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HE守则 第83章 争执

听到赫连霄的话，黎戈停下脚步，异常认真地注视着赫连霄。

赫连霄也跟着停下脚步，只在一瞬就在脑子里面闪过无数类似的剧情桥段。如果黎戈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亦或者“我想要的你从来不给我”云云……

赫连霄先被自己低俗的脑补情节给震撼到了，随后又忍不住想，如果黎戈真这样说，他就告诉黎戈，这不算什么要求，只要让他弄清楚黎戈到底是谁，那什么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东西……他会让黎戈再想一个，最起码要往名利地位上靠吧!别整那些没用的感情，该有的本来就会有，不该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没有才算宝贵，有了便是廉价之物，还不如要点实际的东西来得真实可靠，更别说他本就是修多情道的，万事万物，只要多了，就不算什么。不然物以稀为贵是什么来的?

无论如何，一想到万年之后他享用的荷寒香由面前的人的鲜血造就，赫连霄就忍不住惶恐不安。他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人情债。人情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衡量也最难还清的东西，更何况，面前这个人还是出奇的无欲无求。赫连霄想要弥补他什么，都无从下手。补他一份真情?少开玩笑了，把那种没用的东西丢远点。

“你高兴吗？”

“你换一个，这……”赫连霄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黎戈说了什么，“这与我无关，我是在问你想要什么”

“所以你高兴吗？”黎戈歪着脑袋，似乎在问什么终极难题。

“你如果想要让我高兴，你就提一个要求。”赫连霄晃了晃神，随即便想出一个绝妙的答案，挑眉道，“我才不给你这个当绝世好人的机会，不能不求回报，我就要你想点什么想要的，我又不会说话不算数。”

黎戈想了一下，道：“一块上品灵石。”

“不行，太便宜，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我不高兴。”

“内门弟子的身份……”

“你已经是了，甚至未来监刑司司舵副官的位置也是你的，这个不算。”

“……”黎戈一下子陷入苦恼中似是自暴自弃般道，“我不知道。”

赫连霄轻哼一声，随后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金疮药，塞进黎戈怀里：“想不出来就给我继续去想，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的伤治一治。不然等我冷酷无情的时候，你把自己血放干，我都不会看你一眼，那样你也无所谓吗？”

黎戈没有说话。

赫连霄面上故作无情的姿态瞬间绷不住了，又道：“你真无所谓?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

“我怎么了？”黎戈终于开口。

赫连霄叹气，又道：“就和现在这样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我琢磨不了你的心思，总觉得下一秒你又会突然出现什么，亦或者消失在我眼前。黎戈，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但我曾经和你聊过这个事。我们是人，是人都会有**。可你没有……大抵也是我魔怔，非要你倒反天罡，好好的一个修士被我整成俗人。可我就是怕，你了解我，可我不了解你，我甚至连你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担心，担心或许有那么一天，我抓不住你。”

赫连霄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心里又被一点恐惧给攥住，之后那点恐惧又在一点点放大，直至快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下一刻，黎戈的手轻轻搭在赫连霄的肩上，随手一寸寸下滑，落在赫连霄心口的位置，蹙着眉，道：“赫连霄，冷静。不要让死生池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你。”

“不——这不是因为死生池。”赫连霄攥紧黎戈无伤的手腕，“我是真的害怕。你会担忧我受到死生池的影响，为何就不懂我也会担忧你这样反常的状态?我不需要不求回报的爱意，我只想要一些我能抓得住的东西!黎戈，为什么从你失忆的那一刻起，我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你一样?明明在我的记忆中，黎戈会笑会怒，虽然嘴有点毒，但人的确是个好人。”

赫连霄反反复复地说，终于抖落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其实赫连霖优指出来的异常他不是没有察觉，可他就是不想把那个当成黎戈的真面目。为何要惧怕黎戈，为何要畏惧黎戈，黎戈一直都是黎戈，他只是失忆了而已。只要他能想起自己是谁，一切都会好的。赫连霄一直这样骗着自己，但现在，他累了，他骗不动了。一切的一切回到最初的恐惧原点——黎戈到底是谁？

“我不认识你了……”说完这句话，赫连霄似乎泄了浑身力气，双手抓着黎戈臂膀，但腿已然没了力气，下一刻，他只觉得脑袋发涨，又晕了过去。黎戈蹲下身，抱住了他，一路沉默，回到了那些赫连人为他修建的居所。

