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好好挖啊。”袁桥翘着二郎腿坐在竹林里的一块石头上,小师弟师妹背着竹篓在林子里刨笋,一个个蹲着的白色身影在里面分散着,像是一颗颗露出一截的白生生的萝卜墩子,甚是可爱。
“四师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挖?”
“对啊。”“对啊”
小萝卜墩子集体发出了强烈不满,手上没停下刨土的动作,挖竹笋为西林的农课,这算是古代的实践作业,锻炼收拾草药的能力,根须完整,检查后自然是抬到厨房的。
袁桥敷衍的摆摆手,放下了翘的有点麻的腿,说“我这不是在等二师姐嘛,再说,我早就修完这门功课了。”坐累了扑腾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下来,抖了抖掉身上的竹叶儿,半戏弄半威胁的说:“都认真点,今天我和二师姐下山去集市,你们去晋道会的零食还要不要了!”
道门里年龄低于十四岁的弟子被限制下山次数,本着是潜心修学,打磨心性。小孩又贪玩,到月底没几个还有出门机会,只能求着不受限的师兄师姐帮忙捎些玩意儿。
虽心有不满,但奈何有求于人,大多不吭声了,任劳任怨的继续手上的作业,也也有几个叉腰仰天抱怨,“为什么会有这种课啊!”
坐了不一会儿身上就掉满了竹叶,捡了几处后还有几处,袁桥不禁说了句烦人,回过头来发现萝卜墩子都不解的看着她,挥手解释:“是竹叶烦人。”
捡完身上沾上的竹叶,扭了扭微微酸的脖子,轻飘飘的说:“那你们就快点长大,到时候就能看着师弟妹挖笋,还能无限制下山玩了。”又觉得不对,警告说:“不过你们要是当了师兄师姐还一肚子光想着玩,三师兄肯定是要关你们禁闭的。”
小白萝卜丁们无语,心里不平道:“师姐,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啊。”
远处柳湘歌踏着石阶过来,扫过去一眼,小师弟妹有的鼓着嘴气哄哄,还发泄式的挥舞着手中的铲子,好生委屈。
袁桥老远瞧见她就大声叫唤师姐,颠颠的小跑过去接她。冒冒失失的,头上还插着几片青叶。
柳湘歌伸手替她摘下,责怪:“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挖笋的小萝卜堆也齐声:“二师姐~”不过语气有些幽怨,柳湘歌戳了一下身边的袁桥,“你又欺负师弟师妹们了。”
袁桥倒是委屈,瞪着圆眼仿佛冤枉了她:“没有啊。”
柳湘歌无奈一笑,捏捏她的脸,转头对小师弟妹们道:“今早我和四师姐下山采购,你们有什么物件想买的都写在纸上交给我们。”
萝卜墩子们高兴的又跳又叫,吵得竹林上的鸟都飞走了。
于是两人清晨下山,一直到傍晚才把东西差不多购置完。麻烦店家送到道门后两人直奔酒肆。
起初没想到会买到这么晚,结果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光找就废了不少功夫,不觉天色就黑了。
袁桥几步冲进酒肆,没刹住车,砰的一声趴在柜台上,震得桌上的算盘珠儿都颤了三颤,喘着粗气对店小二道:“竹叶青来一壶带走。”
店小二连忙从柜台绕出,来扶她到一旁坐下,“袁姑娘,今日小店里的竹叶青已经售完了。”
听这话,袁桥一下子趴桌上,失望的做垂死状,白跑这么快了。
柳湘歌这才进店门,袁桥跑的太快,把她甩身后了一截。
店小二瞧见柳湘歌,上前解释:“不好意思啊,柳姑娘,让你和袁姑娘白跑了,只是您也知道,咱们这竹叶青过夜不售,所以一天就20坛。”
柳湘歌闻言,道:“理解,下次我们早来些。”
倒是店小二不好意思起来,西林弟子分文不取帮忙驱鬼除邪,守护一方土地安稳,深得百姓尊敬信赖,他也同样,于是思考周转方法。
柳湘歌看他吞吞吐吐似乎有些歉意,安慰道:“不必介怀,本就是我们来的晚了。”
店小二这才说:“今儿一早就有人前来付了酒钱,说是一会来拿,到现在我们快打烊了还没来,竹叶青过夜不售,您要是有时间,就在这儿等会,若是那人不来,我就先给您了。”
柳湘歌一听大喜,感谢道:“谢谢。”
到桌上找到绝望趴着的袁桥,抽开凳子一旁坐下,店小二也连忙过来沏茶倒水,柳湘歌道谢。趴桌上人听着响动起来,闷闷不乐道:“没了,师姐。”
柳湘歌喝一口茶,把刚刚店小二告诉她的事儿复述一遍,于是眼前的蔫了吧唧的人瞬间元气复原,张牙舞爪的招呼店小二点餐,笑嘻嘻的说:“不如借这段时间我们再大吃一顿吧,师姐。”
眨眼间两年就到了,几天后他们就要前往南沙参加晋道会,晋道会就是将这些年教授的知识付诸于实践的一次检验,类似于21世纪的期末考试,各门弟子均要参加,不同年龄段所学不同考题也会不同,不只考术法、学识,同时还有心性,对于柳湘歌、袁桥等他们这个年龄段这次相当于毕业设计。
长久的安逸生活都快让柳湘歌差点忘了自己所待的地方只是书中世界,而且还身负系统任务。袁桥就是在这晋道行会与沈复相识,且后续造成诸多连环后果。
小姑娘吃的可香,柳湘歌试探性地问:“若是普通弟子错过晋道会如何?”
