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魔尊靠抱大腿逆天改命 第5章 第五章 绝望中的微光

接下来的两天，商九雅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她不敢再轻易尝试与殿内的侍女侍卫交流，那些冷漠或惶恐的眼睛背后，不知连着哪一条索命的绞索。送来的饮食，她只敢挑看起来最不易做手脚的勉强食用少许，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半饥半饱的状态，身体恢复得极其缓慢，甚至因为持续的精神紧张和营养不良，脸色比刚苏醒时更加苍白透明。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主寝殿最内侧的窗边软榻上。那是一扇镶嵌着不规则暗色琉璃的巨大窗户，看不到外面清晰的景象，只有一片朦胧昏沉的光，以及偶尔扭曲滑过的魔界特有的诡异云霞。

她就那么抱着双膝，怔怔地“望”着窗外，实际瞳孔涣散，没有任何焦点。

大脑时而一片空白，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填满；时而又疯狂运转，无数混乱的念头和碎片化的记忆交织碰撞，试图寻找一线生机，却每一次都撞得头破血流。

逃跑？监视无处不在，殿门都难以靠近。

求助？向谁求助？二长老廉伯那审视的目光？五长老昌栋那漠然的一瞥？他们凭什么帮她这个毫无价值的傀儡？

反抗？拿什么反抗？她手无缚鸡之力，身边无一兵一卒。

揭露中毒？证据呢？谁会信？恐怕只会被反咬一口，死得更快。

死局。彻彻底底的死局。

她甚至开始有些理解原主为何那般怯懦顺从——在这种无处不在的恶意和碾压式的力量差距面前，除了顺从和祈祷，还能做什么呢？

她就那么抱着双膝，怔怔地“望”着窗外，实际瞳孔涣散，没有任何焦点。

大脑时而一片空白，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填满；时而又疯狂运转，无数混乱的念头和碎片化的记忆交织碰撞。偶尔，容姜在忘川河中挣扎的画面会闪过脑海，但紧接着，却是《冥路芳华》后期，那个从普通小鬼一步步浴血奋战、最终让冥界为之震颤的冥皇身影。

一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花，在无边的黑暗中倏地亮了一下：容姜最初也不过是个无人问津、任人欺凌的小鬼，甚至被逼得跳下万魂啃噬的忘川河……那样绝的境地，她都挣扎着爬了出来，最终逆袭成了至高无上的冥皇。那我呢？我就真的只能在这里等死吗？

可是……容姜有她的机缘，有她的恨意和不屈为燃料。我有什么？商九雅绝望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我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全是眼线和敌人，连殿门都出不去，我连挣扎的方向都找不到……我能做什么？我能怎么做？

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她吞没，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那软弱而焦灼的泪水落下。不能哭，哭了也不会有人心疼，只会让暗处的眼睛看笑话，甚至嘲笑她这不自量力的妄想。

但这种强忍，反而让胸口的憋闷和窒息感更加强烈。

她需要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哪怕只是片刻。

猛地，她从软榻上站起身，由于动作太快，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冰冷的窗棂才稳住身体。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对着空荡的殿内吩咐：“本座……想去廊下走走，透透气。”

远处候着的两名侍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低声道：“尊上，您尊体未愈，外面风大……”

“就在殿外回廊，不走远。”商九雅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固执。

那侍女迟疑了一下，终究没再阻拦，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商九雅推开沉重的殿门，一股带着魔界特有荒芜气息的风立刻拂面而来，吹得她单薄的衣袂飘动，也让她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丝。

紫光殿外的回廊同样宏伟，廊柱高耸，雕刻着繁复的魔纹。回廊之外，是一片精心打理过却依旧透着诡异魔界风情的庭院，种植着许多她叫不出名字色泽暗沉或艳丽得过分的奇异植物。

她沿着回廊漫无目的地慢慢走着，身后的侍女像影子一样保持着固定距离跟着。

回廊曲折，通向一些偏殿和不知名的角落。越往前走，人迹似乎越少，光线也愈发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幽蓝魔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她的心情并未因走动而舒缓，反而因为这宫闱的深邃和寂静而更加沉重。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种无处不在的压抑逼得想要退回那同样令人窒息的寝殿时，一阵压抑的哭泣声和斥骂声从前方的拐角处传来。

商九雅的脚步顿住了。

她身后的侍女也听到了，眉头微蹙，上前一步低声道：“尊上，似是些不懂事的奴才在喧哗，莫要污了尊上的耳，我们还是……”

