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今昭 第26章 第 26 章

习琴？

徐枫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昭苏平日里最厌烦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研习琴棋书画。

他又继续问那名小厮：“可知你家姑娘是从何时开始闭门学琴的？因何而学？可是自愿？”

“回公子，三日前便开始了。”小厮挠了挠后脑勺：“其余小的也不清楚。”

道过谢，徐枫转身行至马车处。

小伍见到迎了上来，低声询问：“公子可要回府？”

徐枫默了两息，扭头看着不远处黑底描金的牌匾。

还有不到十日便是昭苏与越国公府相看的日子，莫非叶府为了这中间不出差错，将她看管起来了不成。

徐枫思虑片刻，对小伍吩咐到：“你先回去和我爹复命，我需得去确认一件事情。”

“公子，您……”小伍低眉扫过他的右胸口处，那里的衣衫下方正裹着厚厚的白棉布：“那您切记，万万不可再逞强了。”

徐枫点头应下，与小伍分别后走向叶府角门。

因过了申时，叶府下人的外出采买时间早已结束，所以角门并未打开。

徐枫先是打量了一圈周围情况，而后站在离角门不过一拳的位置，对着门连轻敲三下再慢敲两下，如此重复了几遍。

可一直无任何反应。

在他以为此时正无人看守，打算直接翻过高墙时，忽的耳朵轻颤，隐约捕捉到门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瞬，角门露出一条缝，板凳探究的眼神正与徐枫四目相对。

看清来人，板凳这才放心打开角门：“小的先头还以为听岔了，原是徐公子。您怎得不走正门，来此处了？”

“可知你家三姑娘现下在何处？”

徐枫问得急，板凳呆愣了好半晌才接上话。

“您说三姑娘？呦，您来得可真不巧，小的听闻姑娘近日对古琴起了兴趣，还央求老夫人请了名师授课，这个时辰怕是还把自己关在琅玕阁没出来呢。”

末了他又加了句：“姑娘近来习琴很是用功，连府门都不出了。”

闻言徐枫又是一愣，这怎么和之前听到的消息对不上。

不过眼下找到叶昭苏才最是要紧。

“敢问琅玕阁在何处？我有要事与你们三姑娘明说。”

板凳想都没想抬手一指，便为徐枫指明方向：“哦，您往西南方走，门口种满竹子的地方便是。不过马上要用晚膳了，不知这会儿姑娘是在琅玕阁还是在自己……公子，徐公子！小的还没说完呢！”

他话音未落，徐枫却当即道了谢，转身朝那方位走去。

徐枫儿时与叶昭苏刚结识那会儿来过几回叶府，不过每次都是跟在叶昭苏的屁股后面转悠，叶昭苏去哪他去哪，待长大些也就不常来了，以至于连叶府全貌都未游览尽。

现下他只能靠着板凳虚指的方向和些许模糊记忆去寻琅玕阁。

为了避人耳目，徐枫七拐八绕，多耗费了些力气才终于见到了“琅玕阁”的牌匾。

还未入院门便能听到一阵磕磕绊绊的琴音传来。

徐枫站定，虚扶竹身，侧耳聆听片刻，嘴角不自觉勾起。不知怎的，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叶昭苏抚琴时的身影。

定是秀眉紧蹙，眼神慌乱，边弹奏边比对着指法。

不过好歹能弹出个音了，想来这段时日她确实没少下功夫，但这琴的音色听上去不像是上乘之物，自己得空需得寻一把好琴来。

那琴音断断续续地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忽的戛然而止。

徐枫又偏头听了会儿，确定没再听到从院中发出的琴音，猜她许是要去休息用膳了。

他低头确认了一遍自己衣饰无误，这才抬步朝琅玕阁走去。

左脚方跨进院门，眼前一幕霎时让他动弹不得，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阁楼厅内，白衣男子和一娇俏女子呈一站一坐的姿势，女子时不时抬头看向身边男子，好像在询问着什么，得到答复后又在琴弦上演练一遍。许是指法不对，那白衣男子俯下身亲自为她演示指法，从背后远远望去竟生出几分相拥的错觉。

徐枫附在门框的手不自觉收紧。

是谁？叶昭苏身边的男人为何看起来与她如此相熟。

许是听到他心中所想，下一刻白衣男子起身，对叶昭苏的指法点头示意，侧脸正好映入徐枫眼中。

竟然是……裴先生？！

徐枫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原本在书院替曹老夫子授课的裴先生，怎得来叶府当起了教琴先生。

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像寻常师生那般拘谨，倒像是相谈甚欢的挚友。

指尖传来痛感，徐枫僵硬地转过头，殷红的血色在此刻竟如此刺眼。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有如此过人的眼力，就算相隔甚远，那一颦一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叶昭苏又一次抬首仰望裴先生对其展露笑颜时，徐枫终是落荒而逃，卷动身侧竹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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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芳莹回来了。”