袁桥咬着筷子思考片刻,回答:“师姐你问这个干嘛?好像西林这么多年还没有弟子错过呢。大师兄会根据我们的道法水平报名,并且在去之前会严格看管我们的。”
柳湘歌若有所思,没解答,继续追问:“那也从来没听过错过的弟子吗?”
袁桥道:“师姐,我们只有通过晋道会才能从弟子向上修行,逐一通过小道、仙家、仙师和天师,当然也有人可以直接跨国仙家直接到了仙师,比如大师兄”袁桥骄傲道,又接着“因为弟子至小道在青年时期是最好的修炼阶段,错过一次晋道会需再等五年,大多修道者就错过了最佳修道期,从此就只能在民间做一名小道长,不过行侠仗义也很是快活啦,各有各的好。”
袁桥解释完,认真道:“西林正统道门弟子们起码也是要到仙家的,我也绝不落后。”
如此柳湘歌心头一震,本想着想让袁桥错过此次晋道会,听到这怕是不行了,不过她很开心袁桥有这么强的上进心,真是她的好妹!
果然不能小瞧正统道门弟子的风骨,书中也曾描写弟子参加晋道会失去性命,弟子们还是踊跃参加,若真的平白失去修道资格,兴许会神智消磨,还上哪去落一个更好结局。
对这些都一无所知的袁桥往自己碗里夹菜,一口小酥肉一口呛白菜,快活快活。
还没到店面打烊,店小二就提着酒过来,交给袁桥,说:“清早那客人刚说不要了,这正好两位可以带走了。”
袁桥连声道谢,交了银子接过,两人回程。
柳湘歌心里明镜一样,知道这是徐明昂爱喝的,还是指着酒壶打趣她:“怎么现在非它不可。”
袁桥感觉柳湘歌一语双关,咧嘴羞涩一笑,道:“师姐,是徐明昂闹着要喝的。”
柳湘歌打趣道:“原来是他让你这样的费工夫,净欺负你。”
袁桥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自愿的。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久之前,他怨我不关心他,从不知道他喜好,晾了我一个多月呢,不敢了。”
说着说着还羞红了脸,圆圆肉肉的像个红彤彤的苹果。
柳湘歌捂嘴嗬嗬的笑,她更不好意思了,恼羞成怒的伸手去挠人痒痒,只是这柳湘歌不怕痒,反过来将她一军,挠的叫她求饶,再也不了。
酒瓶在手中提着,两人打闹让它上下颠倒,左摇右晃。
想到这么晚俩人才回去都是因为这壶酒,袁桥心里甜丝丝骂道:“徐明昂你个嘴刁的,等竹叶青倒闭了你就等着一辈子没酒喝吧!”
老远就看见山门处一白色影子,伫立的石门下,挺拔的像棵青松。
等待许久终于见两人回来,站门口的徐明昂有些心急,大声道:“袁桥你怎么这么慢!”
两人知道徐明昂着急,大步往门口跑去,徐明昂年长了两岁,人也变得更严肃,古板的像个小老头,上来就教训袁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拖着师姐。”
见他上来就责怪袁桥,柳湘歌心中好笑,心道:就这语气,好好关心的话都能说成吵架,媳妇跑了你就后悔了,不争气。
袁桥撅嘴,伸手朝他递过手中得酒:“都是为了它!”
徐明昂接过,看到是竹叶青,眼神一亮,心中欣喜,脸色缓和,还是装的一本正经得教育:“下次不要晚归了。”
柳湘歌在一旁调节气氛,故意逗趣应,做恭敬状:“是,三师弟。”
三人对视一笑。
前面徐明昂走着,后面袁桥牵着他的腰带,扭扭捏捏,甜蜜得冒泡,就这从石门到住舍得距离,柳湘歌感觉走出了十万八千里,心中不想再当这个电灯泡,主动说:“我从这边先走了。”
刚走了一段路就听到徐明昂喊住她:“师姐,我有事情跟你讲。”
自从十六岁之后徐明昂就不再随意进入她的卧室,年长之后懂得了男女有别,找她有急事也常在卧室门外等她回来后再进。
徐明昂看到卧室里打扫干净,摆放物件整齐,还颇具闲情逸致得插了一瓶花,几节竹子和一朵紫玉,很是清雅。于是道:“师姐这花漂亮,怎么会想起插花来了。”
柳湘歌拿过花瓶,随便摆弄几下花枝,道:“从前就喜欢,不过没时间。不是有事要和师姐说吗?”
徐明昂从花瓶转过神来,“哦,对。”端坐起来,看来是正事,说:“这次大师兄不和我们去晋道会。”
柳湘歌惊讶,书中明明是跟着去了呀,仍是抢装镇定问:“如此重要的大会,大师兄为何会缺席?”
徐明昂皱眉,道:“东谭蒋老爷子病重,辛院长前去探望,道门无管事之人,大师兄只好留下,但他会尽快会赶到大会的,这次我和师姐要挑起看管师弟妹的责任了。”
柳湘歌嗯一声,心中却不似语言平淡,心中思绪万千。
怎么回事,是自己记错了吗,她并不记得书中辛如澹不在四元晋道会,这时两人已成婚一年,应该只有原身因为抑郁缺席。
晋道会原由四大道门天师坐镇,北海凋落,现成三人坐镇,若是他不来也还好,东谭老爷子病重,不是蒋昭当家,怎么辛如澹跑去管事,蒋昭去哪了,他也来不了吗,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去他不去,那我也不去好了,柳湘歌想要是直接取消这次晋道会得了,还办什么办,都不去!
也或许是她记错了,小说都看过去两年了,确实没去?
不可能,绝对是出了问题,她一定要小心,看管好师弟师妹们。NND这破小说又给她增加难度,柳湘歌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没事没事,后面的更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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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