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张是楚霄的一寸证件照,上面的楚霄还是几年前的楚霄。
比起现在的楚霄确实精神不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楚霄蹲着身子,刚想伸手过去捡这个盛放着他一寸照片的袋子,就被一双皮鞋踩住了。
这是周斯的脚,周斯死的时候甚至是穿着正装的,楚霄这时候突然想到这个。
楚霄的手收了回来,抬头看向了周斯。
周斯低着头,视线从照片上一闪而过,然后落在了楚霄的脸上。
而楚霄的眼神意思很明显——让让。
但周斯似乎是看不懂,一只穿着黑皮鞋的脚动都不动。
楚霄无奈,只好转身去捡另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七岁的楚霄和他的父亲,这是他为数不多和父亲的合照。
楚霄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张照片了,照片上的人他也很久没有想起来了。
楚霄匆匆扫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就想快速把照片捡起来。一些不知是他还是原主的情绪,在看到照片时总要冒出来,楚霄并不想让这些情绪泛滥起来。
但在楚霄的手即将触碰到这张照片时,又被一只穿着皮鞋的脚踩住了。
虽然只踩了照片的边缘,但楚霄还是无法把照片捡起来。
就在楚霄想要抬头质问周斯是不是做鬼太闲了。
周斯却弯下了腰,把这张照片从他自己的脚下捡了起来。
照片被周斯拿在了手里,楚霄见状转身把另一边自己的一寸照捡了起来。
捡起来后,楚霄便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全扔进了抽屉里。
至于抽屉,楚霄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这个还是以后再修吧。
做完这一切,楚霄抬起头,发现周斯还在拿着那张照片看。
周斯的视线一直盯着照片,这让楚霄怀疑自己七岁时的模样是不是长得惊为天人。
就在楚霄脑海里快要生成自己七岁时的模样时。
周斯转过了头,青白又骨感分明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楚霄的视线顺着周斯的手指,看向了照片上的人。
那个戴着眼镜,有些沧桑,和楚霄有一些相像的人是楚霄的父亲。
原来不是在看我……
楚霄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我父亲。”
周斯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定在了楚霄身上。
这股探究的视线太过明显,楚霄只好看向周斯,眼神示意有什么问题吗?
周斯和楚霄对视了一会,周斯的眸色太黑,太深,里面像藏着什么东西,楚霄看不懂。
很久后,照片才飘落进桌下的抽屉里。
放下照片的周斯,转身来到了楚霄身边。
浑身阴气森森,穿着正装的周斯,在楚霄看来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但前提是不来折磨他。
“……楚霄”
周斯念了一遍楚霄的名字,尾音好像还带了那么一点道不清的意味。
“嗯……?”
楚霄的嗯字尾音还未落,下巴被人抬了起来,楚霄的下颌很漂亮,弧度优美,棱角分明,周斯的手在楚霄的下颌上摸索了几下,最后两只指节轻捏起了楚霄的下巴。
“你父亲那时候为什么会来给我母亲做手术?”
很好,这个问题成功被楚霄忽略了。
现在楚霄终于明白了周斯刚才的反常之处。
楚霄眼神躲闪了一下,头下意识想要低下去。
但又被周斯手指强硬的抬了起来。
周斯眼皮半垂,这样看人总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来,此刻盯着楚霄,也是一种不紧不慢但压迫感十足的逼问。
楚霄的视线和周斯的错开,又抬起手推了推眼镜。
周斯一直盯着楚霄,楚霄的小动作很多,特别是遇到他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时。
“……”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才终于响起了楚霄的声音。
“可能因为你需要吧。”
楚霄回答完后,视线就没有再和周斯对视过。
周斯的手还在楚霄的下巴上,没有多少肉,骨骼感很强,有些硌人。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直到楚霄发现周斯的手移到了他唇边。
嘴角处的伤口还没有好,楚霄躲过了周斯的触碰,往后退了一步。
周斯的手落了空。
楚霄抬起头,周斯站在原地,头微微侧着,头发略长,眼周处是一种不似活人的红,配上那张不似活人白的脸,猛地一看,真的很吓人。
楚霄看了一眼周斯,然后侧过了头。
“很疼。”
短短的两个字,好像里面带着谴责,好像还带着了那么一点隐隐约约的委屈。
楚霄说完后,又沉默了一会,片刻之后,楚霄走到了床边,径直躺在了床上。
他实在是不想站着了,腿好酸,腰好疼。
“……好困,我想睡觉,周斯……”
楚霄的声音倦倦的,最后的“斯”字拖着尾音,没什么力气,听起来真的很累。
楚霄说完之后,没有人理他,楚霄眼珠子转动,看了眼还在原地站着,微微侧头盯着自己的人,然后随手把自己脸上的眼镜摘了。
把眼镜扔到床头柜上,楚霄翻身卷进了被子里,然后抱住了自己身边的骨架。
楚霄在骨架上亲了一口,然后嘴中嘟囔了一句“睡觉吧”便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
……
好冷啊。
楚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但抱住之后,依旧冷的让楚霄只打哆嗦。