他抓着躺在床上的赫连霄的手，指尖轻轻划过那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内里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甚至包括他的一缕神识。到了这个地步，纵然赫连霄不小心走入死界，他也有把握把他拽回来。可现在，他遇到了更大的问题。是，赫连霄说出那番话，和他现在导出来的负面情绪脱不了干系，但这又实实在在是赫连霄的心底话。

黎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其实他想要的东西还挺多，即便是失忆，他也明确感知自己的**时时刻刻在他耳边声嘶力竭地咆哮。

去和他索取爱意，他会给你的。

去和他索取一生的时光，他也会同意的。

去和他索取他的一切乃至灵魂，他依然会答应你。

你知道的，他一向是个很大方的人，更何况，他已经爱上你了不是吗？

黎戈捂着胸口。

是的，我知道。但我还是先想起来我到底是谁吧。在此之前，这些话皆是无用之语，甚至黎戈潜意识里一直对那些情愫有所忌惮。

不知何时，或许有那么一个存在提醒过他，你若想要毁了他，就尽管去放纵自己。他于我，只是一个颇有天资的人族，只要我愿意，我还可以塑造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人族。但他于你，是你还能存在于此的唯一理由。

你自己选择到底要什么。反正他没了，你会消失，他要活下去，也需要你搭上自己的存在。无论是什么结局，你都会彻底被我清除，我是无所谓的。

我想要他活下去。

那就管好你自己……

赫连霄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一片漆黑，他仿佛被什么紧紧包裹着，无法动弹。尖锐的锋利的利器不断穿刺他的躯体。

好痛!

赫连霄想要张口尖叫，但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换作无休止的痉挛。察觉到他的痛苦，抱着他的那东西抱得更紧了，无数冰冷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身上，随后再被拭去，只留下一点黏腻的触感。

求求你，再忍一忍。快了快了……

我只想让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那你呢？

梦里的赫连霄张了张嘴，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现实的赫连霄睁开眼，眼前不再是漆黑的虚无，而是一缕阳光恰好从窗户的缝隙中穿透，缓缓爬上他的枕头，在那里积蓄了一点暖气。

赫连霄伸出手去触摸那一缕阳光，指尖传来的温度很舒服，这一切似乎都在告知他这是新的一天，方才只是一个噩梦。手再往前，就是黎戈垂在床上的发丝。黎戈就坐在床边的脚踏上，背靠着床沿，似乎守了他一夜。此刻他微微侧着头，闭着眼，阳光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和纤长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静。

近乎同时，黎戈睁开眼，忽视赫连霄离他近在咫尺的手，淡淡道：“你醒了?自己运转一下灵脉，还有自己的识海。确定没有死生池的负面影响后，再下床和我说话。我不想看见你再晕过去了。”

赫连霄收回手，啧了一声，管自己把双臂靠在脑后，盯着天花板道：“又把锅扣在死生池上，怎么我和你说的那些就不当回事。”

“在我想起来之前，你若不照顾好自己，回到万年之后的路途会很辛苦。”黎戈道。

赫连霄瞳孔紧缩，转头道：“你知道该怎么回去了?”他忽然想起死生池的确和他说过这回事，只是乍一听见，得到证实，赫连霄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黎戈点头：“三日之后。你现在去道个别，还来得及。”

“这么快?”赫连霄道，又扭头扯了扯黎戈袖子，“那个……说起来，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死生池说你情况不太好，是怎么不好？你如果真有事，不要硬撑，千万别自个一个人乱背什么东西。”

黎戈摇头，却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赫连霄问道。

黎戈道：“没什么，只是高兴。”

“高兴什么？”

“没什么。”黎戈道。

赫连霄：……

“黎戈!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岂有此理!太过分了，我难得关心你，你就这么敷衍我吗？你讨不讨厌啊!”赫连霄从床上爬起，伸出手去打黎戈的肩，黎戈早有预料，径直站起身往边上挪了挪，恰好让赫连霄的手落空。

赫连霄没打到黎戈，愣了愣，又问道：“所以你真没事？不对不对，我还是觉得不对。死生池都说你情况不太好了，你却说什么也不和我说。按照小说套路，你铁定有什么情况!快点和我说!不然我以后再也不要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