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听从侍女的建议转身离开，而是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拐角，屏住呼吸，探出半个头望去。

只见前方是一处更为偏僻的死角，光线昏暗。三个穿着明显比普通宫女精致的侍女，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跪坐在地上，身形单薄得可怜，正死死抱着一个木桶，低着头，肩膀因为抽泣而不断耸动。

“哭？你还敢哭？”其中一个高个子的侍女声音尖刻，伸手就去抢夺那小宫女怀里的木桶，“让你擦个廊柱都擦不干净，留着你还有什么用？这月例发的魔晶石，放在你这种废物手里也是浪费，不如孝敬姐姐们！”

“就是！瞧你那晦气样子！挡了莲姐姐的路，没让你磕头赔罪就算开恩了，还敢抱着破木桶不放？”另一个圆脸侍女附和着，甚至抬脚轻轻踢了踢那小宫女的腿。

被称作莲姐姐的高个侍女一把抢过木桶，嫌弃地扔到一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冷笑道：“十二殿下宫里出来的，果然都是些不开眼的蠢货！难怪被殿下随手就贬到这紫光殿来干粗活！识相点，把魔晶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破碎地哀求：“求求…求求各位姐姐…那…那是奴婢这个月仅有的…还要寄回去给娘亲……”

“哟？还有娘亲？那就更该懂事点，破财消灾不懂吗？”那莲姐姐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扯小宫女腰间的简陋荷包。

商九雅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毫不掩饰的欺凌。

就为了几块所谓的魔晶石？就为了那可笑的优越感？

原主记忆里一些不甚愉快的模糊片段翻涌上来——似乎她作为小透明的十一殿下时，也曾被更受宠的兄姐们这样随意欺辱、取笑过。那种无助、委屈、恐惧的感觉，在此刻无比清晰地与她共鸣。

而现代社会的道德观和正义感，更是在她胸腔里激烈地冲撞着。

救她？

一个声音在尖叫：不要多管闲事！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惹怒了这些明显有靠山的侍女，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关山月的人才警告过你，你再惹事，不是自寻死路吗？

另一个声音却在微弱地呐喊：可是她在哭啊！她那么无助！如果没有人帮她，她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你就眼睁睁看着吗？你和那些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巨大的恐惧和残存的良善在她脑中激烈交战，她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廊柱，指甲几乎要嵌进石头缝里。身体因为紧张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就在那莲姐姐的手即将碰到小宫女的荷包，小宫女发出绝望呜咽的刹那——

商九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或许是那哭声太绝望，或许是被欺凌的模样太像过去的自己，或许是连日来的压抑和恐惧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猛地从拐角后站了出来，将所有的恐惧强行压下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有几分威严，“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那三个欺凌人的侍女猛地一惊，显然没料到这种地方会有人来，更没料到来的会是……她。

她们惊慌失措地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努力板着脸的商九雅。

为首的莲姐姐反应最快，她迅速收回手，脸上堆起一个敷衍的笑容，微微屈膝：“原来是尊上。惊扰尊上了，只是这贱婢做事毛手毛脚，奴婢等正在教导她规矩。”

另外两个侍女也连忙跟着行礼，眼神躲闪，却并无多少惧意。

地上那个小宫女也惊呆了，忘了哭泣，睁大了泪眼朦胧的眼睛。

商九雅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冷汗。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几个侍女隐含挑衅的眼神，目光落在那可怜的小宫女身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宫……宫内岂容你们私下用刑？还不退下！”

那莲姐姐嘴角撇了一下，敷衍地再次行礼：“尊上教训的是。既然尊上发了话，这次便饶过她。”

她说着，给另外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三人慢悠悠地直起身，经过商九雅身边时，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直到她们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商九雅强撑着的那口气才猛地泄去。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连忙扶住了旁边的墙壁，大口地喘息着，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一阵后怕如同冰水般涌上心头。

她刚才……竟然真的……

她不敢想象如果那几个侍女态度再强硬一点，或者干脆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该如何收场。

“谢……谢谢尊上……救命之恩……”一个带着哽咽的声音，将她从后怕中惊醒。

商九雅低下头，看到那个小宫女还跪在地上，正朝着她不断地磕头。

看着那无助的身影，商九雅胸腔里那点因为后怕而升起的悔意，忽然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哪怕，只是无意间，照亮了另一只同样深陷泥沼的萤火虫，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