落在她的脸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摇曳,显得红润异常,眼角似乎也泛起了一层红晕。
有种想让人欺负的冲动。
可萧瑶一抬眸,他就立刻把余光也老老实实地收了回去,只是落于她的手腕处。
萧瑶轻轻旋转,打开了盒子,立马有扑鼻的清香拂过她的鼻尖处,有股凉意,特别好闻。
她抹了点擦在自己受伤的地方,水水润润的,很舒服,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小李子,我……囊中羞涩,可能没办法……”她支支吾吾道。
怪难为情的。又没钱,还要别人教学。
“没事,江公子说过,什么开支都算他头上。”
萧瑶“啊”了一声,江大哥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曾经欺骗过他呀。
想了半天,终究把原因归结为人家是大侠身上。
若是有再见面的机会,她可要好好向人家道歉。
晏卫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小脸一会儿皱成团子,一会儿眉眼微舒展像月牙。
表情丰富得可爱,几乎是当初她当公主时完全不会看见的模样。
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可以多笑笑,这样很美。”
萧瑶弯着的眉眼一愣,脸色愈发通红起来,连耳朵根都红了个彻底。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她,即使她知道原主真的是相貌出众,但现在是她自己,难免有些害羞。
她也不敢看小李子,垂着眼眸,慌乱地扯开话题。
“小李子,那个……那个殿下怎么样了?”
萧瑶被自己突然说出口的话题吓到,她怎么会提到殿下呢?当真是糊涂了。
而另一侧的晏卫也是一愣,原本平淡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萧姑娘说的是哪位殿下?”
他心里不知道在期盼些什么,隐隐有些酸涩,但更多的则是甜蜜。
当萧瑶又再次回道“……七…殿下”的时候,他的理智几乎一瞬间燃烧殆尽。
她还念着他。
“你想问他什么,吃不好还是睡不着?”他道。
萧瑶想也没想就摇头,她道:“不是,我是想问他和温家小姐进展如何?有没有跟皇上提赐婚一事?”
晏卫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起来,难道她在意他的婚事?
“为什么萧姑娘会由此一问?奴才听闻殿下最近久居安王府,并未接触温家姑娘。”
萧瑶一听这话,手指紧张得捏起自己的袖口来。
“怎么会呢?”
难道书中的剧情并未照着原来的发展?可是这样的话,晏卫如何获得温家势力?或许他另有打算?罢了,这些关她何事?
而晏卫却把一切看在眼里,又执着地追问道:“怎么不会呢?他本来就无意温家小姐。”
这一嘴,把萧瑶的目光引来了。
他重又垂眸,挡住了大半视线。
萧瑶好奇地看小李子,他刚刚的语气有点冲,是不是她说了什么惹他生气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帮晏卫反驳?
“我只是猜测,两人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况且温小姐温柔大方,殿下娶了她,日后肯定是……”
“住口!”
萧瑶被眼前人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后面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那语气很沉,听得出来,满是怒气。
“萧姑娘还是担忧自己的处境吧,殿下那里自有他的打算,奴才今日有些累了,就不陪萧姑娘了。”
说完掉头就离开了佛堂。
那门都被甩得“哐哐”作响。
萧瑶不明所以,只是定定地盯了半晌他离去的方向。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可是这关小李子什么事?
然后垂下眼帘,嗫嚅道:“我只是……说了书里的……事罢了。”
晏卫回到府中,脱下太监服,重重把衣裳甩在了地上。
他要是再去看她,他真的就是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