叶芳莹净手归来后轻步回到自己座位处，并未立即坐下，而是向裴安与叶昭苏福完礼后得到裴安的首肯方才乖巧落座。

她甫一落座，叶昭苏偏过头来：“四妹妹，你回来的正好，方才我还与裴先生诉苦，这五十四种指法属实难记，我连一首《常相忆》都顺不下来，你快与我说说，你那可有什么记指法的技巧？”

府中下人都在传，三姑娘近日转了性，是早也习琴晚也习琴，俨然成了一个“琴痴”。

只有叶昭苏自己清楚，她是真没法子了。

自从三日前她被“诓骗”习琴，现下连府门都不出去，就因祖母的一句话：“你何时能完整弹出一首乐曲不出错，方可放行。”

叶昭苏深知祖母此次是铁了心地让她学会弹琴，任她如何撒泼打滚都不顶用，于是她干脆挑了一首入门曲来练。

可谁知这入门曲对她来说都这么难！叶芳莹都开始学弹第二首曲目了，她连第一首都学不会。

这几日因练琴一事甚至急得额头都冒出一个小疙瘩来，摸上去还怪疼的。

叶芳莹看着叶昭苏投来期待的眼神，她略微迟疑地开口：“三姐姐，母亲在我八岁那年为我请过一回教琴先生了，所以……”

叶芳莹话未说完，但叶昭苏已然理解了她的意思。

是了，大姑母是何等严厉之人，定会在四妹妹启蒙时就开始要求她学习琴棋书画。

而叶昭苏则因少时被崩断的琴弦伤过一回手指，至此远离各种带弦的乐器，就连叶老太太哄着她学都没用。

如今可好，该来的躲不过。

叶昭苏两眼一闭，正回身子。

裴安见她这副认命的样子，轻笑出声。

“裴先生，”叶昭苏睁开双眼，幽怨地瞥了一眼身侧之人：“我听出来了，您这是在嘲笑我。”

裴安虚握拳头抵在唇边，假意咳了两声：“在下不敢。”

叶昭苏沉默不语，只一味地盯着裴安。

裴安笑说：“或许，三姑娘不妨换种心境来练琴。”

“先生何意？”

“在下先问一句，三姑娘因何习琴？”

“自是应祖母的要求，否则这琴我是碰都不会碰一下的。”叶昭苏撇撇嘴。

“您看，这就是问题所在，您心中无琴，琴音自然无您。琴音妙就妙在人们的喜怒哀乐、爱恨贪痴皆能在其中体现。”

裴安说完，回到居于正前方的琴案落座，抬手轻落于琴弦，紧接着一首绵延悠长的曲声如亲昵之人低声诉说般娓娓道来。

待一曲演奏结束，室内陷入了一片静谧。

面前的两位姑娘怔怔地望向他，谁都没有开口。

裴安先打破了这一方宁静：“三姑娘听完在下所演奏的曲目，可想到了什么？”

叶昭苏嘴唇微启，像是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裴安眼神示意她说出心中所想。

叶昭苏这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说了三个字：“真好听。”

这话不假，甚至是她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同样是一首《常相忆》，她弹奏出来的感觉是在与琴弦打架，可裴安弹奏时仿佛琴弦长在他手指上一般，与他的呼吸融为一体。

裴安听此哑笑着摇了摇头，又问叶芳莹：“四姑娘作何想？”

叶芳莹听到点了她的名字，起身福礼：“回先生的话，芳莹认为此曲表达出了一种挚友间浓浓的思念之情，虽隔千里不能常相见，但我对你的思念之情绵延不绝。”

裴安满意地点点头:“四姑娘所说正是这首曲所表达的意思。制作此曲的蔡娘子就是在她的金兰之交远嫁他乡后，将心中的思念化成曲谱，以此寄托对友人的情谊。”

叶昭苏恍然大悟。

“所以，三姑娘在弹奏过程中不妨去感受下，蔡娘子制作此曲时的心境，或许会大不相同。”

听完裴安的解释，叶昭苏重新端详起面前所置的琴来。

这几日她对于学琴一事上过于急功近利，只想着照乐谱按部就班弹对每一个指法就好，如今看来，此法只会事倍功半。

不如，就按他所说试试？

叶昭苏深深呼出一口气，双手轻落，架好起势，一指勾弦，正要发力——

“姑娘！”

“铮——”

勾起的手指就那样停滞在半空中。

室内众人望向门口来人。

叶昭苏也转过头，顿时泄了气：“岚青姐，我这正酝酿感情呢，让你嗷一嗓子全吓没了。”

岚青拧着眉头，倍感歉意，却仍记得叶昭苏之前的嘱托。

她行至叶昭苏身边，屈膝福礼，而后将手中物递给她：“姑娘，徐姑娘回帖了，邀您过府一叙。”

“真的？阿钰终于回帖了！”

叶昭苏迅速起身接过信纸，大致浏览完内容后头也不回就快步往门外跑：“岚青姐，今晚我就不在府上用晚膳了，竹月，我们走。”

好崩溃[爆哭]工作干的崩溃[爆哭]写文也写得崩溃[捂脸笑哭]每天抠那么三五百个字脑子她就不转了！！你转啊你到时转啊！！（你清醒一点.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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