楚霄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之后,他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冷了。
他在水里,准确来说,他在抛周斯尸体的那个水潭里。
楚霄抬起头,天空上依旧只有那顶月亮。
楚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着几块尸块。
脑子里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好像是来这里找周斯的尸体的,他要复活周斯,是的,他要复活周斯。
楚霄想起来后,就再次钻入了水底。
只要他找寻到全部的尸块,就能把周斯复活了,而且复活后的周斯只会爱我,楚霄脑子里坚定且不移的这么认定。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不会去有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意识。
在楚霄第十几次从水底出来之后,他确定自己已经找到了全部的尸块。
“找齐了找齐了……”
楚霄嘴中小声嘟囔着,然后把这些尸块包裹好,背在了背上。
天好像一直都是黑的,月亮似乎也总是在那个位置。
楚霄推开自己家门后,便迫不及待的把背上的尸块带进了浴室。
浴缸里的骨架被一种液体浸泡着,绿色的,如同魔幻故事里的魔法药水一样,最上层泛滥着一层白色泡泡。
楚霄把背上的尸块拿了下来。
里面的尸块已经腐烂了,但楚霄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
楚霄徒手一块块把肉块拿出来。
每个肉块他都要先辨认出是哪个部位,然后才拼凑到骨架身上,他好像在玩一种拼图游戏一样,楚霄乐在其中,脸上带着兴奋感,好像即将迎来自己梦寐以求的宝物。
一块块拼好之后,楚霄看着浴缸里流着腐水,血肉模糊的人形,高兴的笑了起来。
“拼好了,周斯,我们马上就又可以见面了。”
楚霄的手从一团模糊的面部划过,然后才站起了身,依依不舍的离开。
自拼好那天开始,楚霄每天都会在浴缸里添加绿色的药水,至于药水是从哪里来的,楚霄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也好像也不会去思考。
药水一天天减少,浴缸里的人形肉团轮廓也一天天的清晰起来。
楚霄也一天比一天紧张。
直到药水要全部消失的前一天,楚霄有些紧张的浴缸里走了好几圈。
周斯要醒过来了,周斯要醒过来了,楚霄脑子里好像只记得这一句话。
他要准备一些什么呢?
对了,得先给周斯准备一套衣服。
没有衣服穿会冷的,会冷的。
楚霄这么想着,就快步出了浴室来到了周斯的房间。
周斯的房间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和那个被楚霄睡了一觉,弄的有些凌乱的房间不一样。
楚霄熟练的打开了周斯的衣柜。
他要找什么样的衣服给周斯穿?
楚霄的脑子明明还在思考,但手已经触到了一套西服。
这套西装是周斯花大价钱找师傅定制的,好像定金都有五位数,虽然当时的楚霄很不理解,但当周斯穿上这套衣服站在他面前时,楚霄理解了。
后来,周斯赚到钱后,又买过很多套,但是楚霄最喜欢周斯穿这一套。
可能那是楚霄第一次见那样的周斯。
……
拿出衣服时,楚霄脑海里好像闪过了穿着这套西服的周斯。
闪过的同时,楚霄好像还看到穿着这套衣服,躺在血泊里的人。
楚霄摇了摇脑袋,这些记忆出现时,他的脑袋总是又疼又晕的,好难受,楚霄停止了思考,并且把这些画面都赶出了脑外。
他现在要把这套衣服放在周斯旁边,这样明天醒过来是周斯就可以穿上了。
楚霄拿上衣服,就又脚步急促的回到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又少了一点,周斯的皮肤好像又变得正常了一些。
只有刀口切痕处,还能看出一条条淡淡的红印。
这种淡淡的红印,细细密密的缠绕在周斯身体皮肤上,那是楚霄拿着刀一点点把周斯分开后残留下来的痕迹。
楚霄把衣服规规整整的放在浴缸旁边的架子上之后,才蹲下了身体,眼神痴迷的盯着浴缸里躺着的人。
现在浴缸里的人,和几天之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
几天之前,那完全就是团团腐肉,甚至有些已经变为了脓水,恶臭难闻,甚至已经是蛆虫的食物,
而现在浴缸里躺着的,更像是一个睡着的王子,皮肤白嫩,五官优越,连头发丝都是柔顺光滑的。
楚霄的手指忍不住伸了出来,他碰了碰浴缸里人的脸,紧张有弹性的,一个正常人,一个活人拥有的皮肤触感,楚霄又碰了碰,然后手指顺着脖颈上的红色细线,慢慢游走。
这些红痕上的皮肤,更加柔嫩,更加脆弱,楚霄没划过一处,都仿佛能再次感受到手术刀切开这处皮肉的感觉,血流出来的感觉,溅到他身上的感觉,还有切开皮肤,见到周斯皮肤下血肉的震颤感。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让楚霄满足,好像真真切切的完全拥有了周斯,看到了他身体的每个组织每个结构。血是那么的香甜诱人,每滴血仿佛都散发着让楚霄上瘾的味道,骨头是那么的可爱,每根骨头都仿佛都是精心为楚霄打造,要成为楚霄的珍藏品。
而现在他已经把周斯毁了又重装,现在的周斯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的,周斯身上的任何东西都合该属于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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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男鬼(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